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顫抖著!
在猛烈的炮火中,科倫坡城在顫抖著,就連同石質的城墻都在顫抖著,也在碎裂著。
原本看似堅固的磚石建筑在爆炸中變成了廢墟,有的建筑甚至被直接夷為了平地。猛烈的爆炸將石磚鋪成的街道直接拆了起來,鋼鐵的碎片夾雜著無數碎石向呼嘯著飛向四周,石塊變成像大小不一的炮彈直接將周圍的奔跑的人們撕的粉碎。
隨著炮彈的落下,科倫坡城內到處是一面血肉橫飛的景象……
“我的上帝啊!”
聽著空中傳來的呼嘯聲,在教堂里,一個傳教士絕望的向上帝祈禱著,此時此刻他們能做的出僅僅就是祈禱而已!
僅僅只是祈禱罷了!
所有的人都處于一種從未曾有過的絕望之中。
就在他們祈禱著的時候,數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城墻上方傳傳來,城里的人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墻上炸出的一團團巨大的爆煙。
一枚百斤重的炮彈準確的擊中了城墻上的炮臺,將周圍的一切全部夷為平地的同時,又順便引爆了大炮后面火藥桶,劇烈的爆炸直接把夷平了周圍的一切。
至于炮臺上的葡萄牙人以及黑奴士兵,都被爆炸的沖擊波撕成了碎片,呼嘯的風刃切斷他們的四肢,腹腔,完整的軀體變成了一堆碎肉,在血泊中,一堆血肉模糊的肉塊在那里哭喊著,尖叫著,生命在他們的哭喊聲漫漫消失了。
曾幾何時,也就是運氣爆棚的時候,二十四磅的炮彈才能在幾百碼以外,從側面打倒幾十個人,而現在,重達百斤的高爆榴彈,給人們帶來的卻是近乎于毀滅性的打擊。
守衛城市的葡萄牙士兵們趴在地上躲避著炮擊的同時,他們幾乎是瞠目結舌望著被炸飛到半空中的大炮,重達數千磅的大炮在猛烈的爆炸中,被炸飛到了空中,在煙霧中幾根粗長的黑影在人們的注視中狠狠的摔了下去。
葡萄牙人的炮臺甚至都沒能撐過第一輪炮擊,就已經損失了大多數的火炮,而損失更為慘重的卻是炮手,只有不到一半的炮手幸存下來。許多炮手都在劇烈的爆炸中變成了一堆碎肉,即便是幸存下來的人,也有不少人身負重傷,大腿、手臂被炸斷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那怕就是他們僥幸躲過傷口腐爛活了下來,也會終身于拐杖、木腿、假臂、代替手的鐵鉤為伴。
其實……還不如死了。
有如地獄!
在這一瞬間,無論炮臺上的人是信奉天主教,還是佛教或者天方教,面對這樣的炮火,他們只有一個念頭——這里就是地獄!
真正的人間地獄!
就在他們為這個地獄而驚恐尖叫的時候,地獄的制造者們見眼城墻上的炮位已經被遠程重炮摧毀了不少之后,于是便朝著岸邊靠近。以接近短管重炮的射程。
“短管重炮可以淘汰了!”
凝視著硝煙彌漫的科倫坡城,朱明安在心里默默自語道。
或許短管重炮的重量很輕,但是它的射程太近了,海戰沒有問題,可是炮擊岸上目標還是需在遠程重炮的。
“應該全部換上百斤的酒瓶炮,最少應該換上五十斤的,射程與威力的完美結合。”
他之所以會作出這樣的判斷,是因為在南天門海戰之中,他親眼目睹了在重型火炮面前軍艦是何等的不堪一擊,甚至出現過兩炮就把一艘敵艦轟沉的極端戰例。
大口徑的“酒瓶炮”無論是海戰,還是對陸攻擊,都是遠非短管重炮所能相比,短管重炮或許不錯,但是射程未免也太近了。
就像是印證他的這一觀點似的,突然的一發炮彈準確的擊中船行,盡管“砰”的一聲炮彈彈飛了,但是朱明安的眉頭仍然皺了皺。
“要是一枚50斤炮彈的話,沒準船殼就被打穿了,這個距離也太近了。……”
當朱明安在那里反思著火炮的性能不足時,鄭芝龍卻坐在椅子上,像模像樣的喝著茶,幸好這個時代沒有留聲機,要不然估計他會在船上聽起大戲。
瞇著眼睛的鄭芝龍,只是在那聽著炮聲,隨著距離的逼近,艦上的短管重炮也開始發炮了,原本稀落的炮聲隨即變得密集起來,一聲聲炮響,就像鼓點似的,不斷的敲擊著天空這個巨型的鼓面。
這面積。
“哎,這炮打的不錯。”
鄭芝龍在忍不住稱贊道,如果是換成過去,他肯定會下令發賞銀,但是現在他卻不能這么說,他這么做,都監會說他是收買軍心,犯賄軍之罪,在大明,收買軍心不是大罪,但是賄軍爛軍,卻是死罪!
早在遼東時,陛下就曾下過這樣的軍令——賄軍等于爛軍,必殺!
很多人都無法理解這一點,可是他們并不知道不向士兵發賞銀,這恰恰是近代化軍隊與封建軍隊最大的區別。
古代的軍隊出營有“開拔銀”,打仗有“臨陣銀”,受傷有“紅銀”,殺敵有“賞銀”,如此種種,最后養出來的是什么?養出來是一群眼里只有銀子軍隊,至于戰術力……戰斗力要是強的話,在甲午戰爭時,不至于被日軍追著打。
近代化軍隊不一定是被民族主義武裝起來的軍隊,但肯定是軍紀森嚴的,肯定是士兵畏懼軍紀甚于死亡的,這才是近代化軍隊戰斗力的根本。
軍紀靠什么維持?
當然是軍棍了!
二戰時的日軍意志夠頑強的,很多人以為是靠著“天皇萬歲”,可是實際上呢?按日軍的士兵回憶自己最怕的東西根本不是敵人的炮火,而是“精神注入棒”!
以暴制暴的方式讓士兵在戰爭過程中更有爆發力,能夠以認真打仗的方式來宣泄憤怒。還可以幫士兵們樹立堅硬的心理防線,并提前適應殘酷的、高強度的戰爭環境。
相比于賞銀,還是軍士們手中的“精神注入棒”成本更低,更有效。
如此,賄軍自然也就是死罪了。當然,這也是為了避免將領籠絡軍心。畢竟在這個時代他們就是用銀子籠絡軍心。更坑爹的是前線的將軍們隨便發賞銀,當皇帝的還必須要認賬,要不然就真有可能激起軍變。所以現在就直接從源頭上杜絕了這種可能。
不能發放賞銀,并不意味著不能鼓勵士兵,聽著密集的炮聲,鄭芝龍大聲說道。
“弟兄們的炮打的不錯!今天晚上,全體加餐,肉管飽!”
手拿“精神注入棒的”上士一聽,立即大聲喊道。
“弟兄們聽到了嗎?提督給弟兄們加餐那,打快點,把這些紅毛鬼打的他娘都認為不出來!”
那些操炮的正勇、士卒以及兵士們立即興奮的吼喊著。
“快!炮彈!炮彈!”
炮手們叫嚷著的時候,卻打出3發以上的射速。
“把他炸個稀巴爛!”
官兵們興奮的叫嚷著。炮手們臉無不是被火炮的硝煙熏染成了黑色,除了牙齒、眼窩是白色的,瞧著和那些“黑人”都差不多。
近乎于毀滅性的炮擊,籠罩了整個科倫坡,這是一個擁有數萬居民的城市,而此時,這座面積不菲的城市已經完全被硝煙籠罩,風將硝煙吹到海面與艦隊發炮時的煙霧在海面上相接在一起,在艦隊前方的海面上形成了一道厚厚的灰黑色的煙霧。
煙霧把整個科倫坡都遮擋在后面它的后面,這場面壯觀至極,這種場面是他們過去見所未見。
硝煙變成了霧,將城市完全籠罩其中,這黑色的霧就像是死神呼吸時噴吐出來的熱氣似的,把所有人都籠罩其中,對于身處其中的人們來說,他們此時只剩下了兩個選擇。
現在死或是過一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