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百丈解釋之后，也在發愁，下一步該去哪兒。
根據道上朋友送來的消息，孫常存已經被啟用，但對方暫時還不會來找自己麻煩，因為對方也在練兵。
他知道，即便是有“萬眾一心術”的加持，也搞不過對手。
原因很簡單，對方靠的也不是武林高手，甚至孫常存也得罪過不少武林大派。
因為清退土地的事。
他想了想，還是去中原，從西北進中原。
定下主意后，他就召集大伙議事。
很多人都是帶隊伍來的，他還做不到一言而決。
大帳里。
“大伙說說，西北越來越窮，打糧越來越難，咱們下步該去哪兒？”他端坐主位說道。
“將軍，咱們還是該去西南，那里易守難攻，只要拿下，就能作為帝王之業。”他軍師，那位算命先生建議道。
那么多頭領都死了，算命先生還活著，可見他是有幾分本事——跑的本事。
所以石百丈微微點頭。
去西南，其實他也想去，但他知道自己起家根本是流民。
而西南，沒多少流民。
現在他去了，就成了無水之魚，等著被人網住。
“西南去不得，我看要去中原，中原地域廣闊，我們可以四處縱橫，來回調動官軍，而且中原連接江南，實在不行，還能南下江南打下根基。”又有人道。
石百丈抬頭一看，只見正是義子王統。
“很好，我兒見識高明。”他點頭贊同。
聽他這樣一說，眾人頓時明白大王心中所想，趕緊附和。
他正要再說話，突然間營帳外一陣吵雜。
探馬直接沖進大帳：“將軍，不好，三十里外出現塵煙滾滾，疑似官軍出現。”
“什么？快，準備上馬。”石百丈立刻命令道。
他沒有一點遲緩。
因為他也天天夜里上俠網，很明白自己與官軍的差距。
他就三千堪稱戰兵的老營，而這個水平，不過是官軍一標的人馬。
他打沒了，有可能再也爬不起來。
但官軍沒了，幾個月又能聚集一波。
所以，聞聽官軍突襲，他只有一個念頭，趕緊跑。
或許將來有一天能與官軍正面放對，但還不是現在。
上次圍攻同輝，不過是因為官軍和那些高手們另有心思，想借他的手，搶奪城外的大戶而已。
但是主動來偷襲他的官軍，肯定是想來消滅他的。
隨著石百丈一聲令下，眾人熟練地上馬，召集心腹逃跑。
不熟練的，也進不到這個大帳里來。
一刻鐘后，探馬再次稟報，官軍又靠近了兩里。
石百丈明白，這是絕對的精銳，一時辰就能走十二里路，一天就能走五十里。
他的人馬，只有老營才能跑得比這快些，但也堅持不了幾天，主要是騾馬堅持不住。
“快，累贅不要帶了，分頭逃跑，我們去XX匯合。”
命令下后，他率先帶隊逃走。
剩下的幾萬流民，自然是全扔給了官軍當戰功。
沒有消息，沒有組織，沒有頭領，甚至武器都是破爛，這種情況下，能打贏才有鬼！
然而，就是有鬼了！
“頭領跑了！”有人驚慌道。
“沒人管我們了！”
“完了，官軍要來了，大家跑吧！”
一時間，人頭聳動，破爛的營帳里，篝火旁，一片驚慌。
許多青壯拖著女人，帶著老人，挑著孩子。
這些拖家帶口的都是剛剛投奔過來的流民，混一口飯吃的。
但凡是跟著石百丈時間長一點的，早就沒了這些牽掛。
谷哈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將軍靠不住，官兵只會殺良冒功，大家向我靠攏，拿起武器！”
七八個人在營地中突然大呼。
沒人知道他們是誰，也沒人知道他們說的對不對。
然而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人突然間鎮定下來。
有人開始亂糟糟地擁擠過來。
“排隊，拿長兵的在前，短兵的在后！老弱在最后。”
這些青壯只經過最為簡單的訓練，甚至大多數根本沒有訓練。
本來他們應該是聽不懂的，然而腦海中卻是莫名閃過一絲光亮，似乎有個聲音在指揮著他們身體行動。
官兵距離這里還有二十八里路。
二十八里，對于騎兵來說，不惜馬力，一刻鐘就能跑到。
但對于步兵來說，就要走上兩個時辰，甚至拉垮些的，要走上整整一天。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們還沒有看到騎兵的出現。
幾萬人，想要排成隊伍，對這些沒有經過訓練的人來說，恐怕一兩天時間都不可能。
然而此時此刻，他們就像提線木偶一樣，竟然一個個向著最近的人靠攏。
最后聚集起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方陣！
這一幕連最先反應過來的那幾個人，都驚呆了。
“這是老天保佑啊！”
聞人升的視線已經通過俠網，投射到這場追剿戰中。
剛才那一幕，在他看來，肯定又是趙涵這個心軟的家伙弄的。
不過，算了，這也是一個優點。
大家都喜歡殺伐果斷，但如果身邊人也是這樣的話，你就要當心，隨時都會被拋棄了。
就像石百丈，他就是殺伐果斷，然后被他拋棄的人，已經數不清楚了。
當然這怪不得他，他不拋棄，就是一起死。
他并不知道，腳下的趙涵也在驚訝。
她當然看到了石百丈拋棄隊伍的那一幕，這也是她放棄對方的原因。
這人不止一次拋下流民了。
雖然說這樣做無可厚非，但對方完全可以事前不裹脅對方。
燒了人家的田地和房屋，然后裹脅走了，等到打仗，一看風頭不好，就丟下不管。
上哪兒也說不通道理。
她也想插手，可是她還沒有那個本事。
她頂多告訴一些人該怎么做，可是短短一兩個時辰內，讓幾萬毫無訓練的流民軍，學會布陣抵抗……這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
吃驚時，官軍終于在地平線出現了。
人數并不多，頂多四五千人，還都是步兵。
然而他們就是敢追著幾萬的民軍打。
為首的幾十騎兵舉著旗幟，上面寫著“大炎五省督師孫”，還有其他一些字。
官軍出現后，并沒有貿然沖上來剿殺，而是重新整隊，列陣，輪流休息警戒。
只與民軍保持著一里左右的距離，遙遙看著對方。
“督師，這些賊寇不一般啊！”大旗之下，一位羽扇書生對著一位文官說道。
那文官面色黑瘦，表情剛毅，眼神有力，完全與一般養尊處優的官員不同。
“里面有高人，這次突襲對了，不能讓他們坐大。”黑瘦官員就是孫常存，大炎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這些年來，不知道平了多少賊寇，關鍵還能從當地大戶中清退土地，分給受降者，剿撫并用，并非是一味剿殺。
因此頗有不少賊將投靠過來后，忠心耿耿。
只可惜他畢竟只是一個救火督師，這里火熄了，又被調。
人一走，地就沒，亂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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