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響了!
在人影剛動的瞬間,何金仁的右手抽出了轉輪槍,左手壓下擊錘的同時扣動了扳機。
槍響的瞬間,那個先前似乎要化成一道影子的村上,突然頓住了,原本像是一道閃電的他,突然跪倒在地上,刀拄著地。他的目光中盡是不甘,不卻站不起來了,他的大腿中了一槍。血從衣裳下涌了出來,滴到了地上。
“父親……”
在圍觀的人沖過去時,手中拿著槍,何金仁神情平靜的說道。
“把他送到醫官那。”
然后他又自言自語道。
“刀再快,總歸是快不過槍的。”
刀……
已經沒落了,就像這些武士一樣,終究要被歷史所淘汰。即便是再鋒利的刀,在槍的面前也不過只是垃圾罷了。
時代已經改變了,任何沉浸于舊時代中的人,終究是會被淘汰的。圍觀的那些浪人武士們,看著地上的血,看著手中的刀,他們大都是沉默不語,良久后,才有人主動的把刀丟棄到一旁。
那怕是他們的刀是名匠制成,但是現在,這些刀已經不值一提了。在戰場上,刀已經失去了它的作用,變成了一堆垃圾。
對于發生在軍營外插曲,朱和圳并不知情,像那樣的小事,他也無需過問。
他甚至都沒有住進下關城內的官邸,而是住進了春帆樓,從這里可以目睹下關海峽。
選擇在這里駐扎,是有意義的。
在另一個時空,曾是馬關條約簽訂地點的春帆樓的位置。樓或許并不是另一個世界的樓,但是數為一個數百年的老店,地點、名稱卻沒有任何變化。
當然,對于這一切,朱和圳并不知情,他只知道父皇似乎對這個地方“情有獨鐘”。
是因為這里的河豚?
當然不可能。
事實上,皇帝是不可能吃河豚的。
不過既然父皇“喜歡”這里,那對于朱和圳來說,住在這里總是沒錯的。
從這里卻可以眺望海峽里的船只以及艦隊,看到艦隊,總能讓人感覺極為愜意。
沒有人知道,皇太子為什么選擇了春帆樓,不過既然皇太子喜歡,那就由著他吧。
似乎,這里的環境也不錯。
相比于過去,現在的春帆樓樓周邊戒備森嚴,警哨來回巡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里已經是“監國皇太子”的行宮了。
在“監國皇太子”住進春帆樓后的半個月,隨著多位大名的到達,朱和圳才在召開了第一次會議,商議對胡虜的討伐計劃。
除了王府護軍的將領以及拔刀隊的將領參與之外,還有像久留米藩的有馬家,柳河藩的立花家,福岡藩的黑田家等藩主們也應邀出席,他們都是九州島的外樣大名,當然,還有一些土地被胡虜占領的失地的大名,這些大名現在除了名義之外,也就是身邊還有一些家臣,雖然這些人派上不什么大用場,可是在異域打仗,總少不了帶路黨。
呃……不對,是帶路的攘夷志士。
是為了解救日本萬民于水深火熱里的志士,志士不是帶路黨!
身著明式親王袍的朱和圳,端坐在高椅上,他的身前兩邊分別站著兩列人,左邊是明軍將領,右邊是藩主大名。
他們都恭立于兩側,而中央的屏風上,掛著一副大型地圖,地圖頗為“寫意”,與幾十年前大明的地圖沒什么區別,就只是簡單的繪上河流山川以及城池,不像大明現在的地圖,繪制的極為詳細。
朱和圳哪管地圖落不落后,而是直接問道:
“現在胡虜兵力如何,在那些地區屯兵?”
負責情報搜集的李全安是錦衣衛北鎮撫司出身,他忙答道:
“回稟殿下,近日胡虜得知殿下克復下關后,即將兵馬后撤數十里,在沿線山地集結,試圖在山地阻擋我軍前進。”
“……目前,胡將孔有德率領兵力大約三萬人,另有情報顯示,胡酋另派援兵兩萬在增援途中……”
朱和圳看著屏風上的地圖,目光掃向了建奴布防的區域,然后又看了眼胡虜的心臟所在——石見。
石見!
那里是建奴所謂的“國都”所在,那里聚集著數十萬建奴,其實所謂的建奴,早就不是當年的那些女真人了,而是由女真人、蒙古人、漢人以及朝鮮人組成的“聯盟”,當年他們被趕出遼東的時候,不少人都是光棍漢。他們大概也就只有八萬人上下,這些年能繁衍到40余萬,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在朝鮮以及日本掠來的女人。
不過,這四十幾萬人里,又有多少是成年男丁?
屈指可數!
其實現在建奴在日本的主力是什么?
是倭兵!
靠的是所謂的“倭奸”組成的大軍,足足有十五萬之眾。
這些倭兵也是他此次討伐建奴最大的阻力。
王府護兵主帥梁山說道。
“殿下,臣覺得下關地勢偏僻,通往內陸的山地頗多,我軍回旋的余地不大,然建奴的軍隊在不斷聚集中,臣覺得我軍想要速戰速決,應該走海路進攻石見,直搗黃龍,兵臨石見城下,從而速戰速決!”
朱和圳喝了口茶,示意梁山繼續說下去,雖然是護兵主帥,可梁山也是軍中的老將,那怕是軍功不夠封爵的,可是作為早在大將軍府時就追隨父皇的從龍功臣,父皇把他派給過來,就是希望自己的身邊能夠有老將協助,從而迅速平定天下。
梁山指著地圖道:
“現在我軍在的兵力已經達到了四萬人,其中有一萬兩千隨駕府兵,一萬新兵,還有七千拔刀隊。還有一萬降兵。”
他瞥了一眼對面的日本大名們:
“哦,加上各藩友軍的兩萬人馬,共計六萬,在山區大規模兵力是難以施展開來,不利于大軍作戰的。”
梁山走到地圖前說道:
“而且山區還不利于我軍的后勤補給通道,因此,臣覺得采用擒賊先擒王的戰術,我軍直接以海陸直取石見,直搗黃龍,徹底摧毀胡虜的抵抗!”
朱和圳沉思,梁山的作戰方案,他之前也曾考慮過。
這一招和當年父皇在遼東一樣,就是直取黃龍,一舉攻占遼東,從而迫使胡虜倉皇逃竄。
盡管建奴逃竄了,可是父皇的戰略意圖卻實現了。從此之后,建奴再也沒能給大明帶來實質性的威脅,而且失去遼東之后,建奴失敗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作為兒子的朱和圳當然希望能夠復制當年父皇的成功。而且他也很清楚。如果自己無法在短期內速戰速決,結束和建奴之間的戰爭,那么就會面臨陷入泥潭的致命戰略弱點。
多年來,父皇一直告誡他。
戰爭就是一頭吞金獸。一旦戰爭爆發,他就消耗著國內大量的財力與資源,戰爭的消耗極大,拖得久會使國力下降。
所以父皇用兵,從來都是以快、準、狠為原則,盡量速戰速決,絕對不拖泥帶水。
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父皇絕對不會用兵,一旦用兵,就是以泰山壓頂之勢速戰速決。絕對不會給對方一絲喘息的機會。
或者說就是不給對方打消耗戰的機會,這也是為什么父皇能夠擊敗建奴的原因。
每次用兵,父皇都是在敵方最致命的地方給予他們最致命的一擊,從而速戰速決。
步步為營,逐地占領,看起來似乎是極為穩妥,但是卻會消耗大量的戰爭資源。而這正是朱和圳所欠缺的,畢竟,現在他還沒有一個國家的力量讓他去揮霍,沉默了一會兒,他點點頭說道。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直搗黃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