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遠在果阿。
不,應該說是大明的“西海縣”的鄭芝龍來說,他壓根就不知道發生在大明的這場不大不小的風暴,也不知道皇帝賞給了他幾斤人參,那怕不在乎,可畢竟也是皇帝的恩賞,瞧不上錢,可總歸是面子。
其實,這陣子,他一直處在猶豫瑕糾結之間。
“石子,你是讀書人,你說,本侯是不是應該把公主殿下送到南京?”
面對王介之,鄭芝龍直接問道。
他口中的公主是維查耶納伽爾王國的公主,盡管早在二十年前,王國就已經滅亡了,最后一位國王也死了,可王子卻活著,只不過是混為了土邦王公,這不,得知強大的大明把葡萄牙人趕走了,那位王公不僅送來了財物,而且還送來的他的女兒。會使美人計的可不僅僅只有咱中國外國人用美人計,那也是輕車熟路了。
盡管公主確實很漂亮,但鄭芝龍卻不敢要,為什么不敢要?
因為人家指明了這是送給大明皇帝。
送南京?
他也不敢啊。
他女兒是后宮的妃子,當爹的還能往宮里送其它的女人?
這不是……可作為大臣,討好皇帝這也是當臣子的本份啊。
“侯爺,此事非人臣所為!”
王介之義正詞嚴的說道。
“姑且不問其它,就說身份那女子雖然貴為公主,可卻也不過只是番邦土女而已,侯爺若將其送往南京,番女入后宮,實是是……”
不等他說完,鄭芝龍就說道。
“無妨,這個你不用擔心,陛下的后宮,番女又豈止一人,既有除了皇貴妃之外,還有西洋女子,陛下志在天下,國野通婚,撫夷歸夏,陛下自然是以身作則……”
這都是冠冕堂皇的話而已。
擱大明,誰不知道,陛下好風流,甚至早年間還有“獨好人妻”的說法,不過那也是為了國事——為了打擊皇太極。把那家伙的福晉妃子全都搶了過去。
這事干的解恨啊!
甚至,皇太極有大福晉為了討好陛下,還獻出了傳國玉璽,這件事可是寫進史書的。別說是史書了,就是民間的很多都有以此為題材書寫的,當然那些肯定不能夠直接寫當今陛下,但是可以換個隱晦的名詞。
比如說濟南王世子,怎么樣,這樣一來,朝廷就沒轍了吧。咱大明可沒有文字獄。不就是寫一些和皇帝有關的嗎,頂多是帶點閨中樂的。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況且這還是皇帝干過的事情,什么沒干過?
藝術來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同樣也是如此。
好吧!
陛下好風流。
十幾年前好風流,現在……同樣如此。
你們這些文官,怎么就不知道揣摩上意呢?只有陛下過的開心了,陛下才能好好的處理國事啊。先帝是不候風流,可是國家哪?
你們一個個都不懂啊!
“侯爺進獻女子于宮中,難道就不怕輿論稱侯爺為“佞臣”?”
王介之的問道,讓鄭芝龍一陣氣結。
要不是有這個擔心,老子早就送過去了,而且不止一個,這天竺女子稱得上美女的可真不少啊。
見侯爺默不作聲,王介之又說道。
“既然如此,侯爺何必為此事煩心,土人送公主,本身就是居心叵測,企圖借我大明兵威復國,侯爺又何必趟這池渾水,直接把人送回去便是。”
你不懂啊!
把人送回去簡單,可將來要是有人提到這件事,侯爺我又該怎么說?
皇爺,臣是把人家送給你的美女,給送回去啦,怎么樣,臣忠心吧!這樣您就不用當好色的昏君了。
您是明君,臣是賢臣。
賢,賢他么……這他么的分明是嫌腦袋還沒頂夠啊!
心里這么念叨著,鄭芝龍反倒后悔為什么和王介之談這件事了,這個書生肯定會大肆宣揚此事來給自己揚名,說什么他是如何力勸自己不要進獻美女,說他是如何義正辭嚴,到最后呢?
忌恨、不滿,全落到自己頭上了,這些個讀書人,花花腸子太多少……,在科倫坡的時候,這小子可就在信里胡說八道。
這腦袋讓驢踢了,居然找他來商量。
有幾句沒幾句的聊了幾句,終了,鄭芝龍還是揮揮手示意王介之離開。
“哎,難辦啊!”
正像鄭芝龍想的那樣,作為大明在西海官職最高的文官,王介之在私下里,當然頗為得意的提到自己如何勸阻侯爺不要行“佞臣之舉”。自然得到了一眾官員的吹捧。
當然,也有人不這么以為。
從其它人口中得知此事后,陳掖臣自言自語道。
“這事,沒有那么簡單啊!”
這天捧著文件進入侯爺的公室時,見侯爺也在,陳掖臣鼓足勇氣說道。
“侯爺,職下有事稟報侯爺!”
“你有何事?”
只是一個吏員而已。
陳掖臣確實只是一個吏員,而且還是主動要求到西海的吏員,這是他唯一的機會,只有如此,將來他的兒子才有機會參加科考,誰讓他爹是陳名夏,是從賊逆臣,況且,有了在西海總督府從職的經歷,將來至少能在諸侯國謀得一個出身。
“侯爺,職下以為,維查耶納伽爾人公主理應送往南京!”
“哦?”
鄭芝龍好奇道。
“說來聽聽。”
“侯爺,眾所周知,自從八十八年前的塔利哥達之戰后,維查耶納伽爾就四分五裂,地方王公紛紛獨立,至二十年前,國王去世后,國王完全淪為土邦,這次其試圖將女兒送給陛下,無非就是為了借我大明兵威,中興維查耶納伽爾,可反過來說,未嘗不是我大明的機會。”
見侯爺一直認真聽著,陳掖臣又說道。
“我大明正好,可以趁機干涉維查耶納伽爾事物,像邁索爾等土邦皆出自維查耶納伽爾,現在正好可以借口扶持,迫使他們割讓臨海土地于我大明……”
對于陳掖臣的建議,鄭芝龍只是略微點了點頭,這些事情原本就是他準備干的事情,只不過……他忽視了公主這個環節。
“……所以,把公主送到南京,絕非是進貢美色,而是為了大明于天竺擴展的千秋大業,亦是為了讓陛下能了解天竺事物!”
一番長篇大論之后的斷言,讓鄭芝龍笑道。
“你所言甚是,和本侯想到一起去了,對了,你叫……”
“稟報侯爺,職下陳掖臣,祖籍南直隸,現隨家父世居南天門。”
陳掖臣畢恭畢敬的稟報道。
“哦……”
原來是從賊逆臣之后啊,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在西海這種地方,什么從不從賊的沒關系,最重要的有人可用,要不然陛下又怎么可能特許他們遷往海外各地。
“好好干,朝廷取才從來都是唯才是舉的,本侯記下了,將來有機會,自會向西海總督推薦你。”
聞言,陳掖臣激動道。
“多謝侯爺提攜之恩!”
那怕是沒有任何許諾,只有這一句話,也就足夠了。等西海總督上任后,侯爺自然不會忘記他的。
“好了,你先下去吧!”
在陳掖臣退下后,鄭芝龍是那個激動啊!
老子終于能光明正大的當“佞臣”了,當“佞臣”多好,討皇帝的歡心多好。什么賢臣……放著皇帝不討好,不是扯淡嘛。你們是文官,老子是勛臣,勛臣討好皇帝,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就把公主送到南京,讓陛下擱她身……是從她那了解一下天竺。
“來人……”
不等人進來,那邊鄭芝龍又自言自語道。
“不行,一個太少,應該多進獻幾個,畢竟,國家大事可不能偏聽偏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