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明東江鎮兵卒……
我,大明東江鎮民丁……
不過只是短短兩天的功夫,大明天軍出現在大同江口的消息就傳普遍了周圍百里,那些在山溝里、在森林中苦苦掙扎著的遼民,紛紛從四面八方涌至江口破敗的漁村。
在看到大明的旗幟時,衣衫襤褸形式乞丐、野人的他們,無不是紛紛放聲大哭,而在哭泣之余,更是紛紛報著自己的身份,甚至還有不少人把珍藏著的腰牌拿了出來。
“為什么不丟?”
“不敢丟啊!丟了誰知道我是天朝之人,天朝之兵……”
“怕啊,怕啊,怕死在異域,也是無名鬼啊……”
眼眶瞬間一熱,淚水險些流了下來,人的情感很質樸,面對著這些不知道遭受了多難,受了多少苦的同胞時,每一個人都是心情凄然。
感傷之余,更是紛紛招呼著,讓人帶他們到另一邊是去吃飯,米飯管夠,大肉管飽,至于魚肉,更是可以吃到吐。
“爹,他們現在怎么往我身上扔石頭了?”
對于只有七歲的虎子來說,他理解不了漁村里的孩子們舉動,無論是過去的砸與不砸,都理解不了。
“你瞧見了嗎?”
手指著遠處的飄揚著的大明旗,李富貴說道。
“因為他們看到了這片旗,因為咱們是明人,因為大明天軍來了!”
他的話聲落下時,坐在一旁長桌上的孫啟民冷哼道。
“朝鮮,雖自稱小中華,知小禮卻無大義,畏威而不懷德。實則夷狄也!”
在這些人中,他顯得有些鶴立雞群,同樣的衣衫襤褸形似乞丐,可是發須卻收拾干凈。
實則夷狄也!
這些在朝鮮不知遭受了多少磨難的人們,非常清楚朝鮮人是什么樣的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確實是畏威,非但平民百姓如此,甚至就連同附近朝鮮官員,在得知大明天軍到來時,表現的未嘗不是蛇鼠兩端的作法——一邊派人送來米糧勞軍,詢問是何人領兵以及來此的目的,一邊向漢陽稟報,現在漢城當家的可是他們口中的禽獸,是黃臺吉。
來到朝鮮,那怕就是奪了漢城,形同太上皇,可是黃臺吉仍然覺得非常憋屈。
盡管四年前,他就領兵擊敗了朝鮮,迫使朝鮮與明國絕交,以大清為宗主國,可是朝鮮人骨子里面仍然認他是胡蠻,也就只有那么幾十個識時務的的俊杰。
這倒不是他憋屈的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朝鮮官民明里暗里的抵觸,過去大清國勢不可當的時候,他們還不敢有什么表現,但是現在,他這個大清國皇帝親自己來朝鮮問罪,說是問罪,可其實呢,大家伙都明白,他是讓自家的兄弟和大明給趕的沒地方呆了,雖然沒有把他打得抱頭東竄,可是眼下他只能窩在朝鮮這破地方當“太上皇”。
盡管剛到漢城的當天,就強迫朝鮮王出城謝罪,直接把他給拿下了,但是朝鮮官民的抵制,那也就不說了,剛一開始就是激烈的抵制,甚至于在他入朝之初,就有朝鮮人勾結東江散的殘兵敗將,以水代兵一下子解決了他兩千前鋒,即便是現在起想來,黃臺吉都覺得有些肉痛。
當然,肉痛是痛,憋屈那也是真憋屈啊!
地方官府無不是拒絕往漢城送餉送糧,他們為什么這么干?說到底,不還是因為這些朝鮮人視他為胡酋!
這些該死的家伙!
黃臺吉在心里恨恨的罵了一聲!
又一次,他拿出了親手擬寫的圣旨——這是“剃發令”的圣旨,只要旨意一下,就能讓朝鮮血流成河,當然,也能讓朝鮮人再不敢起異志!
只是,現在是頒布此令的時間嗎?
眉頭緊鎖!
一時間黃臺吉的心里顯得有些猶豫不定。
“皇上,再等等吧,現在朝鮮各地拒絕解運糧草,而且兵丁也是心存異志,不妨先以勒令各地解運糧草為由,把大兵派往各地,然后再頒布“剃發令”,要是有人敢抵觸,就立即將其斬殺,如果現在令行“剃發”,只恐怕會激起亂子,到時候,只恐怕大兵會疲于奔命……”
看著猶豫不決的皇上,范文程輕聲說道。
“再有就是高麗八旗,皇上既然有意設立高麗八旗,不妨先令的軍中朝鮮兵單獨出營,以其為骨干,先吞并朝鮮官兵,許之以厚餉,待到時機成熟時,待其立下軍功后,再許其入旗……”
作為臣子的范文程自從得知皇上入朝的打算之后,就開始謀劃著對朝鮮的占領。甚至早在入朝之前,就已經詳細了解的軍中朝鮮人的數量,畢竟,在八旗里阿哈包衣并不僅僅只有漢人,還有與明軍交戰時俘虜的朝鮮人,甚至還有倭人,而且歷次入朝也有朝軍歸降,這些人足足有近萬人之多,正好可以用他們掌握朝鮮兵。
“嗯,這倒也不失穩妥,此事就按你說的辦!”
略點下頭,黃臺吉又說道。
“范文程,你說那些人視我等為仇寇,如此又豈是長久之計?”
不用問,也知道皇上說的是那些人,就是朝鮮的官員士子!
“皇上,奴才以為,現在朝鮮士人看似敵視我大清,可實則不過就一時激憤而已,只要讓他們知道厲害,他們必定會對我大清心悅誠服的,”
不服?
不服有刀哪!
骨頭再硬,也硬不過刀!
況且早在入朝之初,就已經定下了要殺人的主意,不殺,不殺那來的阿哈包衣,不殺,那有女人賞賜大軍。
不過眼下,時機還不成熟。
“皇上,奴才以為,不妨先行書各道,令其把糧草解運漢城,若是半月不至,就下旨罷免,然后再另行委派他人為官,這朝鮮遍地都是想要為我大清效命的人!待到把這些人都換下來之后,再頒布剃發,皇上,只要沒有官帶頭,即便是百姓謀逆,也只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聽著范文程的話,有些頭疼的黃臺吉說道:
“我會考慮的。”
就在黃臺吉頭痛的時候,那邊又有內官急匆匆的進門磕頭啟奏道。
“皇上,明軍,明軍兵進朝鮮了!”
“什么!”
猛的的站起身來,黃臺吉大驚失色道。
“明軍在什么地方!”
在這一瞬間,他的心里翻滾著無數念都甚至想到,怎么到了我這?他不應該先去打多爾袞嗎?
多爾袞那邊多好,到處都是莊子,只要打下來,就有大量的土地,莊子,那小子不是給他的兵丁許下很多土地嗎?
去打多爾袞不就有地了嗎?
而且,咱們不還做著生意嗎?你怎么就打了過來,背信棄義到這么快,你還是大明的皇室宗親呢?
怎么能這么干!
黃臺吉之所以會閃現出這么多的念頭,歸根到底還是因為現在他并不想打,尤其是在他覺得實力相差甚遠的時候。
“皇上,他們現在到了大同江口,就在那里安營扎寨停了下來。”
“哦,停了下來?大同江口……”
黃臺吉想了一會兒,然后對范文成說道。
“即派人去大連那邊,去問問那小子這么干到底是什么意思?嗯,還有,帶上100斤人參當做見面禮。”
隨后,他又長嘆口氣。
“現在這些不過只是緩兵之計而已,等一等,緩一緩,等到咱們把朝鮮全都吃了下,再從長計議吧。”
聽著主子的話,范文成連忙說道。
“主子英明!”
他剛拍過馬屁,皇太吉又說到。
“不過這件事必須要嚴加封鎖,絕對不能讓李王知道了,那些朝鮮人都是心念大明的人,他們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不定會惹出什么麻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