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著閨女清澈又無辜的眼眸，姜老太也不忍苛責。
沉默良久，憋出一句話，“不識字不能瞎教，不然會壞事。”
“瞎教？”姜暖心中一突，試探地開口，“娘，我以前不識字？”
“你現在識字？”姜老太驚訝地抬頭，“跟誰學的？”
實錘了！
姜氏果然不識字。
即使已經有所猜測，得知這個消息，姜暖心里依舊一群烏鴉飛過。
忍不住飆出臟話：擦！
這么大的事都在騙人，偏偏，這么多年無人識破，人才呀！
這要是換個時代，姜暖覺得姜氏會把傳銷頭目都給忽悠瘸！
“娘，”姜暖紅著臉，尷尬地輕咳一聲，支支吾吾地回答，“我偷偷學的。”
“偷師？”姜老太警惕地打量一下周圍，而后，湊到姜暖耳邊問，“你沒被人發現吧？”
這年頭，偷師可是大罪。
被人知道，打斷腿都是輕的。
“沒有，”姜暖無奈地看著鬼鬼祟祟的姜老太，解釋道，“娘，我沒有偷師的。”
“沒有偷師？”姜老太愣了愣，分外不解地看著閨女，“怎么會？誰會教你？”
她以前也不是沒打過送女兒認字的主意，只是沒什么門道。
讀書人矜貴的很，又看不起女娃子，她拿著好酒好肉送給村里幾十年沒考到秀才的老童生，想讓他教閨女寫兩個字。
伏低做小，好話說盡，那人不同意不說，還把自己罵了一頓，連人帶東西扔出門外，氣的她好幾天吃不下飯。
“這個，”姜暖絞盡腦汁想借口，隔了好一會兒才眨著清澈的眼眸，誠懇地開口，“娘，我是從一個道士那里學來的，我身體也是他調理好的，除這之外，他還教了我好多東西，給了我一本養身體的功法。”
每當姜暖心虛的厲害時，都會格外誠懇、認真，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底氣。
聽到這話，姜老太雖然懷疑，卻不向方才那樣激動。
她轉了轉眼眸，沉思片刻，而后疑惑地輕聲喃喃，“難不成是哪一路神仙？”
頓了頓，抓住姜暖的手，小聲問，“丫丫，那道士長什么樣？為何教你？有沒有什么要求？”
天啊……
一個比一個難回答。
我真是太難了！
姜暖邊吐槽邊飛快思忖，怎么回答才對自己最有利。
想了想，她干脆半真半假的開口，“娘，那道士的容貌我也不清楚，只覺得仙風道骨卻看不清人，放佛隔了一層霧似的。”
“我也問他為什么教我，他說緣分造化，讓我好好學不要多問。”
“他對我的要求只有一個，行善積德，多做好事。”
“難不成真是神仙？”聽到閨女的話，姜老太眼睛睜的大大的，“尋常道士哪有這個能耐？”
“我也不知道，”姜暖壓住心中的尷尬，故作猶疑地開口，“也許是吧。”
她并不想在這個問題多做糾纏，只想盡快結束這個話題。
“娘，小四他們一直往這邊瞅，咱們先離開吧，有事以后再說。”
姜暖這話，提醒了姜老太。
她瞟了一眼黃小四，小聲開口，“丫丫，娘跟你說的這些，千萬別跟小四他們說，就當我啥都沒問過。”
既然閨女已經識文斷字，她再也不用時刻提著心怕閨女被人戳穿。
以前的那些話，終究在騙人，被人知道并不光彩，最好當什么事都沒發生。
“娘放心，我知道。”
說完這句，姜暖牽著姜老太走到廳堂。
一直到開飯，姜老太都沒從她閨女遇到老神仙的震撼中脫離出來。
她怎么也沒想到她閨女居然有仙緣。
這可是仙緣，凡人哪里能遇到這個？可見她閨女命格不凡。
想到這，姜老太打定主意，回頭就拿著閨女的八字，請大師合算一番。
看著姜老太機械的把餃子一個個往嘴巴里塞，姜暖有些無奈。
她娘這是被她的話嚇到了？
她也不是故意的，而是只能這樣說。
她跟姜氏非常不一樣，只有這樣才能一勞永逸，而不是每次崩人設都要找理由。
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的姜暖，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會拿非科學的神仙扯大旗。
希望親娘的心理素質強大些，別被這些嚇到。
想到這，姜暖立刻心虛的把自己碗里的餃子夾給姜老太，“娘，多吃些。”
聞言，發愣的姜老太回過神，低頭就看到自己已經空了一半的碗。
頓時肉痛起來。
這可是白面餃子！
她居然因為跑神直接吞下肚了，都沒有嘗出味道。
白白糟蹋了這么好的白面！
姜老太心疼的臉都青了。
轉回注意力，仔細認真又虔誠地一小口一小口吃餃子。
肥肉相間的五花肉，加上初春剛出芽的嫰野菜，瞬間，征服了老太太的胃。
姜老太滿足的閉上眼睛，一臉嘆謂，“如果能天天這么吃，這輩子都值了。”
“天天這么吃，想的真美，”姜旭小聲嘀咕，“地主家也吃不起的。”
“地主家才不吃這些，”姜暖擦擦嘴巴放下碗筷，“白面餃子也就咱們農家稀罕，地主家都是雞鴨魚肉輪番上，精米白面隨便吃。”
“那得多少錢？”姜旭不敢置信，咋舌道，“宮里的皇帝老爺都吃不起吧。”
這話，讓姜暖險些笑噴。
雞鴨魚肉都吃不起的皇帝，那可真慘！
“姜旭，你還是好好吃飯吧，別說話，”姜暖喝口水壓壓嗓子，“我怕肚子疼。”
“大姐，你肚子不舒服？”
“對，你把我逗的！”
“舅舅，”黃小三跟著插話，“皇帝老爺吃什么我不知道，聽我岳父說，金家的老爺夫人們大魚大肉早就吃膩味了，滿城尋稀罕物吃，鹿、狍子、獾子之類的來者不拒。”
到了縣城，他才知道他們求而不得的大魚大肉，只是那些富貴人家眼中再尋常不過的東西。
剛知道這些事時，他有些無法接受，無法理解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后來，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出人頭地。
“對，”姜暖點頭，轉頭向姜老太保證，“娘，閨女沒那么能耐讓你吃膩歪雞鴨魚肉，不過，頓頓白面餃子還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