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招羅言來!”阿羅納一聽說繆撒還有遺言,立馬讓人去傳喚羅言。
“不可!”布蘭度脫口而出道。
“嗯”阿羅納眼神一銳。
與此同時,布蘭度聽到偏殿左側窗外,有輕微響動。
他這才知道,原來殿中并不只有他和掌劍,還有一名隱藏的保鏢。
“你說了這么久羅言的問題,如今卻不敢與他對質嗎?”阿羅納說道。
“……”布蘭度當然敢跟叛賊對質,他堂堂正正,有什么好怕的?
在他眼里,羅言就是鐵叛賊一個,可反過來,他也看出了馬可的有恃無恐。
憑什么?布蘭度覺得自己已經是最有理的了,怎么馬可嚷嚷的比他還有理?
不光當庭翻供,還揚言有真相證據在羅言手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呵呵,羅言拿出的證據,也能叫證據?他的眼鏡,他想動手腳太簡單了。”
布蘭度腦子里第一反應就是中計了。
自己很可能入套了!馬可暴露被抓,之前當眾承認罪行,都有可能是故意的,這一切都是羅言反制自己的計劃。
一直是他在針對羅言,想盡辦法找他的證據,甚至還把他老婆扣下了。這次在圣清島,自己極可能破壞他計劃,羅言對此,又怎會沒有準備?什么也不做?任由自己一直針對?
布蘭度之前就在想,羅言明知道馬可身份敏感,還讓他一個人來圣清島與自己匯合,這不是徒增風險嗎?
現在懂了,羅言早已準備了洗清自己,反咬一口的偽證。
但是直接拿出來,必然無法使人信服,所以故意拋出馬可這個誘餌。
“他知道我一定會上鉤,知道我會想盡辦法拿到他的證據。”
“所以反過來,他把馬可送到我的手上,此刻突然發難,借我之口把那個偽證拿出來,如此也就順理成章了。”
布蘭度知道自己不可以慫,畢竟他跟掌劍說有鐵證,結果馬可理直氣壯地說要跟他賭命對質,他反而慫了,以后還怎么說羅言是叛賊?
接受這種對賭更不可能,因為那眼鏡一定是偽證,到時候拿出來反而證明羅言等人是冤枉的,那就正中羅言下懷了。
布蘭度念頭急轉,冷聲道:“這么重要的證據,你給羅言了?他自己還是嫌疑人呢!”
“那眼鏡本就是他制造的,羅言最熟悉不過了,如今動點手腳還不輕而易舉?”
馬可冷漠道:“果然和叛逆說什么也沒用,你與基德沆瀣一氣,我地位卑微,你們想殺我滅口,亦不過如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等羅言來了,一切自見分曉。”
他不想與布蘭度多說,只是看著阿羅納,等他決定。
阿羅納皺著眉頭,布蘭度和羅言狗咬狗,竟然來找他做主。
眼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他誰也不相信。
不過他也看出來這出戲的貓膩,羅言手上的證據,一定是對羅言最有利的。
但正如布蘭度所說,證據在羅言手上,說服力就不是那么大了。
“布蘭度和羅言,一定有一個心懷不軌,會是誰呢……”
阿羅納想著,他的手下已經把羅言叫來了。
羅言整個人都是懵逼的,自己手上有繆撒的眼鏡?馬可要跟布蘭度賭命?
這不是扯淡嗎?他拿到眼鏡他怎么不知道?
“非說繆撒的遺言在我手中,而我拿不出遺言,就成了銷毀證據。”
“不好,這又是布蘭度在針對我,他早就說我帶著馬可攻陷圣塔菲,總是把馬可說成是我的人,如今馬可落到布蘭度的手里,恐怕已經投靠了他,合謀算計我……”
羅言一下子意識到,繆撒所托非人!這個馬可不值得相信,布蘭度一定是跟他說害自己,可以保下一命,所以馬可反而拿眼鏡的事,要害他。
“不對啊,布蘭度,你不知道我也已經是重瞳派系的人嗎?”
羅言心念急轉,看向布蘭度,眼神凝重,面露憂色。
在他看來,布蘭度是鐵定的重瞳派系的人,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嗎?
布蘭度以前針對他沒有問題,大家立場不同。可現在,他羅言已經是叛軍統帥之一,莫非布蘭度還不知道?以為自己依舊是死保掌劍的人,所以想在明天的朝圣大會開始前,把自己這個釘子拔掉?
同時,布蘭度也有點虛,在他看來,羅言掌握的繆撒遺言,一定極其不利于自己。
所以布蘭度也面露憂色,兩人在殿下,對視一眼,都以為對方有致自己于死地的陰謀。
“布蘭度,你我兄弟一場,不要被奸人欺騙啊。”羅言說道。
他這是在暗示布蘭度:別搞了,現在我們自己人!
說這話的同時,羅言手心微微一翻,給布蘭度看了一下自己的重瞳徽章。
他的角度卡得很好,其他人都看不到,只有布蘭度能瞥見他手中的重瞳徽章。
羅言這是在告訴布蘭度,自己也加入了重瞳派系。
布蘭度瞥見羅言的徽章,瞳孔一縮,心神俱震。
“臥槽!他……他直接承認了!”
布蘭度差點就直接沖上去,抓著羅言的手,把它亮給掌劍看了。
可他遏制住了自己的沖動,因為他想不通羅言為何突然承認,而且還是偷偷承認給自己看,其必然有倚仗。
很可能那徽章是假的,到時候羅言大拇指往面上一抹,就可以將瞳中瞳里的小瞳孔搓掉,如此一來,就只是一枚普通的全視之眼徽章。
“冷靜……”布蘭度想了想。
隨后給了羅言一個眼神,表示:你什么意思?
羅言推了推眼鏡,搖了搖頭。
布蘭度恍然大悟,他心說,羅言布了這么大個局,聯合馬可搞了個苦肉計,就是要坑害自己。
結果到了最后一步,羅言突然剎車,還說什么‘大家兄弟一場……’,這意思其實很明顯了。
招攬!
“他在招攬我,給我最后一次機會,讓我加入重瞳派系。我若與他們同流合污,他就放過我。”
“重瞳……重瞳……不愧是你啊羅言,這不僅是寓意全視之眼里孕育了另一個派系。恐怕也是……”
“啊……啊!”
布蘭度心里靈光一閃,驟然想到了重瞳的另一層可能!
眼鏡!人戴著眼鏡,不就是重瞳嗎?大眼鏡框著人眼,抽象化后,不就是瞳中瞳?
布蘭度見羅言偷偷亮了一下重瞳徽章,又推了推眼鏡,瞬間如醍醐灌頂,悟到了‘重瞳’之名,另一層次的含義。
“所以羅言就是重瞳派系的老大?他明明視力好的很,卻總要帶著一副眼鏡,這其實就是他重瞳創始人的象征!”
“可是……菲斯呢?基德之前那話絕對有問題,但是菲斯不戴眼鏡啊。菲斯在重瞳派系里,難道還不是老大?”
在布蘭度看來,菲斯乃是掌劍,在重瞳派系里,絕對是最大的。
可現在又犯嘀咕了,莫非自己想錯了?
“掌劍之中,只有一個人戴眼鏡……那就是會長!”
布蘭度突然間,不寒而栗!
并由此,他想到了更多
會長佛羅,不是戰士,是個文字工作者,長期在案牘之間工作,。
他是個政治家,推動了很多條例,包括吸收非白人會員的法案,以及人人皆可以成為涅槃者的規矩,都是他做的。
這一系列舉措,三十年來讓光明會越發地發展壯大,民族糅雜。
期間有許多人因此受益,光明會三分之一的會員都是非白人,對佛羅皆有好感。
好巧不巧,羅言就是最大受益者之一,非白人中,他和沐源的地位最高。
沒有佛羅,羅言身為華人,根本別想有成為執劍人、涅槃者的機會。
“我曾記得……很早以前,羅言自己搞了個小發明,弄了副眼鏡戴著,別人問他為何要戴眼鏡,他說……他最尊敬佛羅會長,佛羅會長戴眼鏡,他便也喜歡戴。”布蘭度心中回憶起來。
“難道會長才是重瞳派系的真正創始人,他和少壯派菲斯聯合起來,要掃除庸碌的其他統治者,完成集權。”
布蘭度內心遲疑起來,他誰都不跟,他效忠的是光明會這個秩序。
但如果造反的是會長呢?
“法克……不會吧?”布蘭度汗都下來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便是正統在肅清內部而已,可以說成是血腥改革,只不過動作太大,容易激起既得利益者的強烈反擊,所以才繞這么大個彎子,來瞞住其他掌劍。
性質上,屬于幾個掌劍聯合起來,要搞掉另外幾個掌劍,這樣的話,布蘭度還強硬的跳出來,甚至追查到底就不明智了。
他已經拒絕了基德的橄欖枝,現在若再拒絕羅言的橄欖枝,他等于徹底與重瞳派系割裂,要一條路走到黑了。
“還不能確定,說不定只是我想多了,但現在局勢也對我不利,馬可反水,羅言在給我最后一次機會,我若不借坡下驢,最后吃虧的也是我。”
布蘭度不想加入重瞳派系,但不代表他不知變通,非要面對面硬剛。
只見他念頭急轉,嘴上說道:“羅言,總有人在我耳邊說你是內鬼,我其實不愿相信。可你也知道,我受組織看重,奉命調查野心派系,懷疑你也是職責所在啊。”
這話說得,可謂是突然服軟。
羅言很是滿意:“果然,布蘭度只是消息慢了一點,不知道我已經加入重瞳派系了。如今我暗中表明身份,他立刻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
他一說‘不要被奸人蒙騙’,布蘭度馬上接茬說‘總有人在我耳邊說你是內鬼’,這一對上,就是在默契地打配合,要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有人都以為布蘭度一直針對羅言,兩人見面必然是你死我活地相互傾軋。
沒想到,兩人突然客氣起來了。
馬可大為吃驚,這倆人不應該你死我活嗎?
布蘭度接著說道:“說實話,羅言,我審你、查你,如若你真的沒錯過,那我不也正是在努力證明你的清白嗎?”
羅言認真道:“兄弟,放心,我行得端做得正,我對組織忠心耿耿,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今天要對質什么,當著掌劍的面,你盡管問吧。”
布蘭度點頭道:“我相信你,但是凡事要講究證據,你確實是嫌疑重重。不過今天,這個通緝犯馬可落網,正好可證明你的清白!”
“他說繆撒臨死前有遺言,真相就在繆撒的眼鏡里,而那副眼鏡,馬可說給你了,有這事嗎?”
瞧這話問的,‘有這事嗎’,羅言當即笑道:“沒這事!”
“繆撒的眼鏡被兇手拿走,我從來沒有見到過!”
此話一出,馬可直接懵了。
大腦如同扔進了一顆炸彈,感覺腦袋嗡嗡的。
什么情況!羅言反水了?羅言怎么和布蘭度一起要害自己?這倆人不是死敵嗎?
“放屁!羅言你瘋了!你不救我?”馬可驚吼道。
布蘭度怒道:“放肆!你怎敢在這里咆哮?將死之人,信口雌黃,言語反復,沒一句話是真的!拖出去!”
好家伙,連‘你不救我’這話都說出來了,布蘭度暗想,這果然是馬可與羅言唱的一場戲,準備把自己害死的。
只是事情有了變化,他布蘭度服軟,接了羅言的橄欖枝。
于是羅言便放過了自己,但這樣一來,等于把實行苦肉計的馬可給坑慘了。
馬可現在如孤兒一般,沒了依靠。仿佛周瑜打黃蓋,苦肉計實行一半,突然周瑜表示:我是曹操的人,黃蓋苦肉計變成真要死!
反過來,羅言其實也是這么想的,他認為是自己亮了身份,所以布蘭度中止計劃,準備讓馬可這個小角色頂缸,把這事揭過去。
兩人都以為,是對方聯合馬可要害死自己,而此刻是服軟加了重瞳派系,才得以安然。
“羅言!你騙我!你騙我!我信錯了人!繆撒也信錯了人!啊啊啊啊!”
馬可狂吼著,幾乎要瘋了。
聽到馬可提及繆撒,羅言心里一軟,很是羞愧。
不管馬可是不是投降了布蘭度,他羅言都的確是有愧于繆撒,說好給他報仇,結果加入了仇家……
想到這,羅言嘆道:“繆撒之死,疑點重重,不如暫且把馬可收監在我那,日后慢慢盤問。”
布蘭度眼睛一瞇,暗想:“唔……果然還是出手救下馬可啊,畢竟是心腹。”
“因為我沒有投名狀,所以羅言依舊要保留馬可的命,以待后用啊……”
“這樣他以后能說,‘哎呀,原來是眼鏡交給了手下轉交,我之前不知道’,如此,羅言隨時可以再拿出眼鏡來,讓馬可跟我對質。法克!”
“這是想壓制我,讓我一段時間不敢再調查他。不用久,一天就夠,他們明天一定有大計劃,一旦重瞳派系贏了,我就算拿出鐵證也沒用了。”
布蘭度想了想,馬可不能放羅言那,經此背叛,自己再費些口舌,馬可說不定會把事情真正交代出來。
于是他說道:“不可,我才是特別調查小組的總負責人,馬可應當由我收監,細細盤問。”
說吧,他揮手讓白蘭迪把馬可關押起來。
馬可心態爆炸,拼命掙扎沖著阿羅納喊道:“掌劍!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只忠于組織啊!羅言和布蘭度是一伙兒的!他們聯合起來害我,這是坑騙您啊!掌劍!”
阿羅納掌劍冷漠道:“你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沒有人比羅言更清白了!”
“我……”馬可無語哽咽,喉嚨帶哭音。
阿羅納森然道:“你一會兒一個說法,一會兒你是叛賊,跟基德菲斯是一伙兒的,而他們要殺你滅口。一會兒又說你和羅言是清白的,布蘭度與基德聯手陷害你。”
“現在你又說,你誰的人也不是,你只忠于組織,羅言與布蘭度反而是一伙兒的,又是聯手陷害你……”
“怎么?全世界就你最冤枉,誰都聯手想陷害你?”
“卷宗我看了,繆撒死于弱者之手,因為太過輕視,所以才會被人用黑魔杖命中,還不躲!而從現場的人證和種種線索來看,兇手就是你馬可!”
“呵呵……其實繆撒根本沒有什么遺言吧?就算有,遺言也只是在指認你!”
阿羅納算是看明白了,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重瞳派系,一切都是他們想多了。
所謂的重瞳派系,乃是組織內人心不齊,拉幫結派,借口繆撒之死,相互傾軋所致。
馬可反復無常,其實根本拿不出證據,繆撒也沒有什么遺言,就算有,那兇手恐怕也就是馬可。
阿羅納狠狠瞪了羅言、布蘭度一眼,冷聲道:“夠了!”
“馬可為了活命,胡亂攀咬,有人借題發揮,危言聳聽。”
“其實不過是說大圖小,有人想趁機大興冤獄,清除異己罷了!”
羅言和布蘭度愣住,沒想到阿羅納會這么想。
沒有重瞳派系?怎么可能!
布蘭度嘆氣:掌劍,你糊涂啊!
阿羅納笑道:“我希望你們明白一件事,縱然是有叛逆,也不可能撼動掌劍的地位。”
“如果明天當真有人造亂,我會讓他們明白,什么叫做絕望。”
“挑明白的叛逆,就沒有什么好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