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緩緩走入場中，手中提著一人。
他的身量明明不高，還有了遮掩不住的老態，但就這般一只手提著身量體重遠超過他的一人，顯得十分輕巧。
這一幅景象有些突兀，但看上去卻又無比和諧。
他來到了朱長霜等人的跟前，將手上那人輕擲在地，然后躬身向朱長霜行了一個禮，又轉身離去。
在眾目睽睽之下，朱長霜笑意盈盈地看著那張戈恒：“你說的，是他嗎？”
張戈恒的面色變得很難看，這朱長霜竟似乎一點面子都不打算給他留。
他冷冷地看著朱長霜，語氣森然：“朱小先生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何我城衛隊員，會落入如此境地？”
朱長霜輕笑，沒有理會躺在地上的那人：“我倒希望張隊長解釋一下，為何在城市之中，舍妹會遭遇劫匪的劫持？”
張戈恒沒有說話，他身側的劉中隊長已經說道：“這確實是始料不及的事，但我們城衛隊已經拘捕了那幾名劫匪，在全力追查當中。”
“然后呢？”朱長霜冷笑，“在城衛隊的管控當中，犯事的幾名劫匪全數暴斃，無一幸免？”
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收了起來：“你們城衛隊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這是為何？”
張戈恒沉下臉來，邊上的劉中隊長卻慌忙說道：“此事確實詭秘，但我們已經有些眉目，趙巖是我們的老隊員，絕不可能牽扯其中。”
朱長霜冷然道：“有沒有問題不是你們說了算，既然你們城衛隊處理不了，便由我朱家出手追查好了。”
張戈恒瞇起雙眼，喝道：“朱長霜，你過界了。”
張戈恒是真的怒了，哪怕對方對城衛隊的隊員出手，他也沒有這一刻那么憤怒。
城衛隊的立隊根本，便是護衛城市，處理城市中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
而對方此舉，等同于不認可城衛隊的立隊根本，從根本上斷了城衛隊的根基。
張戈恒如何不怒？
而對于怒氣沖沖的張戈恒，朱長霜卻毫無顧忌，他伸入一探，地上躺倒的那人已經飛了起來，被他揪住了衣領。
他伸手輕輕一拍，這人重新恢復了知覺。
他扯著這人的衣領，問道：“為什么要滅口那幾人？還有，你認識她嗎？”
隨著他的問話，那人艱難轉頭。
目光之中，一名少女大步走來，正是朱幼雪。
蘇森在外圍看去，不由得失笑，她竟然換過了一套衣服，女生都這樣的嗎，哪怕是朱幼雪也不能例外？
朱幼雪已經來到了場中，那人的目光一陣閃爍，搖了搖頭。
朱長霜本也沒有預計他能回答什么，他看向四周，朗聲道：“我給諸位介紹一下，這是舍妹，如今正在東三十七城學院中上學。當然，這不是重點——”
他環顧四周，語氣漸冷：“我想要告訴各位的是，不管各位又或者是各位背后的哪一方，想要對舍妹出手的，都最好想一想后果。”
他手臂抖了一抖，那人就這樣軟倒在地。
張戈恒踏前一步，逼近了他，冷然道：“朱長霜，你好大的威風。”
他身后的劉中隊長搶上，將那人扶了起來。
片刻之后，他迎著張戈恒的目光，搖了搖頭，低聲道：“趙巖的愿力源被毀了。”
他的聲音雖然低，但場上很多人依然還是聽到了，一時間表情各異。
張戈恒緩緩呼出一口氣：“你們朱家就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對我城衛隊員下手？”
朱長霜笑了：“下手我承認，要說不分青紅皂白，那卻不敢當。”
他看著張戈恒，說道：“還是說，這家伙其實是奉你的命令行事，其實要對付我們朱家的，是你們整個城衛隊？”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要凝固了一般，整個場面上的氣氛一度陷入了冰點。
良久，張戈恒終于平靜下來，他看著朱長霜，一字一頓地緩緩說道：“你說出這樣的話，可是要負責任的——你有何證據？”
“證據？想要的話，自然會有的。”
一位中年人從圍觀的人群中走了出來。
“孫主任。”
“孫主任。”
……
大部分的與會者都認出了這人，甚至連蘇森都認識他。
這走出來的中年人，正是城里愿能學院的孫主任。
學院的院長深居簡出，日常里學院的重要事務，基本上都是這位孫主任一手安排。
當然，孫主任為大家所熟知的，不僅僅是他身為學院主任的職位。
更讓學生們津津樂道甚至說是恐懼的，還是他那出名的愿能力。
一名愿能力者出名的能力，當然是指他的初覺能力。
二覺以上的能力，已經屬于愿能力者的個人隱私，哪怕是學院方與愿能協會，都不能逼迫其本人公開。
你騙不過孫主任的——每當學院里有學生想要偷奸耍滑找些理由請假，耳邊便會響起這樣一句話。
得益于這句話，學院學生上課的出勤率一向都十分高。
對于這個年齡段的學生來說，常年都乖乖出勤聽課，這是十分了不起乃至于神奇的事情。
一切，都是因為孫主任那出名的初覺愿能力。
真實反饋，這便是孫主任廣為人知的愿能力。
據說，這個從屬于特殊系的能力，具有讓人誠實說真話的能力。
任何人只要被他當面發動能力，便只能誠實地回答他所提出的問題，絕對無法說假話。
只不過，這個愿能力要成功發動的條件十分苛刻。
首先，被詢問的人，必須與發動真實反饋的人面對面，且距離不能超過兩米，詢問過程中，兩人的目光必須全程相對。
任何一點不滿足，這愿能力便不能成功施展。
而哪怕是制約這么多，孫主任的這個愿能力也依舊讓人心中發毛，也因此朋友極少。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誰也不愿意將秘密隨便袒露在他們的面前。
明面上的說法是真實反饋制約重重，但事情如何，誰又能真的分得清？
孫主任走到了場中，定定地看著張戈恒，說道：“張隊長要是不信，我可以當著大家的面，公開詢問。”
張戈恒心中一驚，他沒有想到，學院方的孫主任竟然也參與了此事。
也就是說，那趙巖，事實上早就已經被詢問過？
所以，這趙巖真的有問題？
他一下子顯得十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