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訴我,日本人和明人有什么區別?”
似乎是沒有什么分別的,至少在表面看起來,分別不大。
當然這也就是他們自以為罷了,個頭的高矮,他們直接選擇性的無視了。畢竟哪怕是在大明也有個頭不高的。
讓日本人極為驕傲的是什么呢?他們的相貌,衣服都和大明極為相似。甚至就是在日本的語言之中也有很多發音借鑒了“唐音”。
總之一句話,在各個方面,日本都像極了大明,
現在他這么問。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日本和大明到底有多少區別?至少對于日本人來說,他們是以這樣的相向而驕傲,而自豪。
“應該沒有什么區別吧。”
在酒井愣神的時候,阿部忠秋又說道:
“即便是說有,無非也就是酒井,就是阿部,就是姓氏上的不同。至于人……別忘了,我們的很多人祖上都曾在宋朝時,從宋朝渡種,我們的血脈里早就流有不知多少唐人的血。況且,按史書上記載,先有了徐福東渡,才有了后來的日本。”
“渡種”這是日本特有的名詞,在南北兩宋時期,日本往宋朝的商船上,都會有貌美端莊出身貴族的女子,抵達中國后,她們見到容貌俊美而且身材高大威武的中原男子就會主動獻身,設法與其睡上一覺,直到懷孕為止;她們懷孕后就回日本,生下具有高個子基因和高顏值基因的后代,正是通過這樣的人種改良,日本人的相貌、身高才得到長足的進步。
在隨后的數百年間,日本人一直以有“唐人血統”為榮。甚至直到現在,在長崎等地仍然有不少日本女人會主動到明租界向“明人”獻身,以獲得了“明人”的血統。
分別……要是說分別,恐怕就是血統上來說,明人算是他們的爸爸吧!甚至現在,在日本有不少人通過傳說證明一點——徐福東渡,開創日本。反正一句話,日本人正在主動的認爸爸。而且還給認爸爸找到了合適的理由。不是找到合適的理由,而是從歷史中找到認爸爸的的根源。
“那不過只是傳說而已,我們總不能為了一個傳說什么都不要吧。”
酒井忠勝皺眉道:
“甚至說為了那個傳說。我們就要拋棄日本嗎?”
“不是拋棄日本,而是加入強者!”
阿部直接了當的說道。
“以強者為尊,加入強者,甚至成為強者的一部分,這不正是天道所在嗎?”
阿部忠秋在說出這番話,完全沒有顧及自己是幕府老中的身份,這番話恐怕早就不是“崇明媚朱”了,簡直就是“數典忘宗”,不對,人家之前就已經說過了。他們和明人一樣啊。
他們也是明人啊。
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當然就不是什么“數典忘宗”了。
不得不說,對于日本人,至少相當于一部分日本人來說,他們很容易臣服于強者,甚至在他們看來,臣服于強者甚至是世間唯一的生存法則。
甚至阿部忠秋這樣的幕府老中,都不可避免的成為了“崇明媚朱”的人,況且是其它人。
現在在日本就存在著一個聲音。這個聲音就是主張日本“回歸母國”,“回歸父母之邦”。而且持有這一觀點的人還不少。
人總是現實的。之所以會有那么多人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往往是因為迫于現實的無奈。
在過去的十幾年里,一個四分五裂的日本根本沒有辦法抵御胡人的入侵。甚至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那些胡人顧及大明的反應,現在恐怕都已經沒有日本了。如果沒有大明的威懾,整個日本恐怕早都被胡人給占領了。
日本的將來在什么地方?
僅僅只是依靠這個四分五裂的日本,顯然無法阻擋胡人,甚至沒有辦法解救那些在胡人統治下的日本人。
想要解救日本?
靠著德川幕府和那些心懷鬼胎的大名們是肯定不行的。能夠拯救日本的只有大明。
正是迫于這種現實,許多日本人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他們把日本的未來寄托在大明的身上。
也正因如此,在日本出現了“事大黨”,“母邦黨”等諸如此類的組織,無論他們是屬于什么樣的群體,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們都是立場一致的“崇明”。
“可是,我們總歸還是日本啊!阿部,別忘了你我都是幕府的大臣!”
酒井忠勝說道。
在“崇明”的問題上,他的態度一直非常謹慎。畢竟現在的他在日本擁有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
其實有時候事情就是如此。一些人選擇賣國,不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是為了權力,有一些人“愛國”。同樣也是因為權力,他們舍不得手中的權力。
至少對于酒井來說,他之所以在這個態度上如此的曖昧。說白了就是因為權力。
以他的地位,即便是投靠了大明,或者說投奔了監國皇太子,又能怎么樣那?
可以像現在這樣在幕府之中獨攬大權嗎?顯然絕對沒有一絲可能。
“可酒井啊,沒有征夷大將軍的幕府,還是幕府嗎?”
顯然,阿部忠秋直接把征夷大將軍德川家綱給無視了,不是他無視了德川家綱,而是一個不能穿上盔甲,率領大軍出征的征夷大將軍,在世人的眼中,根本就不是征夷大將軍。
德川家綱……沒有幾個人視他為征夷大將軍。這也是幕府威望搖搖欲墜的根本原因。
這同樣也是阿部放棄了幕府的根本原因,因為他很清楚現在的幕府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們所做的不過只是勉強維持幕府的存在罷了。可是這些努力根本就是無用之功。
一旦監國皇太子回到日本,幕府的覆滅不過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有些事情總要提前做好打算,尤其是涉及到個人的利益時更是如此。
“我們啊……”
阿部忠秋看著酒井,長嘆道。
“我們總該為自己做一些打算吧!總不能,像有些人那樣,投降胡虜吧!”
忠誠?
或許所謂的“武士”以忠誠為信仰,但其實他們就沒有什么信仰,對于信奉以
“強者為尊”的日本人來說,他們很容易倒向強者,就像在滿清入寇日本的過程中,就有不少日本人投降了滿清。
投降滿清的日本人身份各異,他們之中既有敵視幕府的流浪浪人,也有受到打壓的外樣大名,不過,前者的數量最多,后者嘛,當然也有。
軍閥從來就沒有愛國之心。對于軍閥而言,個人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大名同樣也是如此,不過很多大名甚至都還沒有選擇的機會就被擊敗了,淪為了刀下鬼。
“哎,阿部,難道我們就真的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嗎?”
酒井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他當然不會投行那些胡人。如果要投降的話,早就想了,何必等到現在呢?
況且就遠下的局勢來說,胡人自己也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啊。
“我們有其他的選擇嗎?”
阿部看了一眼遠方,然后說道。
“皇太子快來了,如果咱們到時候不做出選擇的話,將來將來等待你我的又是什么呢?”
“將來……”
酒井頓了頓說道。
“即便是皇太子來了,他現在也顧不上咱們吧,那些胡兵才是皇太子的心腹之患吧。”
胡兵。
說是“胡軍”可實際上其中卻又不少都是日本人,他們就是所謂的“倭營兵”,就像過去的漢軍一樣,倭營兵是滿清在十旗之外,為了彌補兵力上的不足,用“日奸”組建的軍隊。無論是編制還是訓練內容,完全是按照十旗的制度來的。只是營中軍官和兵丁在大都是倭人。
而那些軍官大都是當年主動投降的日本將領。松平信哲就是其中之一,他甚至都沒等到上戰場就直接選擇了投降,也正因如此,一直以來深得朝廷信任的他,一直做到了下關總兵。率領麾下上萬倭營駐扎在下關。
穿著一身戎裝的松平信哲站在觀演臺上,觀看著臺下將士列隊操練,他的臉上洋溢著笑容,或許是因為心情頗佳,在搖頭晃腦間,后腦勺的金錢鼠尾不時的搖曳著。
“加賀,王爺那邊,可有什么吩咐?”
他偏過頭問著加賀六郎道。
“王爺說,主子您只管好好練兵,把兵練好了,將來藩主位置肯定有你一份!”
加賀是松平信哲的包衣奴才,大清國東渡之后,不僅帶來了辮子,同樣也把包衣奴才這個大清國特有的東西帶到了日本。
不少抬旗的日本人也是不能免俗的用起了包衣奴才。嗯,松平信哲是旗人,倭軍旗。
松平信哲是廣瀨藩藩主的次子,次子是沒有繼承權的,但是他和其它人不同,當他可是他帶頭投降的大清國,所以朝廷上下對他是極為信任的,他爹……雖然是當年投降大清國的第一批藩主,可對朝廷而言,他更可靠一些。這也是他為什么敢和大哥爭那個藩主位置的原因。
相比與大哥,他更可靠啊。不過,即便是如此。他也要爭取一些王公大臣的支持,比如說王爺的支持。有了他們的支持,那個位置可就手到擒來了。
松平信哲興奮道:
“轉告王爺,要是我能夠繼承藩主之位,到時候必定忘不了王爺的恩典!”
松平的心情很好,對于沒有任何繼承權的他來說,那怕只有一線希望,他也渴望抓住,
忽然他又吩咐道:
“傳令下去,今天比往常多操練兩個小時!一定要把隊形訓練好。”
既然王爺讓好好練兵,那就好好的練兵,等到秋操的時候,好好的露個臉,到時候王爺在為自己說上幾句話。藩主的位置自然也就跑不掉了。
主子的吩咐,讓加賀六郎一愣,說實話,現在大伙每天可是要操練至少四五個小時了,再加兩個小時,那豈不是要累死。
“告訴大家,如果不用心訓練的話,到了戰場上隊形不整齊,肯定打不了勝仗的。”
松平信哲說道:
“天皇的兒子要回京都了,我們可要抓緊訓練啊。”
提到這個事的時候,松平信哲的心里難免有些犯嘀咕,那為皇太子過來可不是自己一個人過來啊。
到時候他十之八九會帶著大明的天軍過來。到那時候,等待他的又將會是什么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
眼下先把眼下的事情辦好再說,實在不行的話,到時候就……
“啊,天皇的兒子!”
加賀六郎一愣,有些畏懼的說道。
“那豈不就是大明皇帝的兒子?他該不會率領明軍打過來吧!”
明軍……十旗老爺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啊!要是他們的對手,又那至于被趕到日本。不對,人家是“東狩日本”。
不過眼下應該不會過來吧。
況且他們即便是過來了,也得先和幕府那邊扯上一段時間吧,畢竟,幕府那邊肯定不會樂意哪位皇太子就這么跑到日本奪權吧。
這么一想之后,他的心稍稍放下了,既然眼下有幕府擋在前面。那暫時應該沒問題了!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把兵練好了,只要是兵練好了,不論將來怎么樣,總有選擇的余地。
想到這里,加賀朝著校場上的那些士兵看去,他們都佩戴著武士刀,手中握著火槍,盡管個頭不如正宗的十旗老爺,可是瞧起來倒也是威風凜凜。
加賀越看越得意,這些年,這些人在主子的訓練下訓練的確實不錯啊。
看起來也是像模像樣的,其實這些年,大清國在日本東征西討靠的是什么?靠的不就是他們這些人嗎?
只要主子的手里掌握著這些兵馬。
肯定就不愁將來!畢竟,無論是誰打天下,都離不開軍隊。離不開像主子那樣的人。
主子的將來沒有問題,當奴才的自然也就有了保障。
想到這,加賀突然長松了一口氣,心里的那塊石頭終于落了下來。
就在這時,突然炮臺鐘聲大作,有人指著大海說道。
“船,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