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半夜的,李劍白奉命來請云堅,所料發生的一定不是小事。
月光映照下,整個大廳卻都彌漫著一種沉重、緊張的氣氛,廳上的人們都一言不發,似乎都在等待著李洛陽發話。
李洛陽一向是很沉穩的,但會是發生了什么事情,讓他也為之色變呢?
等到云堅到場入座后,李洛陽才起身,背著背著雙手,深皺雙眉:“人都來齊了,如此深夜,還驚動各位前來,在下心中實在不安得很。但此事事關重大,我不得不告知各位。”
眾人都凝神等他開口,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要事。
李洛陽嘆了口氣:“各位遠道而來,在下本應盡心款待,使各位盡興而歸,但此刻在下卻不得不勸各位回去了。”
眾人都四目相對,眼中充滿了不解。李洛陽絕對不是小氣之人,這珠寶大會十日會期都才過半,他怎么會逐客?
眾人到這兒來,卻都是各有目的,如今目的還未達到,怎么肯就此離去?
李洛陽見眾人都一臉不悅,只好實情相告:“我知道這會期未完,大家還未盡興。但當下卻是有一件大事情要發生,我也不希望各位卷入其中。”
“此地若是有事,我等更不能走,臨陣脫逃,不是英雄好漢。”眾人紛紛出言道。
“各位年紀輕輕,怎知道江湖仇殺的兇險,若是一旦卷入漩渦,便休想再置身事外了。”李洛陽嘆息道,“更何況,這即將到來的,更不是等閑之輩啊!”
“什么人,莊主不妨說出來。在座各位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有名有姓的,還能怕了他們不成?”眾人又豪爽道。
李洛陽搖頭道:“各位不知道,是否聽過,九子鬼母?”
九子鬼母,四字一出,廳上頓時鴉雀無聲。
這個女人,曾在一夜之間,將祁連派滅門,幾十名弟子竟無一人逃脫。她還曾在一夜之間,滅了東北三大門派,殺了七百二十四人。
鬼母的武功境界,大家不甚清楚,但她最厲害的是用毒。座下九個弟子,每一位都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
李洛陽說著,神情凝重,言語中更充滿了恐懼之意。眾人俱都聽得心驚色變,剛剛想要出頭表現自己的少年,此時也啞了聲,伶伶打了個寒噤,乖乖的坐了下去,再也不敢多口。
李洛陽抱拳道:“各位馬車俱已齊備,事值非常,在下情非得已,但望各位鑒諒。”
他從外面得到消息,九子鬼母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而此時在李家莊外,只有鬼母座下一名弟子。
李洛陽發了話,廳上沉默了一會兒,然后便有人陸續告辭,趕緊回去收拾行囊,連夜就要撤走。
有的人還和李洛陽道別,有的人連招呼都不打了,廳上眾人眨眼間就走的干干凈凈了。
但到最后,只剩下寥寥數人。
除去云堅、潘乘風、海大少外,還有一個少年,正是云錚。
此時,他氣鼓鼓地坐在那里,手中持著一柄長劍,正瞪著眼睛盯著溫黛黛。
他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何會突然對他如此。云錚實在是想不明白。
“兄弟還不走么?”李劍白拍了拍云錚的肩膀。
云錚頭也沒回,氣鼓鼓道:“不走。”
他的眼睛仍死死盯著溫黛黛和云堅。
“這個,家父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怎么......”李劍白頗為不解。
云錚隨手一指潘、海等人,大聲道:“他們不走,我為何要走?”
這時,海大少豪爽笑道:“這位兄臺居然有與我等同生死、共患難之心,當真不愧是條英雄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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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事,本來就算不了什么!”云錚拍了拍桌子。
海大少又看了看潘乘風,最后目光落在云堅身上:“老先生怎么也不走”
云堅哈哈大笑道:“老夫不愿意走,也不能走。”
這時李洛陽已經傳令莊內上下家丁侍衛戒嚴,上下井然有序,宛如精兵悍將一般。
潘乘風搖頭嘆道:“你們這些人真是奇怪,不去逃生,反而要在這里等死。”
海大少冷笑道:“幸好世上像你這樣的貪生惜命之輩還不大多。”
潘乘風正要和他吵吵,卻被云堅一個眼神止住了。
“你現在是老夫的侍衛,閉上你的嘴。”
潘乘風正要說話,忽然一個黑衣家丁大步奔了進來,面帶驚惶,氣喘吁吁。他的右耳鮮血淋漓,竟已被人齊根割去。
“怎么樣了?”李洛陽面色大變。
那家丁抱著左耳,卻是一點也沒叫疼,一臉嚴肅道:“小的遵命跟著離去的馬車,但還未走到街頭,便有人將馬車攔住檢查。”
李洛陽沉聲嘆道:“那人告訴我的,絲毫不差,他們早已在四下布置好了,絕對不會容我們混在里面逃出去的。”
那家丁忍住痛苦接著道:“他們仿佛對所有的人來歷都極清楚,無關的人,一律放行。小的見了這情況便不敢再向前行,正想回來報告老爺,哪知其中卻有一個本來仿佛是又聾又啞的人,突然躍來抓住了小人,話也不問,便一手扯下了小人的耳朵。”
潘乘風驚呼道:“又聾又啞的人?想不到他也趕來了!”
眾人都看向他,潘乘風似乎對這些人十分熟悉?
潘乘風變色道:“此人在九子鬼母門下弟子中,算得上最是心狠手辣,而且與小弟最是難過,他此番來了……”
他突然打了個寒噤,住口不語。
云堅眉頭一皺,問道:“九子鬼母已有多年未出江湖,你怎么會和她結下了梁子?”
潘乘風道:“這個……唉,當真是一言難盡。”
海大少“哼”了一聲,搖頭道:“什么一言難盡,若不是與女人有關,俺姓海的寧愿割下腦袋。”
潘乘風此時心中已是一團亂,也顧不得和海大少爭論了。
突然,門外又是一陣騷亂,下人們紛紛四下避讓,讓出了一條道路。
“什么事?”李洛陽當先竄出。
只見一個滿身紅癬的禿頭癩子,身上穿著件奇形怪狀的麻衣,牽著條小小的毛驢,蹣跚的走了過來。
此人神情癡癡呆呆,像是個白癡,就連他牽著的毛驢,也是垂頭喪氣,無精打采。而這驢背上卻又偏偏馱著又大又沉的麻袋,將小毛驢壓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這一人一驢,俱是猥瑣不堪,但此時此刻,卻令人看來有一神奇詭神秘的恐怖之意。
“朋友是什么人?來此何為?”李洛陽沉聲問道。
“李財主滿面富貴,福壽雙全,小的特地來請你打發幾個賞錢。”那白癡咧嘴一笑。
李洛陽想了想,便將銀子丟給了他。
那白癡卻癡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回贈你。”
說著,他一拍驢子屁股,驢子吃痛,直接撞了過來。
李洛陽閃身避過,再抬頭去看,那白癡卻已在剎那之間走得無影無蹤了。
毛驢奔入府中,摔倒在地上,家丁將毛驢身上的麻袋解下來,只覺得沉重無比。
“解開看看!”
眾人都圍了過來,只見緊緊捆住的麻袋之中,包著三具赤裸裸的尸身。一股令人嘔吐的尸臭撲鼻而來,眾人情不自禁都后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