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肯定有埋伏!
從撤過大同江后,清軍上下就已經達成了這樣的共識,他們也算是早有準備。盡管突如其來的炮彈以及飛來的子彈造成了不小的損失,可是他們倒也沒有慌亂。
“快,快,向山上殺去!”
騎在馬背上的穆護薩,在爆炸的煙雨中,知道遇上明軍埋伏的他,立即縱馬到部隊前頭,大聲吼道。
“兒郎們聽著,明軍就在山上,想活命的都隨爺沖上去,沖呀!殺盡明狗……”
說話間,他就領著數千綠營兵如潮水般向著山上殺去,其他的各營統領無不是紛紛發號沖鋒。一開始時不過只有區區數千人,然后居然足足有一萬多人,人像潮水似的,從山下沖了過來。
遠遠看到軍漫山遍野殺過來時,在詫異之余,李義就知道捅了馬蜂窩了。
“他娘的什么時候有這種打法!”
盡管不知道建奴什么時候弄出這種打法,但李義倒也毫無畏懼,反正就是殺敵而已。
不過即便是如此,看著有如人海般沖過來的敵人,他仍然感覺皮有些發毛。
對于這樣的戰法,他倒也不陌生,畢竟流寇就擅長這種打法,他們往往以螞附首先發起攻擊,利用用成千上萬的螞附估計代價的突破官軍的防線,然后再以精銳殺敗官軍。
可那是流寇,是螞附啊!
什么時候建奴也中這種打法了!
即便是感覺頭皮發麻,可是眼下就只有一個選擇了,擊敗敵人。
“快,快,殺上去……”
看著漫山遍野叫喊著殺上山去綠營兵,穆護薩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主子早就算好了明軍會伏擊,大家伙盡管是在行軍,可卻在一直等著他們呢,只要他們一動手,就不顧一切的沖過去,沖近了,明軍的大炮火銃自然也就沒用了。
當然,這樣的打法也不是說有什么毛病,最大的毛病就是要死很多人,但是,死的都是朝鮮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的個……”
咽了口口水,李富貴的眼睛睜大,他沒想到建奴居然就這么不管不顧的朝著他們殺了過來。這么多人不顧一切的沖殺過來,怎么擋?
就在他剛端起火槍時,突然身后傳來一陣猛烈的炮聲,山腰上的九斤山地榴發出了怒吼,成千上萬的霰彈就像雨點似的朝著沖過來的建奴飛了過去,那些原本正嚎叫著朝著山上沖去的建奴,就像是被絆腳石絆倒似的,立即倒下去一大片,腥紅的血飛濺的到處都是,不少人的身上都是連中十幾彈,彈丸擊碎他們的骨頭,撕碎他們的血肉。
原本看似銳不可當的攻勢,在這一瞬間,似乎受到了阻滯,似乎就是浪潮碰到了防波堤似的突然一下子停止了,但停的也就是一瞬間而已,下一瞬間,他們又一次叫嚷著朝著明軍殺了過來。
與此同時,散兵坑里的戰士們打空槍彈后,就立即甩出了手榴彈,槍彈和手榴彈就這么劈頭蓋臉的砸在了建奴的身上……
數以千計的手榴彈,從一個個雪坑中甩了出去,盡管手榴彈的威力遠遠比不上炮彈,但是它勝在數量,勝在可以連續不斷的甩出去。
“轟!”第一枚手榴彈在雪地里爆炸的瞬間,將附近的建奴掀翻在地。緊跟著有如雨點一般的手榴彈,接二連三的爆炸了,猛烈的爆炸,頓時將沖在前方的建奴炸得人仰馬翻。成百上千道又黑又濃的煙霧在雪地中升騰了,在爆炸的煙霧中,一些綠營兵被直接炸飛到半空,然后再狠狠的摔掉在地上,手榴彈的硝煙籠罩了整個戰場,不過即便是如此后續沖來的綠營后人,仍然在不斷的向山上沖鋒著,他們時而舉槍瞄準射擊,打空了槍膛手,就挺著步槍大聲呼喊著向著明軍殺了過去,而在他們之中,不斷的有人倒下,腥紅的鮮血,染紅了潔白的冰雪。
雪是白的,血是紅的,在這片大地上是如此的醒目。而此時,更的手榴彈甩了出去,手榴彈所落之處,盡是一片血肉橫飛。
眼看著建奴就要沖過來的時候,火炮再一次打響了,“轟”地一聲,從雪窩里吐出一團團白煙,從炮口噴出了數百顆鉛彈,就像是雨點似的猛然砸在那些沖鋒在前的綠營兵身上,將他們連人帶甲都打成了篩子。
不過,即便是如此,他們仍然沒能阻擋建奴的接近。又一次扣動扳機,一槍放倒一個建奴的瞬間,李富貴聽到了哨長的喊聲。
“大丈夫報國在今朝,”
在他的喊聲中,只見他已經跳出了散兵坑,手持指揮刀義無反顧的朝著建奴殺了過去。
“殺奴!”
散兵坑里的戰士們,無不是紛紛跳出散兵坑,大喊著“殺奴!”,然后就如下山猛虎似的,挺著刺刀撲向敵人,在這一瞬間,陽光在刺刀上映著耀眼的光芒,甚至就連同他們身上結著冰的板甲也映著炫目的光彩。
鋒利的刺刀猛然刺進敵人的胸膛,沒有一絲的憐憫,他們的嗓子里迸發出的是震人心魂的吶喊,或許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年齡偏大,不少人都是年過四十,但是對于這些生于遼東的東江鎮的官兵來說,他們的內心深度所渴望的只有一個念頭——殺死建奴!
至少在死之前能殺一個,為父母、為妻兒,為鄉親報仇!
“殺啊……”
在嗓間迸發出這聲吶喊的時候,李富貴已經端著步槍朝著敵人刺去,盡管建奴也給火槍裝上了刺刀,但是他們并沒有“三防一刺”那種系統性的刺刀訓練,面對明軍的刺刀,根本就是無力阻擋。
在敵人挺著刺刀殺來時,李富貴先是用力一撥,然后奮力突步前刺“殺!”。鋒利的刺刀瞬間就沒入了敵有的胸膛,那個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建奴,立即軟綿綿的倒了下去,他的手抓著刺刀,絕望的看著李富貴,血沫從他的唇角涌了出來……
用力轉動槍身的同時李富貴抽出了刺刀,然后不加絲毫猶豫的挺著刺刀朝著另一個敵人殺了過去。
在他朝著敵人殺去時,陽光在刺刀鋒亮的刀身上反射著一層寒光。當他沖到建奴的面前時,心無雜念的他,同樣也沒有生死的遲疑,在與敵人面對面的瞬間,在電光石火一刻,他的眼里只看到敵人曝露的身體部位,然后猛地一個突刺,刺向敵人的胸膛。
按照明軍的刺殺術大綱要求,他們刺殺目標就是敵人的胸膛,一但刺中,敵人就會形成血氣胸,從而失去反擊的能力。長期的訓練,讓李富貴與戰友們早就養成了這樣的本能。
在戰場上,面對生與死的考驗,沒有遲疑的時間,沒有閃避的機會。只有刺刀之間的拼命對決,或者刺入敵人的身體,或者自己被敵人刺殺!
盡管李富貴和弟兄們沖殺的很猛,但是他們所面對的卻是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撲來的綠營兵。幾乎是在他們眼看著就要殺退敵人時,更多的敵人卻又一次沖了過來。
置身于山下濟爾哈朗,一直騎在戰馬上盯著明軍,當他看到綠營兵的攻勢受挫時,非但沒有下令撤退,反而對身邊的旦岱等人大聲命道。
“旦岱立即領兵殺過去,不要停止,只管沖殺!”
眼看著上萬綠營兵從山腳下向山上發起了沖擊。他的臉上笑容變得更濃了。
這樣密集的沖鋒,一定能夠沖破明軍的防線,只要沖過去就是用人命推,也能把這些明軍全都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