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心態很穩,姜朝卻沒這個心性,諷刺道,“這話說的,他對的起誰?姑姑?王氏?還是大牛他們?整天活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不是錯,自己沒擔當還把錯怪到別人身上就不要臉了。”
他總以為自己看本事吃飯沒沾到家里的光,其實呢?
若不是帶個黃字,就沖他以前做的樁樁件件,不被人打死就不錯了。
姜朝最看不慣黃老大,其實不是他沒擔當,而是太自私。
看著逼不得已,其實做的所有事都任性,想什么干什么,全世界加起來都沒他一個人重要。
這就算了,這人臉還特別大。
明明自己作,還一副別人都對不起他的樣子。
他很慶幸自己姑姑沒讓這兩口子和離,兩個自私的人綁在一起,總好過禍害別人。
“大好的日子一直說他做什么,”黃老二不耐煩了,“換點別的。”
當了三年大將軍,黃老二身形都帶了一股凌厲感,只是家里沒人在意罷了。
兩位老太太還很嫌棄,生怕他把家里其他人也帶壞,特意囑咐他沒事不要回來。
當然,黃老二也并不想回來,老太太揍人雖然不是很疼,卻丟面子。
“已經說的差不多了,去吃飯,”黃老太提議,“你娘又不是待一天就走,敘舊有的是時間。”
姜暖這次來京,她本人是想繼續低調的。
然而,不管是家里人,還是文武百官甚至天下百姓,都不允許她再低調下去。
大周即將邁入盛世,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這個盛世需要個冠絕古今的見證人,而這個人沒有比謫仙更合適的。
更別說,大周的現在,離不開謫仙的幫扶。
事實上,姜暖來的那一刻,欽天監就選好了祭天的日子。
五月十九,宜嫁娶祭祀,也就是八天后。
八天的時間不短,卻也不長,姜暖的時間被安排的滿滿的,每天不停地奔波各府祈福。
若是以前,她直接拒絕就行,然而這三年老太太在京城發展,欠了不少人情,這些都是要還的。
對此,姬瑄慶幸自己開口早,為自家那六個小子留下一個位置。
七天后,姜暖癱坐在椅子上。
“總算忙完了!”
說完,喝口茶,擦擦臉上并不存在的細汗。
“累了吧,我給你捶捶肩。”
老太太笑得一臉討好。
她很心虛。
若不是自己欠人情,自家丫頭根本不用忙的腳不沾地。
“娘,”姜暖腦海突然閃過一個想法,“你一直央求我來,是因為小四要科舉,還是……頂不住壓力?”
想到那些貴婦們看自己的眼神,姜暖就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急切又熾熱,感覺自己跟五花肉似的。
“咳咳……”
老太太有些尷尬,“都有吧!”
“這些年麻煩她們不少,總這樣也不是個辦法,人情多少要還點不是?”
“只是繡莊,應該不至于吧?”
每天都至少三五家,還都是朝中權貴,一個繡莊,就算擋了別家的路,護國夫人的招牌在,也不至于要這么多人幫忙。
“繡莊不至于,我是要辦女學,”老太太嘆口氣,“繡莊看起來風光,自家事自家知道,治標不治本,不少女工依舊被夫家捏的死死的,頂多不挨打受餓罷了。
只有辦女學,讓她們讀書明理,才能讓她們從根上立起來。”
兩年前她就有這個想法,奈何時機不成熟,沒人支持,甚至還被某些人打壓好長一段時間。
后來繡莊影響越來越大,老太太與京城的貴婦們逐漸深交,才找到一批志同道合的人。
“準備的如何?”
“差不多了,書院已經建好,就在北郊的狼山,夫子也找的七七八八,準備七月份收學生,剛好過了農忙。”
“這么快?”
姜暖面上不顯,心里卻非常震驚親娘的速度。
當時把留仙侯的爵位給老太太時,她未嘗沒有這個想法。
但這種事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王朝,遇到的阻力不會亞于變革,故而,沒敢抱太大希望。
而且,她大概地估計了一下,就算能成,各種扯皮下,至少也要十來年。
“快啥啊,”老太太有些泄氣,“兩年多才弄好,差點沒把我煩死,某些人也太混賬了,自己得了讀書的好處,就壓著女人不準讀書,氣死人。”
“娘能把書院開起來,真的很了不起。”
姜暖夸的真心實意。
看向老太太的眼神也全都是佩服。
開女子書院這事,絕對不能與當初把老太太推上侯位同日而語,它切切實實地侵犯了整個團體的利益。
更確切地說,賦予了姑娘們與男人較量的機會。
或許大多數學生畢業后依舊會成親嫁人,最后相夫教子困與后宅,但是,它依舊是非常可貴的進步。
每個時代都有那么一小撮人,他們驚艷決絕、引領整個社會,持之以恒下去,女子書院未必不能等到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