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6月。
俗話說得好,如今除了清明節外的節日,都是情人節。
61節那天,陪楊婷婷小朋友玩轉游樂場,張子凡在6月2日重新回到醫院工作。
很早以前,我國高考通常放在7月份舉行,但自從2003年開始,高考的時間就被固定在了6月份。
這是因為每年7月,我國大部分地區天氣都會趨于炎熱,不利于考生發揮。
于此同時,七八月份也是我國長江流域傳統意義上的汛期,汛情也會影響部分地區考生的參考。
除非有什么重大不可抗力出現,否則6月高考的政策是不會更改的。
浩然實驗室中的冷氣很足。
以至于穿著厚實的隔離服,張子凡依然不覺得酷熱。
透過玻璃窗,看著四五個少男少女正在無菌臺前不停忙碌,張子凡忍不住露出微笑。
這幾個月來,柳小南幾乎把實驗室當做了自己的主戰場。
天下逃課的理由千千萬,從睡懶覺到打游戲,從談戀愛到唱K泡吧,不一而足。
可想必經常性逃課來泡實驗室的,柳小南說不定是前無古人了。
但肯定不是后無來者。
因為她已經成功鼓動了幾個死黨,也就是原來昆蟲社的成員一起來參加研究項目。
之所以柳小南這么有號召力,靠學生時代社團領導者那點威望肯定是不夠的。
除了夢想和興趣,更重要的自然就是金錢了。
浩然生物由母公司浩然醫療絕對控股,持股比例在95以上。
而浩然醫療又是張子凡本人全資的,
換句話說,浩然生物95的股權其實就是張子凡個人的。
因此得到10億元天使投資之后,張子凡第一時間將柳小南的人膚蠅研究納入重點攻關方向之一。
這個研究項目一共有兩個方向。
第一個方向是按照柳小南原本的思路,繼續開發能夠實現局部可控減肥的技術。
這種技術雖然不屬于醫療藥品,也不是食品,但往自己脂肪上放蛆蟲這種事,想想就挺有風險的。
因此柳小南依然要求進行三期試驗流程,以確保這種新型減肥產品的安全。
第二個方向則是張子凡提出來的,希望能夠從人膚蠅幼蟲的分泌物中提取出新型抗生素和抗凝劑。
這兩種產品就屬于嚴格意義上的藥品了。
作為藥品,上市的流程就會非常復雜了。
簡單來說,新藥的申報與審批分為臨床研究和生產上市兩個階段,幾十個小步驟,需要省級和國家兩級藥監部門核查。
整個審批過程將會非常漫長。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根據新藥審批規定第二十七條,屬國內首家申報臨床研究的新藥、制備工藝確有獨特之處的中藥,應加快審評進度,及時審理。
張子凡已經咨詢過王斌了,人膚蠅提取物不但是首次申報的新藥,甚至可以歸類為有獨特之處的中藥!
兩個buff疊加,加上王斌幫忙,整個審批過程將會大大加快。
對于人膚蠅為什么會屬于中藥材,張子凡其實是有疑問的。
王斌笑著說道:“萬物皆可中藥嘛……不就是蛆嘛,《滇南本草》稱之為五谷蟲、水仙子,《綱目》中亦有記載,五谷蟲可‘治諸疳積、疳瘡,熱病譫妄,毒痢作吐。’
可見古人已經認識到,蛆是有消炎解毒的作用的,只要你們的生物制劑確實有效,以中成藥審核通過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張子凡愣了愣,還是有點困惑,“那是普通的蛆吧……人膚蠅原產美洲,古人應該……”
“這有什么關系,西洋參不也原產美洲嗎?還有你們口腔科最愛用的康復新液,你忘了它的成分是什么啦?”
不愧是老江湖,王斌教授一語驚醒夢中人。
老話常說燈下黑,果然是有道理的。
最顯眼、最熟悉的事物,往往最不容易被人重視。
張子凡這才想起來,通利血脈,養陰生肌,內服治療胃痛出血,漱口治療口瘡、促進拔牙術后傷口愈合的常用中成藥,康復新液的主要成分就是美洲大蠊的浸出物。
“既然美洲大蠊的浸出物也能作為中成藥,同樣產自美洲的人膚蠅一定也可以!”
“那個……張大哥……美洲大蠊不是美洲的……”
就在張子凡胡思亂想的時候,柳小南已經脫掉了實驗服出現在了他身邊。
“啊?小南,今天實驗這么早就結束了嗎?”
張子凡回過了神。
“嗯,不是馬上就要高考了嘛,十四中邀請我回去講講考試心得。”
柳小南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捂嘴笑道,“到時候,我一定將張大哥的轉筆抽簽法傳授下去!”
柳小南是真的覺得,這種近乎迷信的方法很有用。
在去年的高考中,轉筆至少幫自己多答對了四五個選擇題。
張子凡心知那都是幸運鋼筆的功勞,連忙說道:“還是不要了吧,這種東西講究心誠則靈,你之所以會有效,是因為你相信我嘛,教給別人就不一定有效果了。”
柳小南笑著說:“嗯嗯,我就開個玩笑,主要是去給學弟學妹們打打氣!”
說著,柳小南背著書包離開了。
張子凡掏出手機,打開百度查了查。
“淦!美洲大蠊居然原產自非洲?就和西班牙流感原產于美國一樣嗎?”
張子凡捂了捂額頭,覺得這些生物學家太不靠譜了。
事情沒搞明白前,就不能別亂命名?
這不是坑人嗎?
不過這種冷僻的知識,張子凡估計也沒幾個人知道,更何況非洲、美洲也沒啥區別。
自己人膚蠅抗生素的大計應該不會有什么影響。
離開動物實驗室區域,張子凡走上樓梯,來到二樓的細胞實驗室。
一過拐彎,就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張子凡沒動,來人差點被撞飛。
張子凡連忙把可憐的二股東扶住,道:“小李啊,又來盯項目組嗎?”
“是啊,張哥你別笑話我,小弟心里急啊!所以忍不住來多學、多問,了解一下項目進度。”
李家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說句實話,砸了這十億進來,我差點被老頭子給拆了。”
嘆了口氣,李家賢有點郁悶。
如今在家里面,父親和老媽有了乖孫子,老婆有了乖兒子,全都有了著落,就自己一個人干著急。
10億資金對于李氏的五金集團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數目。
要不是幾十年來囤積的地皮比較多,能從銀行貸出不少錢來,十億現金流的缺口足以讓整個集團出現危機。
所以說,李家賢本人也是頂著巨大的壓力的。
能不能賺錢還是其次,孩子才是他最大的追求啊!
張子凡安慰了幾句,將這個可憐的家伙打發走。
比起基本上已有眉目的柳小南人膚蠅項目組,由張子凡親自掛帥的新型輔助生殖技術項目組,如今可以說才是剛剛邁出了萬里長征的第一步。
來到細胞實驗室,一圈研究員正在虛心地向坎貝爾學習細胞核提取技術。
坎貝爾顯得容光煥發,時不時挪開椅子,將顯微鏡讓研究員們觀察,并且指導他們一些小技巧。
這些年輕的研究員中,有兩個小姑娘是楊婷婷的下屬,隸屬于婦兒系統。
既然都在研究輔助生殖技術了,那么產科自然也要著手準備建立。
張子凡這邊在攢建造點數,楊婷婷派出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兩個醫生來實驗室學習。
當然,這種學習不是脫產的,一共六名醫生,每周輪流進實驗室,以保證門診業務不出現停頓。
除此之外,還有三名男性研究員,實際上都是主治,甚至副主任醫師,清一色的博士學歷。
這些人自然不是張子凡聘請的,而是王斌派來的徒子徒孫,本意是來學習神經元定向誘導分化技術的。
不過技多不壓身嘛,張子凡上午臨床帶教,下午安排他們在這里跟著坎貝爾學習,當然,更多的是幫忙打下手。
還是那句話,只要核心科(外)技(掛)掌握在手里,張子凡根本不怕別人來偷師。
至于其他幾人,就是鄧聰的團隊了。
鄧聰以及其他幾名有潛力的生科苗子,他們才是浩然生物的常駐部隊。
張子凡的到來,讓研究員們全都自發的站立起來,向他問好。
如果說,張子凡以無與倫比的精妙手術征服了手術室的醫生們,那么如今他又以天馬行空的創新精神,以及神乎其技的實驗技術,征服實驗室中的所有研究者。
坎貝爾也站了起來。
雖然論資排輩,坎貝爾進入學術圈的時候,張子凡還在穿開襠褲。
不過如今他也認清了形式,自己這輩子能不能東山再起,甚至完成學術上的復仇,全都取決于眼前這位神奇的年輕人。
不過他還不是忍不住抱怨道:“張先生,能不能不要讓那個好奇寶寶再來實驗室了?我都快被他問瘋了,尤其是他的英語水平,實在太難交流了。”
“老坎,你要明白一點,你現在是在中國工作,而那位李先生是我們的金主爸爸,所以一定要踢掉一個人的話,你懂的。
所以我建議好好學習中文,相信我,這絕對對你有好處。”
頓了頓,張子凡對實驗室里的其他研究員說道:“我知道你們一個個英語都比我好……”
這句話是用近乎完美的倫敦腔說出來的,所有的研究員都覺得臉上有點刺痛。
不過張子凡很快轉換成了他那口略帶吳儂軟語,分不清前后鼻音的口音。
沒辦法,特殊技能外語精通,顧名思義,只能精通母語之外的語言。
因此如今張子凡精通七國外語,說得最不標準的居然是普通話……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接著說道:
“但我還是要提出一個要求,在實驗室中,盡量使用簡明扼要的中文詞匯,如果確有中英詞匯對照困難的,也要盡量創造貼切的新詞。
老王的學生我管不到,反正想要在浩然醫療做出一份事業的,要記住,《浩然內刊》只接受中文投稿。”
隨著之前兩期雜志中的文章被歐洲,特別是英國學者瘋狂引用,根據可靠的消息,在下半年的SCI影響因子更新中,《浩然內刊》將被提升至5.0以上的分數。
僅僅就SCI影響因子排名來說,國內10分以上的雜志就有將近300百本,5分以上有近千本。
這個數量無愧于科研大國的實力。
不過這些期刊大多都是工程、化工、地質領域。
作為基建狂魔,特別是以青藏鐵路為代表的一系列大國工程的實踐當中,中國的工程、地質領域說是地表最強也不為過。
然而說到生物、醫學領域,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一番面貌。
國內的醫學期刊可以說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浩然內刊》5.0以上的影響因子,絕對是很有吸引力的。
這也是張子凡如今能夠留下一批科研人才的原因。
必須要用中文發表論文,這既是對研究員的福利,也是對研究員的考驗。
畢竟有些時候,學者說話喜歡中英文夾雜還真不一定是為了裝逼,很可能是這些學術上的英文單詞確實找不到合適的中文詞匯來對應。
但說到底,他孫權渡江,我關羽當然也能渡江。
英文能造學術詞匯,中文自然也能造出同樣精準的詞匯。
無非是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也沒有什么內在需求,所以造詞相對滯后罷了。
但在浩然醫療從一開始,最擅長輸出的東西,就不是技術,而是標準。
從唇裂修復的浩然標準開始,張子凡一直有意無意地在一些領域內,確立自己的標準。
同樣的,雖然不要求全世界都講中國話,但張子凡還是盡可能要求,中國人,以及吃中國的飯的人,要講中國話。
況且,之所以科研領域中,尤其是生物醫學領域中,英文新詞特別多,主要還是學術和話語權的壟斷。
以后浩然醫療能夠批量生產新技術的話,誰翻譯誰還不一定呢。
所以,讓鄧聰將語言規范相關規定添加進實驗室規章制度中后,張子凡開始與坎貝爾一起進行試驗。
坎貝爾湊過頭來,有些為難的說道:“張先生,我已經快五十歲了,對于我這個年紀的人,想要學習一門外語是非常困難的,更何況,中文更是舉世公認難學的語言……”
“老坎,我相信你!”
張子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建議道,“你可以試著去我們醫院的學習室學習中文,那里非常清凈,有凝神助學的效果。”
坎貝爾的智力雖然不算也別高,但好歹也有80點,絕對的精英級別。
這樣的智力水平,加上中級學習室和自己名師光環的加成,張子凡并不認為他學不會中文。
在一年內,讓坎貝爾的中文水平字正腔圓或許很困難,但達到短視頻網站上那些“我愛中國”的鬼佬中文水平,應該沒有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