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地亞王的臨時法律頒布之后,不出所料,恩海杜阿娜來到了王宮,但是卻被侍衛攔住了。
“我是眾神的女兒,連偉大者也要對我進行禮遇,你們這些士兵敢跨越階級的差異,在這里阻攔我?”
恩海杜阿娜質問士兵,但士兵們依舊不讓她進去。
一位士兵道:“偉大的詩歌者,拉格什之王生病了,他說不會見任何人。”
恩海杜阿娜瞪著眼睛:“什么病?偉大者會輕易的生病嗎!他可是人類中的至強者!他的體能好的很!再說了,我是南塞神廟的祭祀,第二神廟擁有不可思議的治愈術,我來給他看一看。”
士兵:“呃,他說他得了一種東方的怪病‘麻麥皮’,他見到你就會忍不住重復這句話,所以他不能見你。”
恩海杜阿娜:“???”
麻麥皮?
“這個是漢文吧,你們怎么會說的?”
恩海杜阿娜皺著眉頭,疑惑不已,她明白了,這件事情肯定是東方之王建議的,她更加不高興了,不過卻沒有繼續為難這些士兵。
“好吧,我知道了,這個法律從何而起....”
她心中思考起來,如何鉆這條法律的空子。
不許她送情詩去騷擾東方之王,但還有別的辦法。
古地亞王得知了士兵們的稟告,點了點頭:
“恩海杜阿娜是一個聰明的人,她不會放棄騷擾東方之王的,強烈的主動出擊得不到回應之后,或許她會換一種較為溫和的方式,我也只能幫到這里了。”
“果然,還是吉爾伽美什王所說的諺語是人間的真理,‘我娶你為妻有何裨益?’、‘沖動結昏而冷靜思考選擇離昏’。”
“這就是東方之王所謂的先賢的智慧,偉大的吉爾伽美什.....女人是美好的,但是如此強勢的女人就像是洪水猛獸,唯恐避之不及,或許現在東方之王的感覺,就和傳說中,吉爾伽美什面對伊南娜的求愛是一樣的吧。”
“東方人的諺語中說過,‘上善若水’,他們是喜安靜而不喜強勢與熱烈的,以仁和義作為核心的思想,他們擅戰但不好戰,擅斗卻不好斗,他們的怒火被冷水所覆蓋著,不會輕易的表現出來。”
古地亞王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想到傳說中伊南娜求愛不成,然后殺死了吉爾伽美什的朋友恩奇都.....
嗯,不過伊南娜能跑去殺了吉爾伽美什的朋友,是因為她找得到,但是恩海杜阿娜是不可能跑到東方去殺了東方之王的兄弟的,而且以東方之地的人口和強者規模來看,她要是真的去了,怕是回不來了。
恩海杜阿娜沒有回到南塞神廟,而是在街頭行走,周圍的人看到這位偉大的詩歌者,都恭敬的讓開道路,但她的心里卻十分的郁悶。
很久很久了,自己逃脫了包辦的婚姻,得益于父親的早死,從烏魯克離開的時候,國王都已經換過三代,自己行走在諸多城邦,為無數的神靈書寫過贊美的篇章,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或君王或貴族或祭司或士兵或勇者或牧者。
也見過一些雕刻泥板,擁有知識的人,他們之中也有風度翩翩,或是談吐得體的人。
但那些人都無法撥動自己的心。
因為那不是真正的知識,只不過是在重復前人的話,再多加上一點點自我的主觀見解而已。
而當東方之王的課程結束之后,自己便確信,這個優秀且英俊且富有偉大知識和高貴地位的人,正是滿足了自己的擇偶條件。
于是,主動出擊。
但卻失敗了。
對方避開他,甚至請拉格什的君王頒布了奇葩的法律。
這讓她又好氣又好笑。
這奇葩法律居然還是有時間限制的,六十天之內禁止女流氓騷擾已婚成年男性,想要騷擾已婚男性的女流氓,需要在六十天內進行排隊預約.....
這太離譜了吧!
“我是恩海杜阿娜,偉大的詩歌者,伊南娜的贊頌者、夜空中的星星、眾神的女兒、烏魯克的公主、文字藝術的烏米亞、書寫者尼薩巴的仆從、王家的至高女祭司、月亮的化身、夕陽下的飛蛾.....”
“想要擁有我的人,可以從拉格什一直排到烏爾城。”
她給自己打氣,街道上許多的人都帶著傾慕與敬畏的目光,這也是過去常有的目光,但今天這些目光卻讓她不太好受。
于是,她也忽然想到,伊南娜追求吉爾伽美什不得,反而被吉爾伽美什王怒斥的事情。
我娶你為妻有何裨益
你是一臺在寒夜中熄了火的爐灶。
你是一扇不能抵御風暴的門窗。
你是一座腐蝕男子漢的殿堂。
在以往的情人中,你能和誰情深意長
“可伊南娜有許多情人,而我沒有,我甚至是第一次對人動心。”
“伊南娜,愛情的女神,可自己都被人間
的王所嘲笑啊,又怎么敢自詡能庇護旁人的愛情呢?”
恩海杜阿娜在街上轉了轉,越發的心煩意亂起來,于是去了第一神廟。
第一神廟的大祭司是一位慈祥的智慧老人,雖然第一神廟祭司戰神,這也是拉格什的主神,但這位大祭司身上卻一點殺氣也沒有,他聽說了恩海杜阿娜的煩心事之后,哈哈大笑起來:
“恩海杜阿娜,你不知道男人喜歡什么樣的女人,你很有禮貌,富有知識,生來就有美麗的容顏,你不會對奴隸呵斥,也不會對貴族屈膝,所以你是驕傲的,像是永遠昂著頭的禽鳥,你過于高傲也過于強勢,遇到讓你心動的人,你以情歌日迫,如此熱烈令人受寵若驚。”
“你要學會做一個安靜的女人,不要在你的意中人面前表露出過于熱切與過分的驕傲,恩海杜阿娜,你要學會做一個溫柔的女人,你要學會做一個和別人平等交流的女人。”
活得久的人總是擁有看透一切的智慧,恩海杜阿娜被點醒之后,向第一神廟的大祭司道謝,又好奇道:
“當初第三神廟對于東方之王講課的事情,極其憤怒,認為異邦人在美索不達米亞的土地上傳播外來的知識,那是玷污眾神的舉動,為什么您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您既沒有去尋找他,也沒有去第三神廟,甚至沒有去聽課程,是您覺得他的知識還不足以與您相提并論嗎?”
恩海杜阿娜有這么一問,實在是覺得,第一神廟的大祭司,應該比那個不敢直面自己的東方之王更有智慧,畢竟這為老祭司根本沒有去聽對方的課程。
所以,自己要不要再等一等,或許真正的良緣,并非是這個異邦人?
老祭司看出恩海杜阿娜的情況,頓時失笑:
“錯了,不是我看不起他的智慧,事實上,第一神廟早在東方之王進入拉格什時候,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就都已經知道了,甚至古地亞王與他交談的許多道理,我也都知道。”
“我不去找他的麻煩,也不去聽他的課程,并不是我看不起他,而是怕他看不起我。”
恩海杜阿娜瞪大了好看的眼睛,老祭司低聲道:
“只有學識不高的人,才會攥著一點點的新智慧,到處藏著掖著,不告訴別人,因為那就是這種人所認知的極限。”
“而只有真正擁有大智慧的人,才會對你講述你所不知道的知識,他敞開胸懷,任憑你來學習,因為這些知識,在他的學識中,也僅僅是占了很少的一部分,而就是這一點點,我們都沉迷的聽著,像是在大量的喝啤酒一樣。”
“直到撐死,依舊遠不能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