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黃老太猶疑地問出聲,“丫頭,老大這人,是不是再也入不了你的眼?”
“如此反復無常之人,”姜暖反問,“娘,你可敢信他?”
若是能在山上堅持幾年,她或許還會高看一眼,可現在……
及時回頭的同時,未嘗不是因為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若是王氏的表現稍微好那么一點,兩人未嘗不能親親愛愛過下去。
屆時,他真的還會像今天這樣?
雖然理智上告訴她老大這種及時止損的做法最好,可情感傷早就有了隔閡,這種行為將隔閡更進一步加深。
說一千道一萬,她一向用人不疑,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因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對于拋棄這兩個字特別敏感和忌諱,哪怕現在知道自己并不是被拋棄的那個,一時半會兒依舊改不了思維。
大兒子先前拋棄孩子、不顧全家安危的行為,真的踩到了她的底線!
而今又一次拋棄王氏,讓她對這個兒子更加懷疑起來。
聞言,老太太沉默了。
她只是覺得孫子有些不靠譜、不夠穩重,更深的還真的沒怎么想過。
然而,若是說相信,她覺得這兩個字無論如何都不能套在孫子身上,實在是怕了。
“好像是不太敢。”
“這就對了,”姜暖嘆口氣,“到底是親生的,也別怪我無情,最后給他一次機會,若是還掰不回來,以后都不會再費這個心思。”
“看在大牛他們的份上,好歹別太生分……”
“娘,”姜暖打斷老太太的話,“若不是看在大牛他們的份上,就憑他做的那些蠢事,早就把他攆出去,現在給他一個機會,也只是希望他能長進些,好歹給大牛他們幫點忙。”
算是廢物利用吧!
若是還是像以前那樣,她真的會忍不住一巴掌拍死這人。
“你這……”
老太太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覺得兒媳太過偏激,卻又明白不能怪她,孫子的做派,確實讓人憂心。
最終,長嘆一聲,索性真的撒手,“都隨你吧。”
“娘理解就好。”
姜暖松一口氣,她真怕老人家一直護著孫子,不讓自己動手。
“你這做肯定有道理。”
老太太說完,覺得氣氛有些沉悶,直接離開了。
另一邊,黃老大小心翼翼地找到孩子們的院子。
此時的孩子們,正在搖頭晃腦地背書,一旁,一圈婦人慈愛地看著他們,手上還沒停下針線。
“二嫂,你手上的外衣,是給大牛做的?”
“嗯啊,閑著也是閑著,剛好給他們做件衣服,大丫長的太快,過段時間再做。”
聞言,金氏忍不住伸出手指點道,“二嫂,這個地方好像錯了。”
“錯了?”謝氏楞一下,把衣服重新翻看一遍,“我覺得很對呀,哪里錯了?”
“袖子這里,反了!”
聞言,謝氏懵懂地站了起來,“怎么會反了?流云手把手教的,是吧流云?”
“少夫人,”流云很委屈,“您不是按照我說的那樣做的。”
額……
這就尷尬了。
頓時,一圈人都笑了厲害,甚至有人直不起腰。
“嬌嬌,你還是別為難自己,女紅交給流云她們就好,你好好管家看賬本就行。”
“七姐,”謝氏很郁悶,“我有這么差勁?”
為證明自己,謝氏把二丫抱過來,“瞧見沒,丫頭身上穿的這身,就是我做的。”
“二嫂,”金氏忍不下去了,“我也覺得流云的針線挺好的,你這歪歪扭扭的,也只能給二丫穿。”
孩子小,不知道好賴,也不明白介意不介意。
這話就讓人傷心了。
謝氏其實明白自己的女紅不太行,只是沒死心,她不相信自己會這么笨,結果……
想了想,喪氣地開口,“算了,我以后不糟蹋布料了。”
沒天份就是沒天份,別人手把手教都不行。
金氏編不下去了,總覺得自己昧著良心瞎說。
噗哈哈……
看到謝氏越來越黑的臉,所有人又笑了出聲。
“不做,以后都不做了。”
謝氏感覺她就是自己難為自己。
賬本不香還是耍威風不好,家里那么多人能做針線,何必非要難為自己。
此時,大牛怯怯地出聲,“二嬸,我不會嫌棄的,你做吧。”
他其實也不太想穿,每次看到二丫歪歪扭扭的衣服,都覺得辣眼睛。
然而,又眷戀這份夾雜在衣服中的溫暖,根本舍不得拒絕。
“不嫌棄也晚了,”謝氏已經說不出此時的心情,“讓你三嬸做吧,二嬸真不是這個料。”
小孩子的衣服太精細,確實應付不來,還是大人的衣服好做,隨便糊弄幾下就成,自家男人屁都不敢放一個。
“都行,我不挑。”
聞言,謝氏忍不住摸摸大牛的頭,“真是好孩子。”
可惜攤上對缺心眼的父母。
黃川在一旁良久,感受到越來越熱鬧的氛圍,一直不敢露面。
總覺得自己會打破這份快樂和寧靜。
然而,眼看著時間越拖越久,眾人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輕咳兩聲,黃川還是現身了。
眼眸中,升起濃濃的防備和警惕。
雖然早就料到這人會找過來,還特意拉一幫姐妹撐腰,真見到這人,謝氏的心情還是不可控制的抑郁了。
“二弟妹,三弟妹,”黃老大很忐忑,“我,我來看看大牛他們。”
“只是看看?”
言語間,充斥著質疑和審視。
“我……”
黃川想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即使沒人明說,他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見。
“爹,”大牛疑惑地問出聲,“你不應該在山上照顧娘?”
一句話,讓黃川整個臉都臊得通紅,良久,支支吾吾地開口,“你娘在姥姥家,有人照顧,我來看看你們。”
“我們很好,你看過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