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無需客氣，老朽真的不挑食。”
說完，端起杯中的茶，陶醉的一飲而盡。
劉安覺得，只這一口茶，自己就沒白跑這趟。
總覺得老毛病都好了一丟丟，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姜暖看他又喝茶，嘴巴動了動，最終沒阻止。
上好的明前龍井又在空間浸潤好幾天，靈氣十足，口味絕佳。
但是，再好喝也不是這個喝法吧。
不過一個時辰，已經換了三壺水，姜暖都怕他撐壞，偏偏人家一直老神在在端坐，廁所都沒去一趟。
厲害，真厲害！
“老大，你們兄弟好好陪劉閣老，”姜暖起身，“我去廚房那邊看看。”
“娘放心，我們一定好好陪著劉閣老。”
黃老大說的很小心。
他對閣老的權勢并沒有什么概念，再加上劉安跪舔的姿態極低，并不畏懼他。
他只是擔心又一次犯錯被姜暖訓斥。
“夫人不必顧忌老朽，”劉安雖然不想姜暖離開，面上卻沒有任何表現，“恰巧，老朽也想與世侄們親近一番。”
聞言，姜暖徹底無奈。
微微頷首后轉身離開。
她有些沒辦法應付態度如此謙卑的人，不討厭，卻總覺得非常不自在。
廳堂中，姜暖走后，徹底成了劉安的主場。
本就不是庸俗之輩，態度和善謙卑，知識淵博見識也不俗，又及其擅長不著痕跡的拍馬屁，很輕易地就把自己跟黃家的關系拉近。
姜暖去廚房吩咐準備的菜譜后就回到后宅，家里的女眷們聚在廳堂等她。
“娘，”謝氏聽到腳步聲，驚喜地抬頭，“劉閣老走沒？”
“沒呢，吃過晚飯才會走。”
“還要留飯啊，”謝氏有些忐忑，“咱們這鄉下的飯，劉閣老這種大人物吃的慣不？”
“放心，不會有問題。”
自家的飯菜，可不是誰想吃就能吃的。
后院的菜地自己澆了井水，雖然不多，卻足以讓青菜變得甘甜美味，還能強身健體。
就連用菜葉喂養的雞鴨，口感也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娘，你安排了什么菜？”
“也沒什么，就咱們平時吃的。”
“沒有加點別的？”謝氏壓低聲音說，“畢竟是閣老啊。”
“這你就不懂了，”姜老太輕笑一聲，“這些大戶人家，早就膩歪了山珍海味，就需要咱們這的清粥小菜緩緩胃口。”
“你姥說的沒錯，”姜暖緩緩點頭，“劉閣老年紀不小，又長途奔波，確實不適合油膩的食物，應該沒胃口吃東西。”
“也是。”
所有人都以為劉安吃不了多少東西，可他的食量差點驚掉了黃家人的下巴。
滿滿兩大碗米飯就著菜，喝一海碗雞湯，還有一盤豌豆糕。
這個飯量，是黃老爹的兩倍，也就比黃老大幾兄弟差一點。
劉安吃的意猶未盡，其他人卻看得心驚膽戰。
“劉叔，”黃小三試探地問，“你要不要喝點消食的茶？”
這么大年紀的人，吃這么多，身體真的能承受？
“不用，剛剛好，”劉安還在回味方才的飯菜，“這幾天一直在趕路，沒怎么吃飯。”
他絕對不會承認，為了蹭這頓飯，從昨晚開始就滴水未進。
這么好的機會能與謫仙一鍋同食，他絕對不會浪費一點點肚皮。
“真的不用？我娘特意弄的消食茶，加了干花瓣，很好喝。”
聽到這話，劉安立變了臉，沉重地開口，“忽然覺得不太舒服，咱們去喝茶吧。”
說完，拍著肚子，顛顛的跟在黃小三的后面。
“丫頭，”姜老太古怪地問，“你確定這是咱們大周的閣老？怎么跟憨憨似的？”
“這個，”姜暖也一頭黑線，“劉閣老只是童心未泯。”
這人真的沒節操！
姜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一朝重臣的威嚴一點沒看出來，反而……
總之，一言難盡！
“我有點擔心，”黃老太也開口，“咱們大周交給這樣的人手中，究竟行不行啊？”
“劉閣老挺好的啊，”黃老二接話，“不管是天文地理，風俗人情，還是四書五經、律法時政，他都懂，方方面面都了解一些，就連兵法都說的頭頭是道。”
“就是，”黃小四也很崇拜劉安，“劉閣老真的很厲害。”
比自己夫子厲害太多。
自己還沒請教幾個問題夫子就找借口溜走，還以為自己不知道。
而劉閣老，好像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學問這么好？”姜老太眼眸精光閃爍，“丫頭，天黑了下山的路也不好走，不如咱們把他留下來吧，又不是沒房間。”
姜暖知道親娘在打什么主意。
無奈解釋，“劉閣老不是一個人，還有很多同僚，可能不方便留宿。”
“去問問，問一下又不會掉塊肉，我倒是覺得他不怎么想走。”
“行，過會兒去問問。”
正好，她也有點事想了解。
劉安得知自己能留宿后，當即咧開嘴笑，“謝謝夫人，謝謝夫人收留。”
“真的沒關系？”姜暖不確定地問，“不會耽誤公務？”
“不會，夫人放心，老朽心里有數。”
“那就好，”頓一下，姜暖猶疑地說，“劉閣老若是有事，直接開口便好，不用這么……客氣。”
斟酌再三，姜暖還是選擇用客氣這個詞。
老油條的劉安聽懂話里的意思后，全身一僵，嘴唇動一下，輕聲說，“謝夫人。”
他的反應被姜暖盡收眼底。
找到一處僻靜之地，喚出管家，“管家，劉閣老可是有什么隱疾？”
“夫人為何這么說？”曹管家很是詫異。
“他的態度過于小心，卻無惡意，除了有所求，我想不出別的理由。”
“夫人，”管家若有所思地開口，“劉閣老至今沒有子嗣，可能與這個有關系。”
“怎么會？他長子已經成為三品尚書，怎么可能沒有子嗣。”
“那是過繼來的，”管家壓低聲音解釋，“劉閣老是庶子，嫡母不是個能容人的，早些年連書都不肯給劉閣老讀。”
“后來呢？”
“因為天賦奇高，族里不忍埋沒，才要求其額頭耗費資源供他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