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武起身,連飯都未曾吃一口,便已向沐婉兒房中走去。
“將軍,等等蓉兒。我與你一同前往。”只是這句話說完之時,將軍并未會回頭。
長公主走得急了些,被凳子絆倒在地。本想發火,可是將軍還在不遠處。干脆大叫了一聲,將軍這才轉頭看了一眼。忙回來小心扶著。
“夫人,切記要小心。來,先坐下來!”
將軍常年在外打仗,像這種傷筋動骨最為常見,只是蹲下身來,檢查了一番。
“夫人,并無大礙,未傷到筋骨。小心將養著,我去去就來!”
將軍還是轉身去了沐婉兒房中。
長公主抓著的椅子的扶手,恨不得將其捏碎,手盡管已捏的生疼,還是那般用力,臉上也沒了剛剛習慣性的假笑。
不管做的如何的好,他終究不愿多看她一眼。
沐婉兒的門外,貼身丫鬟寒兒已在等候將軍的到來。
這遠遠的看到了,便迎了上去,行了跪拜之禮。
寒兒是將軍安插在沐婉兒身邊保護她的。長公主心里明鏡一般,這才未對她下手。
“寒兒,你家夫人呢?”
“將軍,夫人感染了風寒,身突然長了紅疹子,大夫說可能是天花。一般人不能去探望的。”
“你這丫頭,讓你好生照看婉兒,怎么就得了如此大病。我這就進去看看。”
“將軍,那病是會傳染的,莫要去!”寒兒擋在了前面。
“笑話,我堂堂一個大將軍,會被這點病癥嚇倒嗎?這是我的夫人,我也不是那一般之人。讓開。”
凌武一把將寒兒推開,由于用力大了些,直接摔倒在地。
他凌武想要見得人,還未曾有人能阻攔。
盡管寒兒還在阻攔著,他還是硬闖。
推開了門,沐婉兒還躺在床上,聽到如此響動,猛然起身。
“寒兒,退下吧!”沐婉兒吩咐著,又看了看將軍。
“將軍,你快出去。小心感染了這病。”
本就被長公主用了刑,這會說話也是有氣無力。更是無法起身向將軍行禮問安了。
“快快躺下,禮數就免了。這才數月未見,就已是這般模樣。若是我再回來晚些,怕是更嚴重了。”
說著,將沐婉兒緊緊的擁入懷里。她卻未伸手擁抱將軍。
“將軍不應該來這里的。我一介婦人,使不得如此。你可是這云國的大將軍。沒了我可以,將軍不能染了這病癥。”
“婉兒,你是我凌武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沒有之一。你也知道的,我和長公主并無夫妻之實的。”
每每提到長公主之時都是沐婉兒揮之不去的陰霾。以沐婉兒的烈性來說,當年若不是懷了將軍的孩子,是萬萬不會踏進這將軍府一步的。她心中是有氣的。且終究,他未曾為了她,放棄這將軍之位。
“那又如何,她已然是你的妻子。無法改變的。”
這些年,自從和長公主成了婚,沐婉兒對將軍更是異常的冷淡,除了霆兒能讓她展開笑顏。在將軍面前,她再也未曾笑過。
而對于將軍來說,越是得不到她的心,他越要將她留在身邊,哪怕她對他已經很冷。
而她呢,只是為了霆兒而活著。
“婉兒還在怨我。這么多年都過去了,還是不肯愿諒我嗎?”
“不怨了。心已經死了!霆兒也走了,自是無人能留戀的,若是這病去了也好。”
“我不準你這么說。”
將軍說著將沐婉兒的一只手抓在手里,放在自己的臉上。
“婉兒,你要好好活著。”
即便手已紅腫,被這樣緊緊的抓住之時,沐婉兒都未曾流過一滴眼淚,叫過一聲。
將軍看到沐婉兒手上滿是紗布,臉上剛剛還滿是憐惜,猛然間就怒了。
“寒兒”那聲音仿佛要吃人一般,連身邊的沐婉兒也著實嚇了一跳。
“將軍,將軍。”寒兒快步走到將軍面前跪下了。
“夫人的手是怎么回事?”
寒兒看了一眼夫人,又看了一眼將軍。
“回將軍,這個是不小心燙傷的。”
“怎么會燙傷?”將軍的聲音更是嚴峻了些。
“讓寒兒下去吧。我來說,為難一個下人做什么?”沐婉兒看著眼前這位動怒的將軍,她快不認識了。
“夫人,你且休息著。不要再說話了。此等小事交給我便是了!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將軍說著便將沐婉兒放到了床上,小心的蓋好了被子。不管沐婉兒想說什么,就只離開了。
沐婉兒心里更不是滋味,本就心冷的她,此刻更是被這將軍所謂的愛虐傻了。
將軍剛出了門,便喊了寒兒問話,他定要知道,婉兒是受了何種委屈。
直接到了自己的書房。
寒兒又跪下了。
“現在四下就你和我兩人,有什么就都說了吧。”
“是,將軍。”
“是被不下心燙著了。”
“什么?”
本是將寒兒安插在身邊護她周,還是未能安好。
“都是奴婢不好,是命奴婢出去買些她喜歡吃的糕點,待回來之時,看到沐夫人手上包著紗布。問其原因,說是那滾開之水燙傷的。”
“好了,你下去吧。”
“是,將軍。”
將軍扶著額頭若有所思。
寒兒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將軍府,轉身便去了沐婉兒房中。
“夫人,都按你教的說了。”
“那便好。”
“為何不讓奴婢說出實情?”
“將軍終究是將軍,常年征戰在外,若是揭發了長公主,即使現在讓她受了氣。待將軍不在府里,受苦的還是我們。何必呢?本霆兒的離去就對將軍府不利,我這也算是替霆兒受著了。”
沐婉兒心中苦,卻還是心心念念霆兒。
凌楓霆自小叫喜歡在府外混,這出了門也算是得心應手。
徒步必定是要按地圖找這最近之路,好在從小深受父親的熏陶,地圖在它心里已經爛熟,也盡是走了鄉野近道。
路途艱辛,卻也只是孤身一人,娘親在府邸的遭遇,他也無從知曉,盡管寫了很多封信,卻也是有去無回。
一方面長公主勢必時時監管,一方面這每天都在行進,也無法再回信。直到最后,他將所遇之事寫在了信里,未曾寄出。
滿山遍野盡是野果子,可凌楓霆還是小心謹慎著。部用的干糧,除非是遇到了熟知的果子。
眼看天要黑了,遠遠的望去,卻是有裊裊炊煙,不過,若是徒步前行,想必也是要好久。
本想著就露宿在這林區,卻因剛落了雪,無法入眠。
不遠處,有一人在不停的忙碌著。
凌楓霆仿若看到了希望。便上前談了一談。
“老伯,這是做什么?”
“公子有所不知,我在尋些冬筍。”
“可這大雪已然覆蓋,怎能找尋?”
“自有妙招。”凌楓霆便跟在后面仔細看著。
只見老者四處找尋,最終在一處平坦之地開始挖了。果然,頃時,便有竹筍出頭。
“果然妙哉。”凌楓霆大喊著。更是瞄了一眼背簍里,已是滿滿的一筐。
“公子為何在這雪地慢走?可是迷了路?”
竹子密布老林,若不是住在這山野人家,一般是鮮有人跡的。
“老伯,我本是要去那都城科考之人,奈何天黑。卻剛好在這竹林之中。”
“哦哦,看出來了。”
“老伯是如何看出來的?”
“剛剛見你在不遠處來回踱步,還時不時向我這邊張望,我便知。”
“不知……”還未等凌楓霆說出口,老伯已然準備起身走了,只是未背背簍。
凌楓霆瞬間明白了老伯的意思。
趕忙背上了背簍,雖有些蹣跚,有些重量,他也未曾有半句怨言。
就這樣一路到了老伯家里。
老伯家里是用茅草搭好的一處屋舍,四周仍用籬笆擋了去。院子屋檐下掛了好些玉米,還放了好多未劈之柴。
屋中并未見其他大人,只有一黃毛小兒正做著飯。
“爺爺回來了。”小孩看到爺爺,第一時間就跑了過來,幫他放了鋤頭。
“你且放這里吧。我這里比較簡陋。不過,容你留一一宿是不成問題的。”
老者指了指位置,花云淺總算是卸下了若有千斤的重擔。肩膀也是勒的生疼。
“爺爺,這個大哥哥是誰啊?”
“偶然遇見的。”
黃毛小孩點了點頭。
“待會吃了飯,順便幫我把那些柴劈了吧。”
寄宿在別人家里,凌楓霆也不好說什么,只是放下行囊,便又去了外面。
“我爺爺說,待會你吃了飯再劈柴。”黃毛小兒追出門外。
“不打緊,這會也冷。劈會柴就熱火了。”
屋里坐著的老者點了煙斗,滿意的點了點頭。
凌楓霆雖然表現的勤快了一些,可是站在這堆柴面前,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雖從小受盡了屈辱,打罵。好在是在將軍府,一般人也不敢讓他去做些粗活。
且剛剛拼了口氣背回來冬筍,早已累的沒有氣力。況且眼前的柴他根本就不知如何去劈。
不好思量一番,他想著只有劈碎了便可。便拿了斧頭一下接著一下的劈起來。。
黃毛小兒除了爺爺便沒有人再和他說話,便一直站在旁邊,看著凌楓霆。只不過剛剛的表現,讓黃毛小兒都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大哥哥,不是這樣劈柴的。你這樣會傷到自己的。我來教你!”
說著,黃毛小子已經開始示范了起來,凌楓霆一臉尷尬的望著。
“小孩,你叫什么?”
“我叫莫若,從小和爺爺相依為命。”
“恩恩,莫若。好名字。哥哥受教了。你且讓哥哥試試。”
凌楓霆又上前試了試。
“對嘛,這才像樣子。”莫若拍了拍手。
“吃飯啦!”屋內老者喊著。
“大哥哥,走一起吃飯。”
莫若和凌楓霆便一起進了屋子。
餐食非常簡單,四五個紅薯,一碗冬筍。見到如此模樣,花云淺將行囊中的綠豆糕拿出來給了莫若一些。
莫若本想拿著,可還是先看了一眼爺爺。待爺爺點了點頭,這才欣然接受。
“大哥哥,這是什么啊?怎的如此甜?”
“若是想吃,哥哥那里還有,便留于你。這是綠豆磨成粉做的。”
“謝謝哥哥了。”
“應該我謝謝你們才是。若不是大伯收留我,怕是要在那雪地凍壞了。”
這時,坐在一旁的老者說話了。
“公子,看你的衣物,行裝,也不像是貧窮之家。為何會到如此地步?”
凌楓霆頓了頓,還是說了實情,這荒郊野外,就算是被這老者知道了也無妨。
“本是那將軍府的公子,一心報效國家。奈何為了權利,要逼我娶一個極其丑陋的姑娘。這才逃了出來,待科考成名之后,便退了那婚事。”
“哦哦,也是可憐之人。想必這也是你佩劍創天涯的原因吧。”
凌楓霆點了點頭。
一頓飯三個人吃的也是其樂融融。
夜半時分,屋外不時有奇怪的聲音傳來。
大多都是動物的聲音,奈何凌楓霆第一次在這種野外,蜷縮著身體,更是將劍放在了枕頭之下。
只是,屋外傳來了細膩的腳步聲。
凌楓霆的呼吸凝到了極致。
在一旁的爺爺也發現了。
只有玩樂了一天的莫若睡得香甜。
“小心,可能是那野獸前來尋些吃食。”老者在一旁提醒著,順便找了鋤頭放在身邊。
凌楓霆將劍拔了出來,只是弄出了聲音,腳步聲越來越近。
直到他們看到一雙發光的眼睛。
老者將鋤頭揮舞起來,奈何年邁,還是未能將其制服,反倒向莫若撲去。
“快用劍刺它的脖子。快快。”
凌楓霆也來不及多想了,生生的將劍插入了那頭尚未成年的豹子體內。只是掙扎了一番,便再沒有動彈。
老伯點了煤油燈,閃爍的燈光讓眼前的動物呈現在視線里。
此時這只豹子離莫若只有一點點的距離。若是再慢一些,怕是莫若性命堪憂。
凌楓霆驚魂未定,遲遲的都沒有緩過來。
只是在一旁的莫若已經醒了。見到此狀,也哇哇的大哭起來。
“公子不必擔心,這許是迷了路的豹子,你看他身上下有被撕咬過的痕跡。若不是沒有能力去捕食其他動物,也不會來這里冒險。你若未驚動了它,或許就不會傷我們的。”
老者似乎是很有經驗,不過畢竟他在這里已生活了多年。
“謝謝大伯。今日若不是大伯相助,我凌某怕是性命堪憂。”
“公子過謙了,若不是你。我的孫子也恐有危險。今日有一事,想求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