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順利。
帶領著罪域樹人一路向北,大祭司感受到了出乎意料的順利。
起初,陸陸續續的有不開花的樹人,從北方逃往過來,加入到了罪域的陣營之中,大祭司甚至不用擔心這些新來的樹人會不會有忠誠問題,因為他很快就在這些樹人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做“皈依者狂熱”,團結這樣一群樹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隨后,大祭司帶著戰士們繼續向北,他們也遭遇到了抵抗,但是那些抵抗基本徒有其表,只需要一個沖鋒,就能將那如同薄紙一樣脆弱的防線給徹底擊垮,而在這不斷的推進之中,越來越多的樹人加入了他們,大祭司知道其中已經混入了不少會開花的樹人,但是他裝作不知道。
最后,也是現在。
大祭司終于來到了北方最繁華的土地上。
他站在高高的,長滿了青翠草叢的山坡之上,向著幾乎在地平線上的遠方遙望。
終于又看到了!
那一株高高在上的,不容詆毀和質疑的參天大樹——西藍花!
已經很近了……
大祭司心中感慨萬千,多年前被其他樹人從這片肥沃土地趕走之后,他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重新回到這片土地上的畫面。
無論是以什么形式,大祭司一直都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時間和此時正輕拂過大祭司身體的威風一樣柔和緩慢。
大祭司沒有急著下令繼續前進。
他觀察著。
他看到,在他和西藍花之間,這短短的距離之中,仍舊有不少樹人在向著他們罪域的陣營逃竄,那是真正意義上的臨陣倒戈!
因為他還看到,在那最后的城防之上,北方的樹人們正在集結,現在留在那里并且還能準備作戰的,應該都是北方疆域最忠實的擁護者!
“還需要最后一戰,最后一場勝利之戰。”
大祭司豪氣萬丈的想道。
于是,他回過頭來,掃視一眼在他身后排列著的,等待著他號令的,成千上萬的樹人。
“這是最后一戰,我光榮的戰士們!”
——————
“還有時間。”
“再等等看,也許馬塞勒斯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這是西藍花此時的真實想法。
祂也在觀察著。
祂看到天上還沒有升起月亮,所以那根大黃瓜暫時不會回來,因為祂料定那根黃瓜會等到兩顆星球正相對時,才會從那顆衛星上一躍而起,回到行星之上。
祂也看到了遠方由大祭司帶領的樹人部隊,祂的確對那些不開花的樹人感到厭惡,祂有厭惡的理由。
最后,祂重新看向教皇馬塞勒斯。
如同祂所吩咐的那樣,馬塞勒斯正在這片最后的凈土上,召集著碩果僅存的樹人們,那些被召集的樹人也心知肚明,這場戰爭已經幾乎不能獲勝了,他們不可能打得過罪域的樹人,所以現在是時候做出抉擇了。
其實呢。
這些都不重要。
對于西藍花而言,無論是從罪域打過來的樹人,還是北方的樹人,都絕不是不可戰勝,或者說不可替代。
如果西藍花愿意,祂現在就可以將自己連根拔起,然后化作一艘直沖云霄的火箭,也許會在星域中花上很多時間遠渡,但那并不是什么難事不是么?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然后祂就可以重新開始了,再選擇一個文明,做他們的保護神就行了,祂一樣可以繼續變得更加強大。
只是,西藍花沒有那么做。
因為祂說過,要再給馬塞勒斯一個機會。
短短的,等待夜幕降臨,月亮升起的這段時間里。
西藍花開始回憶過往。
事實上,在很早很早以前,祂就看到過那根邪惡的大黃瓜了。
為什么要說邪惡呢?
不僅僅是因為那根大黃瓜不停吃掉其他生物,捕獵無辜恐龍的緣故。
還因為祂感覺到,那根黃瓜幽綠色的外表之下,似乎潛藏著扭曲著的,隨時都在變化形態的臟器,正是因為有那樣完全不定型的內在,才支撐了那根黃瓜越來越多的觸手,尤其是那些觸手,西藍花曾經對那些觸手感到恐懼,那是力量與速度的結合,是祂無法匹敵的殺器。
所以,從那時候起。
西藍花就選擇了對那根黃瓜避而遠之。
那千萬年的時間里,祂也成長得還算迅速,而且祂完全不用像那根大黃瓜一樣,四處殺戮和吞噬。
祂只需要選擇一片土地扎根,然后用不了多久,圍繞著祂的那片土地就會變得無比肥沃,四處變得青山綠水,鳥語花香。
和樹人文明結緣是幾千年以前的事情。
起初,西藍花并不能和樹人們交流,祂不知道那些樹人把祂視作神明。
祂只是看到那些樹人在祂周圍打造起了建筑,在祂的周圍生活,有時候也會捕獵,有時候也會有樹人去到遠方,甚至飄到海洋上,探索未知的世界。
一切都如同兩條平行線在向前。
祂和樹人本來沒有什么相互影響。
可是,有一天。
祂在長時間的沉睡之后,突然聽懂了樹人的話語,那時候,祂終于意識到自己被當做了守護神。
成為一方神明其實感覺不賴。
祂感覺到自己因為被樹人崇拜而變得更強了,只是……有些樹人的存在,讓祂從生理上覺得難受,那是真實存在的折磨,就像是臭襪子塞到嘴里一樣。
祂很快就發現,是那些不開花的樹人造成的。
沒辦法,祂只能想辦法把這些不開花的樹人除掉,或者趕走,趕得越遠越好。
還好,作為神明,祂的意愿,樹人們完全遵守了。
祂也終于不用再忍受那種折磨了。
可是……
也有一些事情,是祂所無法理解的,為什么總是有樹人對現在這樣的生活不滿呢?
祂想不明白。
恰如此時。
在月亮已經攀上了夜空,星辰即將歸位的此時。
祂看到教皇終于把所有身份重要的樹人召集到一起,但是結果并不好,祂看到一群樹人在爭執,矛盾非常突出,但矛盾的焦點卻是在投降還是議和這兩點上。
祂知道了,教皇并沒有把真正的神諭帶給這些樹人。
但是祂并不意外。
這本來就是祂給教皇的選擇,那個選擇本來就是讓教皇再選一次,是否重新回到崇拜祂的道路上來。
教皇選擇了另外一條路而已。
很快,祂看到在樹人們的一片爭執中,教皇走到了殿堂高高的城墻上。
“先生們,我們其實還有一個選擇。”
教皇說完,沖著城墻之下縱身一躍。
砰!
放在城墻下的鐵木倒刺,洞穿了教皇的軀體,結束了他的生命!
西藍花聽到風聲里面傳來教皇的聲音,但祂來不及細細辨聽。
因為祂一抬頭便看到一根黃瓜從天而降!
那邪惡的身影在夜幕之下逐漸放大,最終如流星一樣,轟一聲,干凈利落地落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