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幸倒是也沒受到什么傷害。
當天,他跟小田先生坐在夕陽下的廢墟中促膝長談,聽他講宇宙中的各種事,講他跟保鏢怪獸布萊克王長征遠戰那些年。
納克爾星人曾經確實侵略過許多星球,當過不短時間的星際暴徒,帶著布萊克王做過不可原諒的事,即使他現在已經解甲歸田,那些罪孽也是無法抹除的。
“戰斗的種子一直埋藏在我心中,布萊克王,也許是聽到了我的心聲了吧。”小田先生嘆著氣說道:“它想滿足我的愿望。”
“那現在呢?”
優幸問道:“小田桑,在地球上的生活不好嗎?”
小田看著天邊逐漸黯淡的晚霞,看著落下的夕陽余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很好。”
夜色濃稠后,談了半宿的優幸和他分開了,但優幸心中始終有點不安,他不知道小田先生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第二天,這個疑慮就得到了答案。
小田給他寄了封信過來,在這個時代,還用這種充滿懷念感的聯系方式,實在是耐人尋味。
那封信既是對優幸的感謝信,也是對泰迦奧特曼的約戰書。
納克爾星人歐迪薩,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戰斗。
“我不明白……”
優幸低落著情緒,喃喃道:“小田桑心中,明明是喜歡地球上的生活的吧,明明是喜歡這樣安穩又和平的生活,那么為什么?”
三人小隊難得沒有說話,因為他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廣袤的宇宙中,有些黑暗星人愛好和平從不起爭端,也有些黑暗星人熱衷于掠奪與破壞,能定位自身存在方式的只有自己。
小田先生只是選擇極端了些。
又是一個夕陽正好的傍晚。
今天是工作日,公園里沒什么人滯留,濃烈的火燒云卷在天邊,晚霞給大地都點綴了一層金輝。
優幸雖然很不想來,但他還是來了。
那座小橋上沒什么人,他左右看了看,都沒找到小田先生的身影。
見狀,優幸忍不住存了點僥幸之心,或許小田先生又突然想開了,沒事追求什么戰斗,好好的在地球上安穩下來不好嗎。
“優幸!”忽然,泰迦出聲提醒了他。
優幸若有所感的轉頭看去,在公園的草坪上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小田先生,當下心中一跳。
見他看過來,小田先生回了個溫和的笑容。
“小田桑……”
優幸跑過去正想說什么,但下一刻,小田被不詳的紅光包裹著,瞬間沖了出去,在不遠處巨大化成了納克爾星人。
紅色的夕陽下,宇宙人米白的身軀都被侵染成了昏黃的顏色。
優幸愣愣的看著那邊,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這真是一點轉圜的余地都沒有,小田看來是必須戰斗不可了。
說實話,他始終不能理解這種被戰斗意念驅使的沖動。
此時,見到優幸遲遲沒有應邀變身,納克爾星人握了握拳,然后猛地一拳將旁邊的大樓給轟碎。
優幸瞳孔微縮,下意識召喚出了泰迦火花,但又猶豫了起來。
他根本不想和小田先生戰斗!
“這些人怎么這么磨嘰。”
附近的高樓天臺,又追上來了的托雷基亞洗著撲克牌,走過來說道:“不過,開始之前享受一下前奏也是可以的。打牌嗎?”
追羽平靜的看著那邊的情況,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后,并沒有過去干涉,朝托雷基亞伸了伸手。
托雷基亞刷的甩飛過去三張牌。
兩人坐在天臺的地面上,在夕陽的照耀下,開始玩起牌來了。
而不遠處的戰場,優幸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銀白身姿的泰迦奧特曼在閃耀的光芒下出現。
這場戰斗,在火紅的夕陽下,少了幾分肅殺之意,反而有了一些悲愴與決絕之感。
戰士就猶如那朝升夕落的太陽。
托雷基亞把這句話吟唱般的說了出來,充滿了惋惜與遺憾的意味,然后興致盎然的問道:“你覺得怎么樣?”
追羽淡淡的打出了一對子,說道:“中二病。”
但凡有點力量的人,或多或少都病得不清。
托雷基亞卻是認真說道:“這次的劇本我策劃的很好的,亦師亦友的先生轉眼間變成了想要破壞和平的宇宙人,這是心理上的崩潰啊不戰斗的話,生活的地方就要被摧毀了,戰斗的話……”
看著那邊避免與納克爾星人正面沖撞,努力想要勸解對方的泰迦,托雷基亞頓了頓,接著怪異的嘻嘻笑道:
“就要親手殺掉自己的朋友了呢”
“是你控制的?”追羽看向他。
一旦進入了戰斗中,納克爾星人就像他當初的搭檔布萊克王一樣,完全無法聽從任何聲音,仿佛陷入了狂暴的狀態。
怎么看都有些反常,宇宙人畢竟和普通的怪獸不同,納克爾星人自己的思想更加強烈點,不可能直接像怪獸那樣失去理智,除非有什么在干擾他。
“我可沒有,那樣就沒有樂趣了。”托雷基亞說道:“你得相信,那不過是他真正的內心,他釋放出來了而已。”
托雷基亞慢悠悠的說著,也隨意的丟出了一對牌。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黑暗,我所做的,只是幫他看清了自己的黑暗。”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追羽看著牌說道:“你既然說光與暗沒有區別,那你為什么又只做引人墜入黑暗中的事,既然沒有區別,為什么不接受光?”
“這多簡單啊。”
托雷基亞笑了笑:“只有黑暗才能映照出光芒的閃耀,既然這樣,就肯定要有人來制造黑暗不是嗎,我就是那個人呀”
“當然……”他話鋒忽然又一轉:“比起光與暗的糾纏,我更喜歡什么都沒有的虛無。”
“嗯,你說的挺有道理。”追羽試探性的丟出了一張大牌。
托雷基亞反手扔出了一張鬼牌。
然后他盯著青年,目光灼灼的說道:“既然這樣,那你也加入我啊,為什么要去追求光芒,它除了耀眼了點,和黑暗又有什么區別呢?”
追羽目不斜視的看著自己的牌陷入沉思,眼看著已經沒法打了,他干脆將手上的牌都瀟灑的丟到了地上,然后站起身,看向不遠處的戰斗。
昏黃的夕陽在地平線間只剩下了一半,天邊逐漸被深藍侵染,晚霞也即將凋零。
“托雷基亞。”青年一本正經的認真說道:“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光輝并不是永不墜落,而是墜落后總能再度升起,就像人類在絕望中竭盡全力所綻放的光芒,耀眼而璀璨。”
“可惜了,你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