很快，朱建南就見到了病人。
此時的馬福生已經出現了呼吸急促，皮膚紫紺的癥狀，神色明顯萎靡。
幾個年輕的醫生有些束手無策。
朱建南立刻下達醫囑，給予病人吸氧支持治療，與此同時進行血液檢查。
血檢的結果很快出來，為白細胞增多，血沉加快，提示患者有感染可能。
一般來說，血檢中白細胞與中性粒細胞比例升高可能為細菌感染，白細胞偏低或者正常，淋巴細胞升高，可能為病毒感染。
只有少數例外，比如說漢坦病毒引起的腎臟綜合征出血熱，會反其道而行之，表現為發熱，且白細胞升高。
結合患者出現的39度高燒高燒，朱建南初步判斷病人為細菌感染的可能性更大。
但問題是，患者降鈣素原與C反應蛋白檢測，又與典型的細菌感染不同。
看著病人加重的病情，朱建南知道此時已經需要分秒必爭。
他只能一邊按照抗菌治療的原則進行輸液治療，和基礎支持治療，一邊聯系感染科的醫生，
雖然人稱急診科救火隊員，但眼前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朱建南的能力范圍。
專業的事情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等到感染科的值班醫生火急火燎趕來，馬福生已經進入了昏迷的狀態，且全身多處出現水腫與淋巴結腫大。
“起病這么急？”感染科醫生也傻眼了，立刻意識到患者恐怕不是普通的細菌感染。
隨后的細菌培養結果也證實了醫生的判斷。
馬福生的感染并不屬于常見的任何一種細菌！
更加讓人感到棘手的是，患者出現嗜睡、昏迷的癥狀，說明感染很可能已經侵犯到了大腦。
如果沒有辦法找到究竟是什么造成的感染，針對性用藥，很有可能造成嚴重的并發癥，甚至危及生命！
“趕緊打電話請你們費主任來加個班！”
朱建南也看出來了，感染科值班的這幾個醫生不頂用，還得是他們的老大，費通主任出馬才有辦法。
“費主任在羊城開會呢，短時間內趕不來啊！”
“那就先視頻通訊，把這里的情況報告給他，算了，我手機屏幕大，我來打！”
……
作為莞市第二人民醫院的感染科主任，在羊城舉辦的ICID學術會議費通當然要去參加。
視頻接通，那邊正在推杯換盞，一向被實習生和進修生簇擁的費通主任，正站在一桌大佬后頭，等著敬酒，顯得乖巧而卑微。
今天是ICID會議閉幕的日子，按照中國人辦學術會議的風格，當晚自然是聚會的日子。
這也不是什么壞事，有利于彼此交流感情。
全世界的傳染病學家之間，交流也是非常重要的，畢竟疾病無國界。
因此就連與會的外國專家也都入鄉隨俗，參加了晚會。
國內的酒桌文化優劣暫且不議，但你如果是在遍地大佬的酒局，想要保持適量飲酒是不太可能的。
接連敬酒之下，費主任已經有些喝高了，說話都大舌頭了。
朱建南一看，得，這位也指望不上了。
好在有不糊涂的人，一個花白頭發的外國老頭，正好從廁所回來，從費通身邊路過。
這位個子矮小的老頭地位可不一般，是這次大會的榮譽主席，也是美國頂級的傳染病專家，安東尼·福奇，
他不但是美國藝術與科學院院士，也是美國國家過敏和傳染病研究所的所長。
這樣的地位，福奇自然只是禮節性的喝了點紅酒，精神狀態非常好。
福奇發現，這位中國醫生似乎有些醉了，卻受到了同事的遠程醫療咨詢。
中國的通訊信號真是普及和方便啊！
福奇搖了搖頭，有些感慨，這次來到ICID來到羊城，打破了他腦海中關于中國醫療的固有認知。
這里有著高水平的醫生，有著先進而高效的醫療體系。
反正也沒有什么事情，福奇禮貌的朝費通笑了笑，然后用英語詢問道：“你是否需要幫助？”
……
悍馬雖好，但到了尋找停車位的時候，它那巨大的車身也足以讓人絕望。
花了好一陣時間，張子凡終于把車停好，然后和楊婷婷一起，按照地址去找“老刀”上門對線。
由于是急診科，張子凡也并沒有指望老刀能很空。
不過來到地點之后，張子凡和楊婷婷還是吃了一驚。
只見一大群醫生正圍在一起，似乎在討論著什么事情。
兩人都是好奇寶寶，立刻湊了上去一窺究竟。
只見一群醫生正圍著一個半睡半醒的病人，而在給他查體的醫生，手里還舉著一臺手機。
看上去像極了快手老鐵……
“這莞市的醫生，這么會玩的嗎？”張子凡驚呆了。
……
其實，莞市莞城區只有第一人民醫院，莞市中醫院兩家三甲醫院，莞市第二人民醫院其實只是一家三乙醫院。
因此說到底，包裹朱建南在內的一批骨干醫生，英語有點捉急。
一些年輕的醫生，學歷普遍較高，英語也比較好，但并不意味著口語很好。
好在安東尼·福奇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他不但盡量放慢語速，而且仔細聆聽這邊醫生的描述。
但不管怎么說，這樣的通訊效率有點低。
朱建南有些懊惱，“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平時一個個托福、雅思、GRE掛在嘴邊，真要派用場了，就一個個拉稀，難道這里就沒有一個英語流利一點的年輕人嗎？”
朱建南只是發發牢騷，他也沒指望有人搭話。
有些人在網上重拳出擊，在線下唯唯諾諾，但朱建南不同。
他在網上是一只舔狗，但在線下，他可是一頭很有地位猛虎。
然而這一次，有人偏偏不給他面子。
“有啊，我的英語歪蕊顧得！”
聽到這個不太嚴肅的聲音，朱建南怒了，他猛地回頭，想看看是哪個小子在這個時候開玩笑。
然而出現在他眼中的，并不是任何一個二院的醫生。
但也不是陌生人。
那張略帶戲謔的，年輕帥氣的臉，就算化成灰朱建南都認識。
這不是當紅人氣UP主、網紅醫院的創始人張子凡張同學，還能是誰？
先是驚愕，接著便是驚喜。
“是你小子！”
朱建南連忙撥開圍觀的進修生實習生，道：“快來快來，我看過你發的和那個黑人的訪談節目，你的英語確實歪蕊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