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芬達可以對著神明發誓,斯派洛絕對是他見過的最有個性、最知識淵博的樹人,如果他有半點夸張,他愿意讓神明現在就拿走他的靈魂以作懲罰。
也或許,是因為接受了神明的賜福,吃下了那一枚珍貴的神之果實,所以斯派洛才變得這么出色。
不說假話,小芬達已經開始有些羨慕斯派洛了,有時候他會幻想如果是自己吃下了那枚果實會怎么樣。
而這,也無疑是一種對前輩的崇拜。
這天。
頭頂烏云密布,似乎有大雨將至。
小芬達沿著青翠欲滴的草道,一路狂奔著,來到社會劃分給斯派洛的住所,或者說土地。
樹人顯然是有住房意識的,不過他們的“房子”多是用作裝飾,極少用來遮風擋雨,斯派洛所擁有的“房子”是一種圓拱形的植物構造的基本框架,上面點綴著花花草草,還鑲嵌了一些會在夜晚發光的礦石,整體造型有點像是半開放的蔬菜大棚,不過這框架顯然要比蔬菜大棚美觀和結實得多。
沖進了斯派洛的大棚,小芬達興沖沖的喊道:
“斯派洛!我從父親那兒拿來了你要的東西!”
沒有回應,斯派洛正專心致志的處理著自己手頭的東西。
小芬達于是壓低了腳步,擔心自己會打擾到斯派洛的沉思,但好奇心還是驅使他繞到斯派洛身后,他想看看斯派洛到底在做什么。
“大概是這種形狀?老兄,我得再集中注意力一些……又不太像了……我這手腳蠢得你都想自己親自上陣了……好吧,你承認,可能是因為我太辣雞了,工科出身卻連個火槍的概念圖都畫得這么吃力……”
小芬達聽到斯派洛像是一人分飾兩角一樣,自言自語著,其中還夾雜了一些他聽不懂的詞匯。
小芬達于是仔細瞧了眼斯派洛正在繪制的圖案,在那片用來記載文字的木質圖紙上,畫著一個有些過于整齊的樹人手臂……
當然,其實那個圖案是火槍,只不過小芬達把圖案當做了樹人的手臂——的確有樹人會長出類似火槍形狀的手臂,但那是非常罕見的現象,就跟地球人長個三十厘米的吊一樣,絕對是萬中無一,但大家不用自卑,就算長這么大也不一定就證明這人是個人才。
“我草……干嘛非得畫這種中世紀的祖爺爺產品……直接畫把M4不香嗎……反正只要看著大概像就行了……這玩意兒估計樹人們短時間內造不出來……還是老爺爺火槍比較容易……哦對了,你們是要出海,那么最重要的是大炮——”
小芬達繼續如墜霧里,斯派洛的話還是夾雜著很多讓他聽不懂的東西,但是從這只言片語中,不難聽出斯派洛是在為了出海而做準備!
仔細一想……似乎這就足夠了!
小芬達又開始跟著興奮起來!
事實上。
自從斯派洛跟大祭司說了,神明安排的任務是要樹人征服大海之后,芬達就一直表現得像是一個躍躍欲試的小戰士。
他對大海的好奇與渴望超過絕大部分樹人。
或者說,他對未知而廣闊的世界所擁有的好奇心遠超旁人,這一點,現在看來無疑是個不俗的優點——但當這一點被它的后代繼承時,卻是一個致命的缺點,當然,那是許久以后的事情了。
總之,
那天起,芬達就從大祭司那兒央求著得到了許可,然后他就一直跟在斯派洛的身邊。
這段不長不短的時間以來,他一直跟隨著斯派洛,他們也一起走遍了整個被樹人控制的疆域。
向北一直到冰雪覆蓋的阿爾山脈,向南一直到曾經的罪域,向東一直到了萬里無邊的荒漠。
斯派洛告訴芬達說,他這是在肩負著神明賦予的任務,在審視整個樹人的領土,芬達對此深信不疑。
其實,這句話也的確不是在撒謊。
操控著斯派洛的偉大意志,的確是抱著一種盡可能了解樹人文明的心態,才驅使著斯派洛的軀殼,四處游歷。
而現在,斯派洛已經對整個樹人的文明,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例如樹人們其實有發展手工業,但幾乎沒有畜牧業,有發展建筑學,但卻對工業產物不怎么感興趣!
樹人,的確有很多和地球人類相似的地方,但真的不能套用同一套邏輯。
不過在斯派洛即將推動的工業革命領域里,樹人們的態度倒是有那么點工業革命剛剛開始時的味道。
例如之前魚頭人推薦給樹人的長矛之類的,可以用來遠程投射的武器,到現在,仍舊沒有被樹人們接受,盡管這種遠程武器已經在戰場上充分展現了它的威力和優勢,但樹人們就是不愿意接受這種改變!
有那么一點像紡織工聯合起來對抗紡織機……當然,如果要深入討論這個問題,兩者自然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簡而言之,樹人就是很抗拒某些改變,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那么,言歸正傳。
斯派洛終于完成了筆下的初稿,他接著便準備繼續繪制大炮的模型圖,不過被小芬達打斷了。
“斯派洛,這是你要的藏寶圖。”
芬達把他從大祭司那兒借來的書籍塞到斯派洛的眼前,像是完成了跑腿任務邀功一樣,這小子一臉得意。
“wooh——”斯派洛把所謂的藏寶圖打開,隨便瞧了兩眼。
這當然不是什么藏寶圖,只不過是一些被記載下來的傳奇故事罷了,既然是要出海,最起碼得有個目標吧,所以靠著這些傳奇故事,說不定能找到一個藏匿于傳說中的,像是寶藏一樣的目標!
對了,其實樹人在萬年前就已經進入海洋探索了,否則的話,就不會有初代樹人在海里面親眼目睹觸手黃瓜大戰章魚哥的事情了。
因此,樹人文明中也有許多關于海洋的傳說,實際上傳說來源最多的就是海洋了。
掃了眼藏寶圖之后,斯派洛回過神來,問芬達:
“你爹考慮好了沒有?到底什么時候下令,開始為征服海洋做準備?”
芬達搖搖頭,一如臉蛋紅撲撲的小男孩般:
“沒有,我父親說他還需要時間權衡。”
斯派洛聳了聳軀干,表情有點郁悶,他只好從邊上取過一頂灰色草木編制而成的帽子,放在了頭上,然后大步朝著外面走去。
芬達連忙像是跟屁蟲一樣黏上去。
“不要跟過來,芬達,我要去見一見神明。”
芬達于是止步。
他當然不會知道,斯派洛在撒謊。
去往神殿是沒錯,去見神明就扯淡了。
在偉大意志的操控下,斯派洛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神明會再生產一些僵尸果實,斯派洛的任務則是,讓其他樹人吃下那些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