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神的巖畫裂開了。
古時候,斧燧氏為刑天氏制造的這柄大鉞,確實是非同凡響,那大約是那個時期最高超的工藝了,傳說斧燧氏后來之所以和神農氏翻臉,就是因為他們沒有進行計劃報廢
因為從他們部落賣出去的工具,品質過高能用很久,導致其他部落的人們,很長時間不必過來和他們交換糧食,他們自己耕作糧食的技能不熟練,在神農開放了市場之后,他們只靠著制造工具與其他部落交換,但是品質太好卻把自己干的幾乎破產,人們沒得東西吃于是就想到了搶劫
刑天氏之鉞深深嵌在太陽神巖畫中,那個丑不拉幾的太陽神的腦殼上。
妘載的行為,讓周圍的民眾陷入了極其巨大的惶恐之中,但卻沒有人敢上來斥責,因為那也是大不敬的行為,如果對古老的祭祀不尊敬,連自己的子孫后代都要受到波及,這種波及像是詛咒
但是那也只是一部分巫師口中相傳的罷了。
赤松子和廣成子也懵了,他們也沒想到妘載說著要破祭祀,結果罵著罵著就上頭了!
劈了祭祀畫!
赤松子面色一下子變得很扭曲,因為他以前就和黃帝說過“祖宗的過錯會殃及子孫”的話,那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現在妘載這算不算做了邪惡的事情呢?
廣成子在一旁看出了赤松子的面色變化,便對他道:
“三百年前,黃帝拜訪你的時候,你對他說‘祖宗犯下的過錯會殃及后人,天上的星辰會剝奪這種人的壽算,如果超過三十年,這個人就會死去’。”
“然后,‘沒有活到自然的壽命,這種罪孽就會留給下一代,傳承禍害沒完沒了,最后變成滅門之災’但是啊”
“這種事情,是指代那種做了錯事的人的,你不會入世一趟,連這種場面都驚駭吧。”
廣成子笑了兩聲,表示你還是年輕啊!
畢竟神農和你是一個時代的人,你頂多比他多修行十幾年而已,而我在你的時代,已經活了七百年了。
“昔年我就看過神農破除很多地方的愚昧祭祀,當然并沒有斷絕,但是他也做過很多讓當時之人不敢相信的事情,甚至有人詛咒他,但那又怎么樣呢?”
“有些惡毒的人說,神農吃了斷腸草,正是因為他犯下的過錯,但事實上,神農可以不吃,吃和不吃的決定權在神農的手上,又不是在那些人的手上,他們只會在后面嗯那個詞怎么說的,陰陽怪氣。”
廣成子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妘載在吐槽無莊的時候所用的詞匯不過無莊啊,廣成子也很久沒有見到她了。
原來和據梁一起跑到洪州了么上古三圣那黃帝是不是也在呢?不,這倒是不可能的吧
赤松子點了點頭:
“我當然知道了,告訴黃帝這些道理的時候,我也說過,上天沒有親疏,只有德行來作為輔助,天地是有常的,不會因為誰而存在,也不會因為誰而滅亡,智慧的人引導世人向著更好的方向,愚蠢的人不可以擔任首領,這是世間之人推舉出來的,不是誰來定的。”
“善人是惡人的老師,惡人是善人的借鑒,吉祥是兇險的驗證,兇險是吉祥的多余”
廣成子吐槽:“怎么會是多余啊,那兇險豈不是一點用都沒有了?應該說是苦盡甘來前的磨礪啊!”
“不過,妘載所做的,一定是正確的事情,有些東西確實不算是正確的,我活了一千五百年,什么場面沒見過啊”
兩位大仙人在邊上看戲,看的滿頭是汗,而被他們壓制的,浮動在云靄之中的女仞,此時她那茫然的雙目,看到了妘載劈開巖畫的一幕。
然后,那個指天罵地的年輕人的模樣,似乎就變得清楚一些了
記憶的碎片涌來,女仞似乎回憶起來了,在三十多年前,她就是在那片巖畫前進行了莊重而無用的祈禱。
她的眼中,漸漸升起光輝來。
有冉氏的巫師捂著流血的腦門,就愣住了,看著妘載那犯了大忌諱的行為,因為這種行為過于囂張以至于他一時半會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而妘載,繼承了赤松子的優良傳統,在到處指指點點。
“六千年前,這里是有先民生活的吧!那他們到哪里去了呢!是死了還是遷移了呢,你們不知道,你們當然不知道,先民們祭祀巖畫,但是太陽神庇護了他們嗎,當然沒有!”
妘載揪住一個人,嚇得那人臉色蒼白,因為妘載又抽出了一把小鐵刀,在他面前到處比劃。
“我知道,一定有杠精要到處說了,說我又沒有參與六千年前的遷移,我怎么知道火神或者太陽神沒有庇護呢,我當然知道了!”
眾人都表示自己沒有說,被揪著的那個人更是極力反對,表示自己連嘴巴都沒張開啊!
“不,不要表示,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肯定要這么說!你看你現在就在狡辯!”
妘載把那個人丟到一旁去,對諸人道:
“他們都消失了,如果太陽神庇護了他們,火神護持了他們,他們又何必舍棄古老的故土呢!這片廣大的河谷是何等豐饒啊,根本不需要遷移也能活的很好!我告訴你們吧,那個時代既然發生了大洪水,那么就證明那個時代的氣候是溫暖的!”
“這就是天地的規律,也是天理之一,冰期和融雪期會交替到來,一看你們就沒有文化!而那個時代,連圖騰的概念都沒有誕生,真的會有神靈嗎?”
“或許會有,但你們又拿什么來證明呢?!”
“我證明不了那個時代沒有神,你們也證明不了那個時代有神,存世的天神都是近古之神,煉氣士也都沒有活過六千年的人,所以沒有辦法證明但我有一點特別確認!”
妘載指著那個巖畫:“我現在劈了它一下,它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是真的吧!那它就不存在了,至少現在不存在了!”
說罷,又把巫師拽起來,巫師下意識捂住臉,妘載一抬手,還沒打巴掌,巫師就開始叫,而妘載大罵道:
“我一開始以為你是個智者,現在我覺得你就是個傻子!”
“來,我覺得,祭祀太陽神,呼喚火神這種事情,讓巫女這種瘦弱的人來做不太好,巫師能溝通神靈,這個大家都是知道的,那么我看你就很不錯,你先到火里和火神說一說吧,讓他給太陽神帶個口信,我這里女子都是些歪瓜裂棗,等我給他物色兩個好看的,再給他送過去!”
“我知道你們這些家伙都已經不怕死了,那變成火神也無所謂吧?”
巫師怒極,渾身顫抖,忽然鼓起一口勇氣,對妘載呵斥道:“太陽之子!你,你以為我不敢為太陽的祭祀獻身嗎!你以為我是那種欺騙別人的巫師嗎!”
妘載:“不,你這話說的很好!我一眼就覺得你很誠實,所以才挑你去,我相信你啊!不然讓一個心里害怕還會說謊的過去,我還怕傳達口信不到位呢,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