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京城交通沒有高峰期那么堵，江北載著吳雅很快就趕到了798。
作為曾經的京城無線電器材廠，如今的著名藝術區，798可謂見證了京城幾十年的變化。
周邊建筑飛速發展，高新園區也紛紛落戶，但798卻依然保留著上世紀的風貌。
像是被時代遺棄的角落。
廢棄的廠房、紅磚墻老建筑、巨大的鐵管、廢棄的火車頭……
這些原本與京城這座大都市格格不入的元素，如今都成了798的標簽。
而798藝術區則成了京城的標簽。
偌大的廠區里，很大一部分已經被藝術家們改造成了現代主義包豪斯（德語音譯）風格的典型。
在這里時不時的能看到或金發碧眼，或漆黑一片的外國友人。
江北對798并不熟悉，但吳雅作為一個文藝女青年可謂對這里了如指掌。
“大叔，你看那邊那只小熊。”
吳雅蹦跳著走在江北身前，和在阿爾山時一樣。
江北順著她的手指方向望去，一個通體紅色，只有鼻子和眼睛是藍色的雕塑熊靜靜的佇立著。
“我給你們拍個合影吧。”江北的相機落在了車上，所以只能掏出了手機。
吳雅掩嘴而笑：“大叔，你用手機拍的照片……”
江北老臉一紅：“我現在的拍照技術好著呢，你知道啊，快過去吧。”
咔嚓。
江北點下了拍攝按鈕，然后一臉壞笑的走向了吳雅，將手機遞給她后，連忙跑得遠遠的。
“大叔！你太過分啦~！”
吳雅看著再次被死亡角度拍攝的照片，揮舞著手臂就跑向了遠處的江北。
兩個人在清晨中披著朝陽追逐著、打鬧著。
走過751時，江北和吳雅停止了打鬧，喘著粗氣依著欄桿，面前是798藝術區里著名的老火車頭。
漆黑的車身下是鮮紅色的四組車輪，除雪鏟也是紅色的。
像極了江北小時候看過的動畫片鐵膽火車俠里的反派“快速魔頭號”。
“大叔，我問你個問題。”吳雅愣愣的看著火車，氣息總算勻稱了些。
江北答應了一聲：“恩，問吧。”
“如果，讓你在理想和愛情中選擇，你會選什么？”
“只能選一個？”
吳雅看著“快速魔頭號”，重重的點了點頭。
“可我沒什么理想啊……”
江北倒不是為了搪塞吳雅而說謊，而是他現在真的沒什么理想。
或許曾經有過？
他不確定。
吳雅轉過身，看著江北的眼睛：“如果有呢？如果你有理想，也有愛情，你會選擇哪個？”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江北從昨晚就覺得吳雅情緒不太對勁兒，反問道：“你怎么了？”
吳雅沒說話，繼續走向了藝術區的深處。
江北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氛圍很古怪。
沒有矛盾更沒有吵架，但兩個人莫名其妙的沉默著，像情侶之間的冷戰似的。
逛完整個藝術區時，系統的隱藏獎勵并沒有出現，可現在這已經不是江北所關心的。
江北看著還在前面緩緩走著的吳雅，隨即加快了腳步，追上了她。
“我……們去故宮吧，今天還要拍攝……”
本來他想說點什么話勸勸吳雅，但一開口就走了樣。
“哈哈，大叔，你一點都沒變，情商好低哦。”
被江北那股傻勁兒逗笑的吳雅跑向了不遠處的房車。
江北一頭霧水的撓了撓頭：“這丫頭怎么陰晴不定的……”
從798到故宮的路途不近，加上9點的車流也十分擁擠，江北足足用了近半個小時才趕到故宮。
本以為博文和林楠早就到了，沒想到又過了十幾分鐘，他們才姍姍來遲。
“今天從慈寧宮花園開始拍，一天的時間足夠了。”江北挎著相機，穿上了良仁送給他的攝影馬甲。
這個馬甲之前一直都扔在房車的柜子里，直到今天他才想起。
有了這個設備，江北渾身都輕便了，不用背著攝影包簡直不要太舒服。
慈寧宮內，樹木類植物以松柏為主，偶有梧桐、玉蘭、銀杏、丁香，花壇里則要紛雜得多，密植著牡丹、芍藥等不同品種。
花園邊有一個大缸，缸內蓄滿了水，兩盆紫色的魏紫牡丹一左一右，頗有詩情畫意。
林楠仍是一襲龍袍，妖艷大紅的嘴唇。站在花壇前，好似大牡丹幻城了人形。
這幅場景讓江北想起了劉禹錫賞牡丹中的一句詩。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除了植物，在慈寧宮花園內還有三只梅花鹿，這讓江北有些意外。
之前幾次帶親戚來，都沒看到。
三只鹿中的小鹿一對眼睛清澈透明，和阿爾山鹿村那只小鹿頗為神似。
吳雅緩緩上前，輕輕的撫摸了幾下它的頭，那只鹿不僅不怕，還一個勁兒的往吳雅身前湊。
拎著相機的江北抓拍下了這一幕后，有些恍惚。
因為今天有著明確的拍攝計劃和路線，加上林楠有了足夠的拍攝經驗，所以拍攝速度異常迅速。
乾清宮到御花園、九龍壁到永壽堂、太極殿到儲秀宮、景仁宮到永和宮……
三個多小時的時間，江北帶著吳雅等人將故宮剩余的景點拍了個遍。
在這期間，除了給林楠拍視頻素材，江北還給吳雅拍了不少平面，效果也都不錯。
從故宮出來時，林楠和博文走在前面，不知在說著什么。
吳雅則刻意的拉著江北放緩了腳步。
金水橋、午門、端門……眼看就要出了天安門，吳雅終于開口了。
“大叔，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江北笑道：“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你一直就有事想說，對不對？”
吳雅低下了頭，語氣低沉：“我接到了柯蒂斯音樂學院的錄取通知了。”
“什么斯？”江北對音樂的認識很淺，自然不知道這家位于費城的殿堂級音樂學院。
“柯蒂斯，在美國，最好的音樂學院之一。”
“這是好事啊！”江北笑著說道，這丫頭不會傻了吧？
吳雅眼里噙著淚水，抬頭看著江北：“可……可我要是去了，我好久好久都會見不到你。”
她早在年初就過了托福，在考托福的過程中就申請了柯蒂斯音樂學院。
那是一個音樂系學生的夢想之地，可她沒想到理想和愛情這兩個她最看重的事情，撞到了一起。
江北總算明白了她在798問的那個問題。
理想和愛情，選擇一個。
江北的回答是不知道，因為他真的不知道。
那吳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