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半座城,全都是魏家的,一個指揮使竟然如此之富!
“好啊,很好,”
朱國強冷笑道。
“把魏家的店鋪給我全部查封!”
周亮工在一旁補刀說道:
“城東三十里,有一片鹽灘,那里才是魏家的根本所在。”
萊州魏氏,先祖在劉福通起義席卷中原時,其族中叔伯四人人率子侄的加入紅巾軍,反抗蒙元統治,后來隨朱元璋征龍興北伐,隨徐達、常遇春北征,后來魏家人分守山西、西安等地,雖說在萊州的不過只是其中的一家,可卻仍然以武將的身份把萊州的地方官壓得抬不起頭!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萊州就是成為魏家的天下。一個的世襲指揮使,作為武將居然能掌控地方。
因為魏家不僅控制著萊州衛的幾十萬畝軍田,而且還私設鹽場販賣私鹽,早在幾十年前,魏家就一直把控地方,外地來的地方官根本玩不過魏家。
其實像魏家這樣的地方士紳,想逼走地方官非常簡單,只要借口稅收田賦之類的問題慫恿百姓鬧事,激起地方“民變”,官府就只能被迫讓步。這么多年,不知多少地方官都被魏家給逼走了。外來官員要么和魏家同流合污,要么就是灰溜溜的滾蛋。
朱國強冷笑道:
“既然如此,那便連鹽場一同抄了!私設鹽場,販賣私鹽,這又是一條殺頭的罪名!”
代善的“口供”,其實不過就是一個名目而已,私設鹽場……這簡直就是等同謀反的大罪,就這一條罪名就足夠讓魏家萬劫不復了!
況且鹽……確實是暴利啊!
姓魏的居然有鹽場,簡直就是……德王府都沒有自己的鹽場!果然是惡紳!
“按律確實如此!”
雙手緊握,周亮工冷笑道:
姓魏的,你也有今天,叫你對本官呼來喝去如對家奴家僮一般!
“世子爺,抄到了,抄到罪證了!魏家的鋪子里查沒有遼參三斤六兩!”
三斤六兩!
朱國強咧咧嘴。
“周知府以為如何?”
周亮工急忙揖道。
“鐵證如山!”
官字兩張口,這話果不其然啊!
魏家在城里的產業這邊剛被抄,那邊就有魏家的家奴趕回來稟報了。
聞言,魏昆足足愣了半晌。
而他弟弟魏復更是驚恐交加,不敢置信道:
“是誰給他平虜大將軍的抄家的權力,我們魏家可是世襲指揮使,怎能說抄就抄了?他哪來的權力抄咱們魏家!”
報信之人說道:
“二老爺,聽說衙門里的人說,大將軍說咱們通虜,還有,咱們城內外的店面也全部被查封,說是在里面查到的人參,就是罪證!”
“人參就是罪證!這萊州城里的商家,有幾家不賣人參,賣個人參就是通虜,豈不是說大家全都該死!”
“他,他這是報復,報復啊……”
魏昆惱聲說道。
“過去只聽說他德世子跋扈,可,可不曾想,居然,居然跋扈至此,大,大明就沒有王法了嗎?”
現在魏昆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就捐出幾千石糧食了!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大老爺,他,他們去鹽場了……”
“什么!”
聽說他們居然要去抄鹽場,魏昆驚得直接跳起來,那里不但是魏家的根基,還是魏家的死穴啊!
“快召集家奴,跟我走!”
魏昆連忙下令。
魏復勸阻道。
“大兄,那是平虜大將軍,你若私自帶家丁過去,正好給他借口啊!”
魏昆大怒道:
“他還要什么借口?他查封咱們家的鋪子有個屁的借口,這德世子是想把咱們魏家趕盡殺絕啊!!”
與大哥不同,魏復考中舉人,不過他并沒有出仕,平常既負責家里的生意,也負責結交官府士紳,心思比大哥活絡得多。他說道。
“他平虜大將軍開幕旅順,按道理是就是手再長,也不能伸到山東來抄咱們魏家,即便是咱們魏家犯了事,自然有朝廷問責,那里輪得到他?他這般越權,又不怕朝廷追究?”
“朝廷,老二,你是讀書讀糊涂了,那小子在南京連勛臣都敢請太祖劍殺了,況且是咱們。”
魏昆大怒道。
“他是想要咱們的命,要是咱們伸脖子讓他砍,到時候朝廷也不會替咱們說話,現在用刀槍把他們頂回去,然后再到朝廷打官司!”
或許魏昆看似沒有中舉,可他看問題卻比老二更準。
“大老爺,他們往鹽場去了!”
“很好,很好!”
氣得渾身發抖的魏昆怒道。
“好你個平虜大將軍!既然要如此,那魏某人就與你拼個魚死網破!來啊,招集家丁,今個得給他平虜大將軍點顏色看看……”
魏復覺得若是自己的反制措施稍顯軟弱,平虜大將軍必定會順勢吞了魏家,可要是他硬碰上去,到時候,朝廷那邊必定會出面和稀泥。
萊州衛的軍田已經被魏家霸占大半,除了世襲千戶、百戶什么的,大多數人壓根都沒剩幾畝田。
本地軍戶要么逃亡,要么就是魏家佃農。
鹽場附近的居民,全部都是軍戶,有一個算一個,家家都是魏家的佃農!
朱國強只帶了三百士卒前往鹽場時。剛到此地,就被那些軍戶給圍住,其中不乏老弱婦孺。
軍戶的軍田明明都讓魏家侵占了,按道理來說魏家應該是他們的仇人才對,可朱國強帶兵過來的時候,他們居然都主動站出來保護魏家。
因為他們必須跟著魏家討飯吃,他們要種魏家的地,要在魏家的鹽場干活,要替魏家販賣私鹽,魏家倒了他們也沒活路。
三百士兵紛紛舉起火槍,對準這幫可憐的軍戶。
朱國強扭頭問周亮工。
“周知府,你說我敢下令開火嗎?”
敢嗎?
周亮工可真不敢說,他那會沒聽過說德世子好殺的傳言,還真怕這位爺一抽風殺民無數,那可就要出大事了,連忙勸道:
“大將軍,此等刁民愚鈍,不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面色一冷,朱國強喝道:
“裝彈!”
平虜軍橫行靠的是什么?就是鐵一般的軍紀,命令一下,三百名戰士立即行動整齊的列隊裝填彈藥了,
“舉槍!”
軍官自行命令道。
火槍再次抬起來,這次可是裝了彈藥的,槍口上的刺刀也直直的指著這些軍戶。
軍戶們見狀無不是下意識后退。
“敢阻攔平虜軍者,一率以謀反論,殺無赦!”
那些軍戶聞言,面面相覷的猶豫著要不要讓出一條道來,他們或許被煽動著鬧過不止一次事,可那是因為……官府不敢殺人,這平虜軍,可是真敢殺人啊!
就在朱國強剛要命人往鹽場趕去時,就聽到另一邊有人大聲喊道。
“誰敢硬闖!”
只見魏昆穿著一身武將官袍,領著一百多騎快馬奔來。
“列隊!”
朱國強一聲令下,百名火槍兵立即列成橫陣,槍口指著前方。
與一百多家奴停在百步外,得知大將軍居然親自過來后,魏昆的心頭一寒,連忙翻身下馬,然后徑直上前,納頭便拜。
“下官萊州衛指揮使魏昆參見大將軍!不知大將軍駕到,有失遠迎,還請大將軍恕罪。”
騎在坐騎上的朱國強,冷眼打量魏昆冷笑道。
“魏指揮使好大的官威啊!”
“下官不敢!”
魏昆再次磕頭道。
朱國強冷笑。
“本將軍要過去,你敢攔我?”
“大將軍要過去,下官自然不敢!”
眼見那邊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一起跟來的魏復急忙輕聲說道。
“李參軍,能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