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參將,此為何物?”每每交談之時,凌楓霆便將紙和筆準備好。
“此為潤喉糖子。常年服用,可有潤嗓奇效。此乃梨汁加些許佐料熬制而成,實乃佳品。聽聞凌公子嗓子有疾,不如試之一試,或許能緩解一二。”
“如此怎行,想必這是你心愛之人留于你的,還是妥善保管才是。”
凌楓霆怎能分了他人珍藏為寶貝的東西,這自是要推脫的。
李正卻執意要打開。并取了些贈與凌楓霆。
“凌公子莫要跟我客氣了。這只是內人做的一些糙食罷了,自是比不上那山珍海味。不過此對你的嗓子定會有所幫助。”
“我的嗓子乃是被那辣椒所傷,怕是一時半會好不了了。不打緊的。”
一提到這件事情,凌楓霆都會想到和花云淺的朝朝暮暮。這如何能讓他不想起那過往的苦與甜。且他總是忽略當初花云淺是如何對自己說出那般話的。只是一直在內疚走的匆忙,莫若也沒想好好守護。
李正看到凌楓霆的臉色,大抵是能猜到一二,這久經沙場不說,這人家的冷暖和人情世故更是看在眼里。
他順勢將手搭在凌楓霆的肩膀上,然后又拍了拍。
“凌公子,我將你當做我的孩子一般看待。雖你是凌將軍的兒子,雖現在你是我的部下。但將軍對我有救命之恩,他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你如此這般,我大抵能猜到一二。這世間唯有情殤會讓自己這般的容顏。可是心愛之人不在身邊?”
凌楓霆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兒,他實在是敬佩他的為人和出事方式,當初找他做師父,一點錯也沒有。
“恩恩,多謝李參將了。那這潤喉糖子我便收了。只是我們要去那山上,不知是不是兇多吉少,必定那是匪徒,不是一般人家。能否按約定辦事?”
“放心吧,我有十足的把握。我料她不會賭上那一伙人的性命,而將我們殺害的。盡管放心。”
凌楓霆自是覺得生死未曾有所畏懼,可是要是讓李參將這樣好的的一位將領有危險,他也是會心痛的。
“不如,我去就是了。你們且在山下等著就是。”
“不行,將軍將你交給我,我怎么能打沒有把握的仗。我必須去。”
李正自是不會把從未上過戰場的凌楓霆一人拋下的。
說話間,凌楓霆便將送與自己的潤喉糖子塞了一顆進嘴里。
味道是那般的清新,且是那樣的甜透心扉,讓有些苦的日子稍微甜一些。
“參將珍藏的果然是至寶,這般甜。感覺心里的苦也變成甜了。”
“那便好。”兩人倒是聊得開。凌楓霆本以為李參將會一個勁的想整自己,未曾想竟是對自己那般的好。這絕對是他意料之外的,他本就做好了承受各種懲罰,未曾想又是這般的讓他感動。
在營帳休息了幾個時辰之后,下午時分,凌楓霆和李正再次來到了副將的營帳之中,那早上決策之事,定是有了結果,才會這般的急詔。
果然兩人來到營帳之時,副將已經等候多時。
“讓您久等了。”參將和凌公子紛紛行了禮。
“不礙事,今日找你們前來,是為那上山之人選的。將軍同意了李參將的意思。只是要務必保凌公子的平安。”
“甚好,甚好。此事麻煩副將了,我這就去立了軍令狀。”
李正正要去,被副將攔了下來。
“哎,此事我也會負責的,且將軍說了,他兒若是連此次任務都完成不了,也不配在戰場留著。所以務必保證公子安康,拜托了。”
副將還特意向李參將行了禮。
“不敢當,末將自會竭力保凌公子平安。那我們何時出發?”
“明日午時便去,你們帶著白銀一萬兩前去。”
“嗯?為何如此?”李正頗有不解。
“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我們已然與山上匪首通了聯系,先帶一萬兩銀兩過去,剩下的九萬兩待兩方事情談妥之后,便再給。”
副將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若是為一些錢財讓凌公子處于險境,自是不能的。
不過凌楓霆倒是對這個匪首有了些許好奇,一個被困在山上之人,此時不要糧食,不要水,竟要些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的銀兩,就算是有命拿,也沒命花啊。
幾人吩咐妥當之后,便先回去歇著了。
第二日,天色剛亮,凌楓霆便已起身。他已經做好了犧牲男色的準備。這定是要好生打扮一番的。不過男子向來是不會胭脂水粉的涂抹,他只是在找哪件衣服能讓人眼前一亮。
這一忙活,竟然也忙活了一刻鐘。
李正本在帳外等候,實在是等不及了,便先進了來。
“凌公子,可曾準備妥當?你這是……”
只是這一進來便看到眼前的人那般的與眾不同,平日里都穿著軍隊里面的服裝自是與常人看起來無異。今日換上娘親親自為他縫制的藍色帶白色輕紗的褂子,更讓凌楓霆的冷顏多了一份。為了讓心中所想之事更逼真些,他忍痛將衣服扯的爛了一些,之上到處都是破爛不堪的樣子。
“差不多了,只是發冠還未好,待我選好了這就出發。”凌楓霆在紙上寫道。然后又將一封書信交給了李參將。“這書信務必在我上山之后交于父親大人。”
“好的。今日這般,雖衣服破爛,但仍舊英姿煞爽,和你爹爹當年有幾分相似之處。我和你爹爹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就這身怕是我們要事半功倍了。”
李正已經猜到了凌楓霆幾分,在一旁不停的夸贊。自是讓凌楓霆更加的欣喜,這定要選個合適的發冠才行。
雖是不遠千里來了這營帳之中,可是之前娘親給自己準備的東西自然不會棄之不顧的。
只是當時娘親是希望他去科考,現如今自己卻身在這營帳之中,凌楓霆一陣冷笑之后,便又繼續收拾著。
此刻他也無暇再多想,只能盡快的去完成任務。
頃時,兩人便出發了。只帶了隨從的一二人往山上走去。
山間的植被仍是茂盛,且沒有像樣的路,好在凌楓霆之前是走過類似的山路的,還頗有經驗。。
大約兩小時之后,幾人便來到了匪首駐扎之地。
只是在往匪首那里去之時,幾個隨從便被攔了下來。只讓凌楓霆前往。
可參將也要跟著之時,守衛皆是阻礙,參將的暴脾氣自是忍受不了幾個守衛如此的阻撓,已然從劍鞘之中拔了劍。
“不可,我去便可。你也說過,此去必定不會有事。等我的消息。”凌楓霆寫下了幾字。
“可是,這樣如何能護你周全?”
“參將放心,定會平安歸來。”
凌楓霆向李正行了禮便往匪首窩中走去。
只是這一路都有人把守,且每隔一點距離便有明哨和暗哨。布局甚是精巧。看樣子這匪首定是有些頭腦的。
頃時,凌楓霆便被帶到匪首所在之地。
此刻匪首正拿著大塊的肉和弟兄們一起圍坐在簡陋的鍋旁邊,樂呵呵的說山下敵軍如何如何窩囊。凌楓霆聽得自是惱怒。
可氣就氣在嗓子竟無法言語,只能用肢體動作讓一干人等重視。
凌楓霆上前,趁著大家不備,速的奪了匪首手上的肉。
“何人敢如此造次?”說話間,本坐著的匪首起身迅速拔了劍,架在凌楓霆的脖子上。
凌楓霆自然不是被嚇大的,這樣的場面他全然不會像一般人那樣嚇得屁股尿流。
“喲,這不是山下來談判的嗎?銀子可曾送來了?這看著還是個小白臉啊?竟有如此的勇氣上山來,你也不怕我們將你活埋了?”
匪首眉宇之間皆是英氣,與花云淺有幾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沒有花云淺那般天生麗質。也沒有花云淺那般清新脫俗。倒是多了一些凡塵雜事的縈繞。更加的接地氣一點。
本沒有正眼看凌楓霆的,奈何剛剛說話之時,便多看了一眼。只是這一眼卻讓在座的其他人有些擔心。
她從正眼看他之時,眼里竟然多了一絲愛慕。這種感覺凌楓霆是體會過的。當初花云淺迷戀他時就是這般的模樣。現如今這匪首也是如此這般,他的心里似乎有了底。果然美色在必要的時候還是有些益處的。
“看姑娘生的如此英氣,怎么的就落草為寇了?”凌楓霆將劍往一旁挪了挪,蹲下來趴在石頭上寫下幾個字。
旁邊的一些小嘍啰拿著紙看了幾眼也是大眼瞪小眼。
“大當家的,這小子寫了什么東西。你看看?”
二當家是匪首的弟弟,大字不識一個,倒是匪首早些年跟著自己的父母親學了一些東西。弟弟是姐姐帶大的,且一直落魄,沒工夫教著讀書識字,自是什么都不懂,卻格外的維護姐姐,這兩人相依為命,互幫互助,這才有穩固的地位。
大當家的接過紙條一看,那字
體尤為穩健,比自己寫的可好太多了。只是這山下的人派這樣一個謙謙君子前來,寓意何為,她更是一頭霧水,自是保持著相當高的警戒。劍自從放到凌楓霆的脖子上,就未曾取下來過。
“這云國是沒人了嗎?怎么的讓一個啞巴來談判。若是我不懂這字,怕是我們要呀呀呀學語了不成?”
大當家的本想刺激一番凌楓霆好讓他惱怒,可是實際情況看來,他反倒沒有怒,反而笑嘻嘻的繼續說著。
“我本是將軍之子,嗓子受了些病,才啞的。今日前來,便跟你說那銀兩之事。”
看著凌楓霆所寫的,大當家的自是有所心動,畢竟這是他們所心心念念的。日子過得那么清苦,若是有了這些銀兩,倒是可以讓他們好好快活一番了。
“你繼續。”大當家的自是想繼續知道凌楓霆會怎么說?”
“不知大當家怎么稱呼?我且稱為姑娘。聽聞你們向我父親要了十萬兩白銀,這對于我們來說,倒不是什么難事,但是對于你來說,卻是下下策。”
“哦,何以見得?”
“不如你們將我綁了去,下山之后,帶著我,我定當一路隨行。這樣你們既得了銀兩,又可無性命之憂。”
此話一說,大當家的便冷笑了幾聲。
“我王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今日要是被你這狐媚之人誆騙了,豈不是笑掉大牙了?”
聽著王素的一番言詞,凌楓霆就知道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若是一般人聽了定會以為哪里有這么好的事情。他畢竟再進一步說教。
“素素,今日你帶著你的兄弟們霸占著這山頭,可是你可知這山上并無水源,你們定會有彈盡糧絕之時,若到了那時候,怕是神仙都幫不了你們了。且你還會背上害的那害人之名。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我殺了我父親的正室。不然的話我爹爹怎么忍心將我一人派于這山上,我又怎么會看到你的劍架在脖子之上都不曾恐懼。那是因為將死之人,未曾有任何恐懼。”
凌楓霆字字句句說的悲憤不已,在常人看來,完全不像是騙人的樣子,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凌楓霆眼角還滑落了一滴眼淚。
王素本是看著凌楓霆的,他的一舉一動皆看在眼里,心里早已生了漣漪。
這公子當真如此命苦,看著那衣服上竟然滿是泥土不說,還那般的破爛不堪。當真是受了苦的,那嗓子說不定都是被毒害的。
“你的嗓子怎么回事?”
果然王素所問,皆是凌楓霆心中所想。
“姑娘可能有所不知,這嗓子正是那正室所為,那日我只是不小心將她撞倒了,她手上擦破了點皮,便將我綁在那里,不停地喂我吃辣椒,這才會這般。其實這些也沒什么,重要的是,她竟然嫌我娘得了恩寵,竟然對她下了毒手。
如若不然,我定不會置之于死地的。可是爹爹哪里知道這些,只以為我是因為她夫人對我苛刻,這才會起了歹心。此次前來征戰便是要我在這戰場自生自滅。如此的機會,自是讓我趕緊送命了。”
凌楓霆就像是長篇大論一樣的寫下那些東西,沒曾想編起故事來竟然是那般的逼真。
王素拿著凌楓霆剛剛寫的那張紙,看完之后,神色竟沒了剛剛那份戒備。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哪里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