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新的住處之后不久，吳曦那邊就果真把博覽會這個案子接了過來。
按照以往做這種案子的經驗，鄭國霖就窩在家里，在自己的電腦上做前期調研項目大綱。
會場建筑結構布局、樓層格局，相關領導及工作人員參與出席名單，參展商家報名情況，預估商家數量，產品種類，等等的策劃前期調研工作，必須提前展開。
他把需要調研的所有項目列成提綱，在提綱下面再詳細把調研所有數據的方法，都一一羅列出來，發給吳曦，讓他布置調研。
吳曦這六個人，基本都是棒槌。就像他年輕的時候一樣，也就是做個跑腿調研員的能耐，卻非要不知天高地厚地去做項目策劃。
就是他們用大案子換來的，大策劃公司給他們做的那些小案子，也大都做的驢唇不對馬嘴。只是人家大公司想做他們能弄到的大案子，不與他們較真罷了。
真較真的話，他們做的，就基本算是垃圾，一點價值沒有。
這年頭，種花家的案子好做啊。要求不高，說的過去就行，還利潤奇高，誰都眼紅。
可這么好做，高利潤的案子，也并不是指望著實力就能弄到手的。
雖有招標一說，可也就是一說，里面各種貓膩舉不枚舉。
不想讓你參與的招標，你非要強行擠進去，那你就離著倒霉不遠了。還是識趣的公司，能夠活的長久。
吳曦能接來這種案子，鄭國霖并不吃驚。這就是人家想讓你發財，只要你具備可以應付的過去的普通本領，你就可以發財的，最基本的原理準則。
當然了，這個準則，只適用于吳曦這種特殊人群。而除開這個人群，你可能具備別人無法具備的才能，就像鄭國霖一樣，可以預知以后十五年的行業知識，也不見得能夠發財。
性格不合適的話，具備的才能大了，倒不見得是什么好事。沒準兒還會因此帶來災禍，連正常普通人的生活都無法過成。
四十歲的鄭國霖，在這個行業摸爬滾打十幾年，當然對這些事情諳熟如睹。他選中吳曦，就是因為他有這方面的經驗。
一個什么憑借都沒有的，大學剛剛畢業的學生，就想著搞高端的行業，自己創業，除非他腦子不正常，想發財想瘋了。
鄭國霖把調研提綱羅列的如此詳細，就是怕他們不會做，弄不來需要的數據。可他們還真就被他猜中了，調研工作搞了個亂七八糟。
沒辦法，鄭國霖只好利用禮拜天，親自跑到吳曦的公司里去，先對他們六個笨蛋進行培訓，從如何做好一個調研員開始。
每一個項目，每一個數據怎么得來，就跟教小學生學拼音識字一樣，鹽從哪兒咸，醋從哪兒酸地從頭教起。
這力氣費的，都不如直接叫他過去組里，張小雨、王艷他們過來做省心。
在他的調教和不斷督促之下，六個笨蛋累個半死，三天就能搞來的數據，弄了整整十天。
然后就是策劃預案和費用初步預算。有了這個前期方案，才好跟客戶談具體業務。
按理說，招標的時候，就必須有這個前期方案。可人家吳曦根本沒有這個方案，照樣把案子給拿過來了。
鄭國霖都無法想象，沒有前期方案，吳曦那個標書到底是怎么做出來的？
可人家就是有這個能耐，不服不行。
然后就真正開始了策劃工作。
這個就需要鄭國霖詳細來分工了。沒有鄭國霖，那六個人就是無頭蒼蠅，從哪里下手都搞不清楚。
鄭國霖把整個案子拆分成三個大部分，開幕部分，運行期間和閉幕部分。根據客戶要求，三個部分設立了中心思想關鍵詞，把六個人分成三個小組，一個小組負責一個部分。
然后，他分別把自己的策劃思想，寫成文本，發給三個小組，讓他們按照自己這個思路，搞出對應的策劃方案來。
最后把三個小組的策劃方案合并到一起，就是整個博覽會的策劃方案和執行文件。
鄭國霖白天上班，只能晚上通過網絡給吳曦他們布置工作，他們白天根據鄭國霖發來的具體要求，再冥思苦想地琢磨每個場景和環節怎么布置策劃，才能充分體現客戶的中心思想和要求。
做完了，發給鄭國霖，再等著他晚上審核了回發給他們。
這些人的底子太薄了，基本沒有經驗積累，想出來的方案匪夷所思，純粹憑空設想，一點也不契合實際。
開幕式部分，他們竟然可以想到要請野班子來表演節目，還想著要搞什么模特走秀，目的就是為了吸引觀眾。
鄭國霖這個氣，你當這是商場開業呢，還是商品促銷？這嚴格來說，也屬于政府行為。什么叫嚴肅莊重，懂不懂？要把領導到場講話這個行為做為重中之重！
怎么接領導過來，怎么引導領導，什么時候在哪里休息，怎么走向會場，講話前后如何不失莊重地制造氣氛，這才是你要考慮的！
像這種笑話，實在是太多了。鄭國霖等于是把所有上班以外的時間，都用在了教這六個笨蛋上，又弄了十來天，這才有了一個大體的可行方案。
方案有了，可看著他們發過來的正式文本，鄭國霖差點哭了。這幫人居然不會做文案！弄的東西，只有他們自己能看懂，連鄭國霖這個親自參與指導的老師，看著都費勁。
他只好直接打電話給吳曦，問他：“你們六個，有做過文案的沒有？”
那邊吳曦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鄭哥，”他現在知道鄭國霖的能耐了，直接改口叫他哥了。
“鄭哥，”他老實說，“我們還真沒弄過文案。”
鄭國霖心里很不痛快，做策劃對文案工作一竅不通，怎么做策劃？
“那么，別人搞的文案，你們見過沒有？”他問。
“見過是見過，”吳曦也知道他們搞的這些東西，根本沒法入鄭國霖的法眼，就有些不好意思，“可我們沒正兒八經的學過，怎么去搞文案？格式和語言敘述上，肯定有點亂，還得麻煩鄭哥你給修改修改。”
鄭國霖就嘆一口氣。整個方案加起來一百多頁，讓他修改，這不誠心要累死他嗎，他不用干別的了？
他忽然就靈機一動說：“我也不是文案出身。你們弄得這個文本，實在是有些過于亂了，這東西要系統整理起來很麻煩。再說咱們以后還有許多工作需要做，我被這個東西拖住了，就沒法做別的了。你最好找個專業做文案的，來系統整理一下你們弄出來的這個東西，要不然實在沒法給別人看。”
吳曦那邊就更不好意思了，半天才說：“鄭哥，我真不認識這方面的人。要不，我去打聽一下我的同學里面，有沒有搞這個的，讓他們給幫幫忙？”
鄭國霖說：“這倒是個辦法。不過，他們水平怎么樣？”
吳曦就泄氣說：“估計跟我們差不多吧？”
鄭國霖就故意又嘆口氣說：“這樣吧，我替你找個專門做文案的來做這個工作，不過，你得給人家支付報酬。”
吳曦聽他這么說，反而高興了說：“行啊，行啊，鄭哥你看著辦。”
鄭國霖找的這個做文案的，就是鄭秀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