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和破片不一樣。
或許,那些覆蓋了后厚土的防炮棚,可以抵擋破片。而且在大火起來,到時候他同樣也可以抵擋大火。
但是隨著烈焰的燃燒,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熊熊烈火之中,城市已經并不僅僅只是一座陷入烈火之中的城市。而是變成了一個磚窯!
作為城市,城墻的作用是阻擋城外的人進入城市,但是在這股烈焰的作用下,卻變成了一個烤箱,一個悶燒的烤爐,這改變了所有的一切。
燃燒的烈焰升騰至半空,與冷空氣相撞形成了“火旋風”,這陣旋風把火送到城市的各個角落后,它被堵在了城市之中,這個旋風是被城墻困在了城市之中。
燃燒著的“火旋風”沒能繼續向外擴張,只能不斷的灼燒著中心的一切,它在燃燒著的時候,烈焰形成一個垂直的漩渦,旋風般直刺天空,它在旋轉著的時候,不斷的從城墻外抽取著氧氣,加劇了火焰龍卷風的燃燒。
這個巨形的火焰龍卷風籠罩著整個城市,將城市里可以點燃的一切都點燃了,因為火勢無法向周圍擴張,導致中心的溫度越來越高。
在高溫的作用下,甚至就連同許多居民的水缸里的水都被燒開了,甚至就連王公貴族家中宅邸的水池也變成了沸鍋,沸騰起來的池水冒著白色的蒸汽。
而更為可怕的是氧氣!
火焰龍卷風不斷的抽取著空氣中的氧氣,對于置身其中的人們來說,在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并沒有意識到這種變化。
或許他們成功的逃進了防炮棚之中,一開始的時候,嗆人的煙霧還從縫隙中涌進來,嗆得他們喘不過氣來,但是這個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
可是很快,形式就發生了變化。再高溫烈焰中的防炮棚,就像置身于窯洞之中一樣。不斷升高的溫度,讓防炮棚內里的溫度越來越高。
以滾滾熱浪之中,孩子們不斷的哭喊著,甚至就連同女人都顧不了那么多了,她們顧不得羞恥的將身上的衣裙脫掉,只不是想讓自己更涼快一些。
盡管衣服脫掉了,但是不斷襲來熱浪卻讓汗水源源不斷的從她們的身上流了出來,汗水在她們的身體上映顯出迷人的光澤。
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么人還顧得上這些,或許一開始的時候,還會有一些男人用貪婪而充滿欲望的眼神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但是很快灼烈的熱浪,就讓所有人都變得極為痛苦。
盡管刺鼻煙霧讓防炮棚里的人不斷的咳嗽著,但很快,灼人的熱浪就讓許多人忍不住哭喊起來。
“額娘!我熱……”
“臭婊子,快給我水、給我水……”
“怎么會這么熱……”
在火旋風的作用下,整個城市都變成了烤箱,至于街道上一個個簡易的防炮棚,則變成了一個個烤箱,或者說,變成了成千上萬上“叫花雞”,就像是裹著一層泥巴扔進火焰里的“叫花雞”一樣,盡管烈焰無法進入“叫花雞”內部,但是外部加熱,越讓內部的溫度越來越高。
溫度是一點點的上千的時候,一開始的時候,也許這個“叫花雞”不過只是有點兒像是桑拿室,置身其中的人們終于享受了一番“汗蒸”的美妙,在他們開始放松筋骨,享受著“漢式漢蒸”的時候,火旋風正源源不斷的將城市內部的氧氣抽走,在不經意之中,防炮棚內的空氣變越來越少。
很快,這樣的享受,就變成了某種窒息,喘不上氣來的人們開始絕望的叫喊著,擁擠的防炮棚里空氣,也變得越來越少,與此同時,嗆人的濃煙和著灼人的熱浪從門口不斷的涌入炮棚之中。
溫度在短短的十幾分鐘內,就從最初的幾十度,升高至上百度,曾經用來抵擋炮擊的簡易防炮棚,變成了一個個烤箱。內部不斷升騰的溫度和外面灼燒的烈焰,讓這些防炮棚變成了“叫花雞”。
土棚就是“叫花雞”包裹著的土壤,至于人……則變成了土塊里包裹的“雞”。
在灼熱的高溫與越來越稀薄的空氣中,人們的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很多人已經沒有力氣再掙扎著,他們只是絕望的躺在那里,任由溫度升高。
越來越熱!
曾幾何時,讓人感覺頗為“愜意”的“漢蒸”變成一種前所未遙烘烤!
終于,“漢蒸模式”變成了“烘烤模式”。
絕望的叫喊聲在這個時候,已經變成了絕望地呻吟聲,置身其中的人們只是無助的呻吟著,他們甚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身體上不斷的露出一些水泡,很快,水泡在他們的身上連成了一片,那些水泡很快又迅速的炸裂開,前所未來的痛苦讓他們想要大聲呼救,但是當他們張開嘴的時候,所感受到的卻是一陣熱流從外襲擊來。熱浪似乎要把他們的嗓子燒穿,張開的嘴,就這樣固定了下來,他們甚至都再沒有機會合上自己的嘴巴。
很快,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十分鐘,可能更短,也可能更長,但是,那些防炮洞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沒有了哭喊,也沒有了呻吟。
只有一種莫名的美麗。
或許是為了享受“明式的漢蒸”,所以人們特意脫去了身上的衣服,或許是為了享受漢蒸。人們無一例外的都躺在那里,不過他們的身上卻泛著一層極為特殊的油光。
這種油光很誘人!
它的光澤驚人,微微發黃的皮膚,顯得很是酥脆,它的黃色不同于南京烤鴨的那種金黃色,而是一種淡黃色,可即便是如此,都能讓人感受到那種酥香嫩滑。
而更為驚人的是從他們身上冒出的油脂,那些油脂也在高溫中沸騰了起來,讓人們在這種近乎透明的油脂中又油炸了一遍。
也正因如此,這些防炮棚子里,彌漫著一種極為特殊的香味,這種香味極為誘人。既然有點類似南京烤鴨,又有點像是叫花雞,但又帶著鹵雞的香味,有點像是油炸食物的香味。各種香味混雜在一起,讓整個城市變成了一座美食城……
在這座美食城中,它的主料是人,輔料是……烈火!
對于有一些每日來說,他所需要的原料僅僅只是火而已。除此之外,不需要任何輔料。
直到傍晚時分,烈焰仍然在燃燒著。
石見城簡直成了一座翻騰的地獄。大地像地震一樣地顫動著,火焰發出像大炮一樣的轟鳴聲,風在呼嘯著,塵埃和煙霧在城市的周圍狂暴地旋轉著,一些僥幸未被烈焰引燃的人們在塵埃和煙霧中艱難地呼喊著,婦女和兒童同樣在呻吟著,此時這些幸存者早已經是一副焦頭爛額、衣衫檻褸的模樣,他們很多人的衣服都帶著燒灼的痕跡。
盡管這些逃到空曠地帶的幸運兒們暫時逃過一劫,但不一會被風吹來的滾滾濃煙再一次將他們熏倒在地,隨后漫延開來的烈火將他們燒死,許多人就是被帶著火的風暴活活烤干,干枯的尸體在烈火之中是又變成了燃料,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人的軀體同樣也是一種上好的燃料。
就這樣,成千上萬的尸體在因為高溫的作用下,變成了成千上萬個焦炭。在烈火之中。這些焦炭和普通的木料一樣成了大火里的燃料。
在石見城內外,到處彌漫著被燒焦的人肉的刺鼻香味、還有一種特殊的臭味,那是被尸體燒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