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慈烺態度親熱,杜勛更加感動,他跪伏在地:“殿下,奴婢還有一件要事向您稟報!”
“哦”
朱慈烺好奇了,不知道杜勛能有什么要事稟報?目光看向杜勛,淡淡問:“說吧,什么事?”
杜勛不說話,只望了望站在殿中的太監和宮女。
朱慈烺心中厭惡,不過還是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太監和宮女都退了出去,殿中只剩下朱慈烺和杜勛,朱慈烺并不擔心杜勛有不軌或者是行刺之心,他是皇太子,每一個進入殿中與他見面之人,除了田守信之外,都會被搜身,身上難藏利器。
“殿下,奴婢一直都有喘疾,前些天挨了刑杖,這幾天一到晚上就喘不過氣來,昨夜子時奴婢喘的厲害,奴婢的小徒弟擔心奴婢的身體,就急急去請郎中,不想剛出府他就看見了一個人。殿下,你猜他看見誰了?”杜勛道。
朱慈烺臉色一沉,這家伙,當這是說相聲呢,講個故事還知道甩包袱!
見朱慈烺臉色不善,杜勛連忙自問自答:“他居然看見田守信田公公了!”
“嗯?”
聽到這里,朱慈烺好奇了。
昨晚子時,那么晚了,田守信出府干什么去了?
“奇怪的是,田公公戴著帽子,披著大斗篷,將半張臉擋的嚴嚴實實,要不是奴婢的徒弟眼尖,還真認不出他來呢。見到是田公公,奴婢小徒弟又害怕又好奇,想著田公公這是要干什么去呀?于是他竟然狗膽包天的在后面跟了一段,連給奴婢抓藥的事情都忘記了,最后他親眼看見田公公進了向陽街一處府邸的后門,轉到前面一看,原來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田弘遇田大人的宅子!”
杜勛小心的說。
田弘遇,田貴妃的父親,昨日中午剛在通州遇見過一次。
朱慈烺臉色微微一變。
雖然是穿越的靈魂,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朱慈烺對對皇宮里的事情,漸漸也有了一些了解。
他知道自己的母后跟田貴妃不和。早年,因為受到崇禎的寵遇,又自恃絕色,田貴妃漸漸帶了些驕橫,六宮的妃嬪她從來不正眼相看,就是中宮的周皇后以及位次與她相等的袁妃她也沒有放入眼里。袁妃也就罷了,周后豈能讓她這么猖狂?于是借著當年元旦,眾妃向皇后見禮的機會,周后將袁妃等一干妃子召進殿中,卻獨獨將田貴妃晾在坤寧宮外。
可憐田貴妃頂著稱重的頭飾,在冷風中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差點要凍成冰雕了,皇后召見她的旨意,才從坤寧宮中傳了出來。
受此侮辱,田貴妃大哭一場,還到崇禎帝面前哭訴,為此崇禎帝還曾經向周后發過脾氣。
此事之后,田貴妃和中宮的不和,整個京師都知道了。
原本田貴妃肯定是要繼續爭寵的,不過五皇子的夭折打擊了她的性情,讓她一蹶不振,從一位花容月貌的爭寵者,變成了一個終日泡在藥罐中的病人絕世的美人變成了黃臉婆,田貴妃縱是再不甘,也無法再像過去那般的驕盈了。
但承乾宮和坤寧宮的不和,卻依然沒有緩解。
田守信身為皇太子的典璽太監,卻深夜去見田貴妃的父親,這明顯違背了太監的倫理。
歷來,太監服侍的主子的立場就是他們的立場,沒有說兩個主子斗得兇狠,兩廂太監卻嘻嘻哈哈的,相反,太監們要比主子們斗的更狠更激烈,方能顯出他們的忠心。
何況田守信是東宮典璽太監,身份極為特殊,怎么可以私下去見田弘遇?
朱慈烺隱隱有點不安,田守信是他穿越到這個時代以來,除了崇禎帝和周后之外最信任的一個人,參與了他大部分的機密,如果田守信有什么問題,他以后真不知道該信任誰了。
不過他不會因為杜勛的寥寥數語就失去對田守信的信任,經過幾個月的相處,他對田守信的性情還是有一定了解的,田守信深夜去見田弘遇,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不得不去的理由。
再者,田弘遇只是一個錦衣衛都指揮使,而且還是虛銜,朱慈烺跟他沒利益沖突,不擔心他會有什么不軌的心思。
“嗯,本宮知道了。”朱慈烺淡淡點頭。
杜勛低著頭,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在觀察著皇太子的表情,他原以為皇太子一定會勃然大怒,沒想到皇太子卻淡定如此,連表情都沒什么變,一時非常失望,同時又有點惶恐難道皇太子對田守信的信任,已經到了不能離間的地步了嗎?
杜勛不甘心,他低聲道:“殿下,奴婢還聽到另外一個消息。”
“說。”
“田公公好像是田弘遇的遠方本家……”杜勛道。
朱慈烺眉毛微微一跳,不過還是不動聲色:“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杜勛叩首:“沒有了。奴婢告退。”
等杜勛起身離開,快走到殿門口時,朱慈烺忽然心中一動:“回來。”
“是。”
杜勛趕緊轉身,兩步回到朱慈烺面前,跪在案前。
“田守信一向小心謹慎,你那個小徒弟跟蹤他居然沒有被他發現,倒也是個人才,你把他叫來,我有話問他。”朱慈烺道。
“是。”
杜勛眼睛里閃過喜色,他知道,皇太子終究是對田守信起了疑心。
半個時辰后,田守信回到王府,直奔后殿。
朱慈烺正在燈下看書。
只有他一人,杜勛和杜勛的小徒弟都已經不在了。
“殿下,所有的帖子都發出去了……”田守信輕步上前,小聲稟報。
燈光下,他臉色一如往常的平靜,眼睛里帶著笑
朱慈烺看他一眼,點頭:“好,你早點去休息吧。”
“奴婢不累。”田守信笑,為朱慈烺泡了一杯熱茶,說一些去到諸位大人府上的趣事。太子求字,各位大人都是吃驚,面對田守信,都想要從他口中套出皇太子的意圖,因此對田守信百般巴結,小費更是不吝嗇的給,一趟下來,田守信懷中塞了差不多一百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