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最時髦的城市”!
魔都頂著這只漂亮的帽子,橫跨了兩個世紀。
曾幾何時,外地人來魔都,總要買幾件衣服帶回去。凡是“魔都帶來的衣服”,就意味著時髦和高質量。魔都有最好的裁縫師傅,那時候不時興講什么“設計”,但一件衣服掛起來,有講究的人一眼就能指出,這是魔都貨。
紡織業在魔都,從洋務運動一路高歌猛進,在那些不同的年代里,一直都是城市的支柱產業。但到了90年代,紡織業的光環開始慢慢被摘下了。
90年代初,魔都紡織業進入了嚴重瓶頸期。曾經輝煌先進的機器、技術,已經變得陳舊、落后。資本投入無法收回,虧損——追加投資——再虧損,是難以克服的惡性循環。數目龐大的紡織工人、更多的退休工人的工資福利,全由工廠自行承擔,工廠不堪重負。當時的情況是:紡織業勞動力嚴重過剩,工人們滿足于計劃經濟下安逸的生活,變得有些“不思進取”。“鐵飯碗”一詞足以證明人們思想觀念的落后。資金的漏洞、人才的匱乏。這些改革滯后的國有企業,連年虧損,根本無法繼續經營。
魔都紡織業一度的輝煌讓它占用了魔都市區大部分的地皮,紡織廠占地面積大,但單位地皮帶來的價值又很小。紡織業生產帶來的河流污染也十分嚴重。為保護環境,魔都市政府規定,魔都內環線范圍內不再建廠,并下令整改被嚴重污染的蘇州河。
這個時侯,中國即將加入WTO,魔都紡織業開始面對來自國際市場的壓力。勞動密集型的紡織業在這種競爭中顯然不具有優勢。紡織業在最初一陣追加投資失敗之后,紛紛開始減員、停產,然后就是賣地,最后關廠倒閉。
城市的改革需要穿上新衣,要有符合國際都市的美好環境。高樓大廈、繁華商圈都需要土地。當時政府對紡織業也提出了“關、停、并、轉”。
一個巨人緩慢倒下,帶來的震動是巨大的。20世紀80年代,魔都有大量從事紡織行業的人群,尤其以閘北區、閔行區為典型,幾乎三分之一的人都在紡織業工作。他們是經歷了社會動蕩的一代,他們上有老下有小,沒有其他的生存技能。他們突然被放逐了,“被迫”進入市場經濟,他們恐懼、迷茫、不知所措。
55萬的下崗職工,給魔都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紡織廠的廠長陳紅棉,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為了數千工人的生存,她放下顏面,一次次來到秦府,想要求見秦先生。然而她卻被告知:秦先生出遠門了,至少要好幾年才能回來。
接待她的,是傳說中的歌仙雪向晚,一個美麗得不像話的女人。
晏雪直言不諱的說:“秦家愿意出資改造紡織廠,全面升級,治理污染,但前提是100控股,只要你能走通這個關系,那么隨時歡迎你再來。”
陳紅棉迫于無奈,一次次跟上級領導溝通,直到1995年,許多紡織廠都倒閉了,她終于走通了所有流程。
于是晏雪接手了紡織廠,將其更名為“明州家紡”,一筆注資1億美元,引進新的管理人員,全面升級換代,放棄普通棉紡織,主攻高檔面料和床上用品。
經過改造以后,紡織廠一下子活過來了!不但工人的工資能滿額下發,而且每個月還有一筆獎金,有時候甚至能超過工資。
陳紅棉從廠長的位置退下來,做了主管銷售的副廠長,眼見著廠里生產的高檔面料供不應求,在自己家里吃晚飯的時候,禁不住發出感慨:“秦家的底蘊太深了!一個唱歌的女人,都能將這么大的企業拉起來!原本數千工人陷入困境,而她一出手就將這件事解決了!難道秦家真有點石成金的手段?”
她的老公張橫桁也是魔都中層干部,聞言冷笑道:“誰讓秦家有錢呢!一上來就注資1億美元,死馬也能變成活馬了!你算算,秦家投入這么多資金,啥時候能收回成本!說不定從頭到尾都是虧損!”
陳紅棉道:“工廠已經賺錢了,上個月賺了兩百多萬。”
“哼,1億美元的注資,相當于8.8億人民幣,如果放到銀行里吃8的利息,每年也有七千萬的盈利,分到每個月就是600萬,你說這不是虧本買賣嗎?”
“這個……不能這么算……工廠剛剛完成改造,盈利還會逐步提升……”
陳紅棉并不知道,工廠經過十年的運作,重新變成紡織業龍頭,A股上市企業的白馬,秦家并沒有吃虧,別的不說,單是那塊地皮就值幾十億。
秦家雖然無意于炒地皮,但是也不想做冤大頭。
晏雪也是復旦大學商學院畢業的高才生,經歷過很多風雨,并不只是一個“會唱歌的女人”。她要是愿意撈錢,能將魔都商業界攪個翻天覆地。
她遵從秦笛的吩咐,在國內很收斂,已經很少拋頭露面了。
秦笛這次閉關,整整持續五六年!
1996年底,他終于進階元嬰期,出現在秦府老宅。
此后,他依舊待在家里很少出門,經常提著一只筆,蘸了殷紅的朱砂,在各種紙上畫來畫去。
1997年1月,三嬸惠子病逝,享年113歲。
這一年秦漢承119歲,朱婉117歲,秦漢旭115歲,秦笛97歲,秦菱99歲,秦月93歲。這么多百歲老人,前往日本,為惠子送葬。
葬禮過后,秦漢旭一直陷入沉默,好幾天不說一句話。
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二哥秦漢承和二嫂朱婉的日子也同樣不多了。
秦菱和秦月也是這樣想的,看著滿頭白發的父母,想到秦笛以前說的話,120歲是個門檻,絕大多數人都會被擋住。
秦漢承望著秦笛,嘆了口氣,問道:“阿笛,你看我還能活多久?”
秦笛搖頭:“我不知道。眼前就有一個機會,我想試一試,能不能成功卻不好說。”
“什么樣的機會?”
“大伙兒跟我走,去香港住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