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起另有打算,但他不準備告訴姜暖。
“我家有莊子,好幾個呢。”
“好幾個……莊子?”姜暖受刺激了,“韓家可真是家大業大。”
若是她也能有幾個莊子,這輩子只靠收租,都能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吃喝不愁又安逸自在,人生巔峰啊!
“嗯,我爹買的,”韓起皺著鼻子說,“他怕遇到災年,沒糧食吃。”
對此,韓起并不以為意,如果說平安縣碰到災年沒有糧食吃有可能,可府城卻不需要擔心這些。
豫南府是大周的糧倉,倘若事情嚴重到府城百姓都沒得糧食吃,整個大周都會兵荒馬亂,家里再多糧食都保不住。
“韓叔考慮的很周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自家有存糧才能不用擔心天災人禍。”
“才不是這樣,”韓起不忿地反駁,“他這是多此一舉,倘若府城百姓都吃不飽飯,天下早亂了,家里糧食越多,人家搶的越快。”
老頭子那點小心思,當誰不知道呢,就算買了幾百畝地又怎么樣,除去賦稅能剩多少糧食,一年收的租子,連酒樓一個月的盈利都不到,真是瞎忙活。
“不,不能這樣說吧,”韓起的話確實很有道理,姜暖都差點被帶歪了,“老話說狡兔三窟,韓叔買莊子是為了給自己準備后路,而不是為了賺銀子或是省銀子,誠然,府城鬧糧荒的幾率并不大,也也不是說沒有機會遇到,屆時再做準備已經太晚。”
據姜暖了解,大戶人家都有屯糧的習慣,一般來說屯兩年,三年、四年的也有,隨吃隨買的做法,一般來說只有條件困難的人家才會這么做。
主要原因是銀錢不足。
這時代,糧食產量很低,種水稻的農家吃不上大米的現象非常普遍,收完稻谷,農家人一般都會賣了換錢買一些便宜的黑面雜糧來吃。
若是家里遇到個病啊災啊,買糧食換來的銀子根本不經花,到最后買雜面的錢都要擠出來,只能吃一點買一點。
紅薯、土豆都已經傳入大周,但是沒有玉米,而且,這些作物的產量并沒有想象的那么高。
一來是肥力問題,沒有各種化肥的時代,地力很薄,無法負擔過多的莊稼,二來是種子問題,可能傳入時間過短,種子沒有完全馴化,產量并沒有后世那么高,口感也亟待改進。
玉米沒傳過來,她沒有辦法,但是紅薯跟土豆的問題,姜暖已經著手解決,她已經在空間已經做了兩輪篩選,最多兩個月,就能培育出跟后世相差無幾甚至更優質的種苗。
“提前做就有用?”韓起奇怪地看姜暖一眼,“又不敢跟人正面干,還不都是夾著尾巴做人。”
額......
似乎真的挺有道理。
只是這話,怎么聽怎么覺得刺耳朵。
此時,姜暖總算明白韓起為何如此被親爹嫌棄,這娃說話,真的能噎死人。
最終,無奈的姜暖扯開話題,“過幾天清明,家家戶戶都要祭祖,韓義是不是也該回來了?”
“確實要回來,”韓起說的相當不情愿,“可能已經在路上。”
他才來黃家口幾天,已經接到三封兔崽子催自己回家的信。
真是一點也不貼心,又不是不回去,那么著急做什么?
韓起不明白,除了花銀子這種大事,平常瑣事兔崽子自己都安排的清清楚楚,為啥非要自己回去。
唉,自家崽子不貼心,真是愁人。
早知道二十年前,他多努力點,造七八九十個孩子,就不信沒有一個貼心的。
韓起的奇葩想法,姜暖并不清楚,得知韓義回來后,她就猜到韓起呆不久。
“這樣也好,你們父子分別多日,定然掛念的厲害。”
這話,讓韓起臉都黑了。
人家都是爹管兒子,他家正好相反,做兒子的把老爹管的死死的。
即使不想承認,他也知道,自己對上兒子,真的沒啥把握。
但這話,卻不能說出來。
“或許吧,”韓起擺擺手,“反正他也呆不久。”
這語氣,要多嫌棄有多嫌棄,仿佛韓義不是自己兒子似的。
被韓起嫌棄的韓義,此時已經回到府城家中。
“官家,老爺還沒回來?”
“少爺,老爺說老宅那邊人杰地靈,他要多待一段時間吸收靈氣。”
非常不靠譜的理由,韓義卻知道自家老爹真的能說出來。
搖搖頭,繼續問道,“府城最近可有新鮮事發生?”
“暫時沒有,”管家想想,接著開口,“少爺,小人聽到一個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消息?”
管家往四周探探頭,確定沒人后,才壓低聲音開口,“少爺,最近有傳言說,官家要來咱們豫南府。”
“這不是傳言,是真的,”韓義嘆口氣,“正月始,官家就有出巡的意思,只是百官阻攔又適逢龍體不適,這才打消念頭。”
“但二月后,官家又舊事重提,百官也無可奈何,也因為這個,京城以北的徭役都比往年多三成。”
“居然這樣,”管家聽后喃喃,“難怪,難怪今年的徭役那么重。”
“嗯,”韓義點點頭,而后負手開口,“你們準備清明祭祖要用的東西,某去一趟老宅,把老東西揪回來。”
說到最后,韓義頗有咬牙切齒的意味。
雖然不知道老東西怎么跟黃家攪和到一起,但,不用想他也能猜到,老東西在黃家,已經把韓家的臉面丟盡了。
說實話,韓義真不想去黃家丟人,但是沒辦法,老爹賴在那里不走,呆的越久暴露越多,不快點把人逮回來不放心。
京城貴人太多,他這種只有錢的商人,根本沒機會遇到官家,可在豫南府就不一定。
只要操作得當,不僅能“偶遇”官家,或許還能給韓家博一場富貴。
當官什么的不大可能,但是給自己加點籌碼卻可以。
那樣即使韓家只是商戶,也無人敢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