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的議論已經有坤珞境的劉毅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他暗忖道,此時想要混出頭,無非就是那么三樣,實力、背景、名望。
實力他目前雖然不多,但是也能算的上有了一部分,自己坤珞境,手下還有無妄境的太史慈,兵力五千余,在北海國算是數得上號的人物。
背景就要遜色不少,此前有個何秩作為靠山,但是現在這個靠山也處于斷線失聯狀態,是劉毅下一步就要準備去解決的問題。
而名望,此前他可以說是毫無名望,無名小卒一個,但是通過這幾次剿寇作戰,有了一點小聲望。
但是能打的人實在是太多,他劉毅想要靠武力出名目前來說有點難度,但是周圍人的議論一下子給他打開了新思路。原本只是用來防止別人懷疑的操作居然揚名效果不錯,而且傳的比他的武勛還要快。
劉毅這么一琢磨就發現了自己陷入了一個思維的誤區,原本在他想來,在漢末能出名的無非是那些飽學鴻儒,或者是奇謀之士,要么就是實力出眾。
第一點第二點劉毅是直接放棄,要是想靠點小聰明或者是靠抄點后世的文章雖然能得到一時的名聲,但是很容易被戳破,畢竟總不能別人和你行酒令什么的全部都拒絕吧?
因此劉毅選的是第三種,靠實力。
這種想法不能說有錯,現在也有了一些成效,但是對于平民百姓而言,他們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切身的利益,而劉毅的嫉惡如仇就能很簡單明了的涉及到了他們自己的利益。
為什么?
欺行霸市的李某老實了。
作惡多端的張某被砍了。
欺壓良善的王某被抓了。
相對于那些戰陣之事,這些發生在他們身邊的小事反而更讓小老百姓津津樂道,這種揚名方式見效快,簡單粗暴直接。
劉毅心思一轉,就決定要順水推舟,把這名頭繼續戴下去。
他扶著那老丈,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百姓,運了點真氣于喉部,揚聲說道:
“老丈毋須言謝,我年幼時也曾被惡霸欺壓,從軍之后亦是見過賊寇的殘暴,因此下定決心,對作惡多端,十惡不赦者,必殺之而后快。”
周圍的百姓聽得一愣,隨后又繼續嘰嘰喳喳的相互叨咕起來。
……
這?
說好的轟然叫好,滿堂喝彩呢?
劉毅滿心以為是會和電視里面一樣,圍觀群眾大聲叫好來著。他連后續的說辭都想好了,結果完全沒用得著。
不過倒也不是沒收獲,他聽到周圍的百姓大多都在說什么“要是這劉明廷能在我們朱虛就好了。”、“即使不在我們這也可以多留一段時間,把那些惡霸都給收拾干凈。”之類的言辭。
他沒注意到,在圍觀人群中有兩個儒服男子站著的位置稍稍靠后,正小聲議論著他的行為。
“族叔,我看這劉宏遠剛才那番話應是借此機會故意說給周圍人聽的。”其中一個白凈青年偏頭詢問他身邊的四十來歲中年男子,“甚至那老叟都有可能是受其指派。”
那中年男子笑了笑,“裕兒,那番話確實是劉宏遠故意所言。”
“我就說嘛,哼!此人……”
那白凈青年還沒說完,就被中年男子打斷,“但是那老叟卻不是受其指派。”
“哦,既然是族叔所言,那定是如此。”白凈青年似乎對他的族叔極為佩服,一聽到自己族叔有不同看法,也不問緣由就立刻改口。
中年男子見他如此憊怠,不由嘆了一口氣,說道:“裕兒,你要有自己的看法,不能人云亦云,我且問你,為何那老叟不是收其指派?”
“呃……”白凈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想了一會才繼續說道,“應是從兩者的眼神可以看出。”
“崩”
那中年男子氣得直接敲了他一個腦瓜崩,“你以為你是武者?能夠那么遠看得清兩人的眼神?”說完他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解釋道:
“我們剛才目睹了全程,你且細想,那老者出現拜謝之時,劉明廷并未第一時間上前去扶,而是停步按劍,讓衛士代勞。”
“不錯,我想起來了!”白凈男子輕叫一聲,隨后語帶嘲諷,“這劉毅也小有勇名,未曾想卻如此膽小,對一老者也還按劍警惕。”
那中年男子聞言有些無奈,他本不想再多言,隨后想到終歸是自家血親,還是最后還是開口訓斥道:
“小兒妄言!”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劉明廷在情況不明之下如此行事為明智之舉,且其后發覺并無威脅后便親自前扶,說明他不是膽怯傲慢之人。”
“此舉亦是說明這老丈不是劉明廷所派,否則他沒必要多此一舉,直接上前扶起效果會更好。”
白凈青年挨了自己最敬佩的族叔劈頭蓋臉一頓狂批,此刻已經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喪喪的。
而劉毅卻是沒注意到這角落上的二人,他此時注意力已經轉到了這個老丈身上。一個武者的敏銳感告訴他,這個老丈在謝恩完之后,精氣神猛地下跌了一大截。從這老丈灰暗的眼神里,劉毅一下子就想了一個詞。
心若死灰。
對,就是心若死灰。
劉毅有一種感覺,如果他放任不管,這個老者可能活不過幾天。
其實在如今這個世道上,每天發生的不幸之事數以萬計,他想管也管不過來,也沒那個能力和精力去管。
但是如果說因為這個理由,就放任剛剛還在給他大禮謝恩,還被他小小利用了一把的老者去自身自滅,劉毅也做不到。
正所謂哀大莫過于心死,幫也要講究個方法,這老者的癥結不是缺了幾貫錢那么簡單。
劉毅猶豫著問了一句,“敢問老丈,家里是否還有什么親人在世?”
這老叟平靜的笑了笑,“自小兒死后,老朽已無任何親人。”
……唉,果然。
劉毅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剛才問只不過是心存僥幸,而現在幻想破滅之后他也就不再猶豫,直接開口相邀:
“老丈,毅有個不情之請。在下阿母早已亡故,僅有一幼妹,府中皆是仆役,并無長者打理,毅忙于俗務,一直無暇顧及,不知老丈能否屈就,幫襯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