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說完之后便告辭離去,與太史慈等在劇縣沒有住所的人不同,糜氏在劇縣有很多產業,他不需要住在劉毅的北海相官邸。
劉毅在糜竺走之后一直感覺有那里不大對勁,但是一時半會又沒想起來,他搖了搖頭,只能把這奇怪的感覺拋在一邊,緩步走到另外一邊的案上,找到李賀此前給他寫著人才的帛書。
在劉毅剛拿到這份帛書的時候就粗略的看過一遍,沒有發現什么有名的人才,也就沒有急著征辟上面的人。
他原本是想著把自己手下的一些關鍵位置留給那些已經證明了自己能力的名臣,但是現在看來,光靠這些李賀遺留下來的屬吏處理起來政務實在有些捉襟見肘。
倒不是這些李賀留下來的屬吏能力很差,而是他手下沒有什么知名的人物牽頭把關,劉毅實在是感覺有些不大放心,因此很多事宜他都要親自過問。
事必躬親的結果就是每天忙的昏天黑地,這樣過了一段時間之后劉毅就感覺有些撐不住了,在佩服諸葛亮之余他毅然決定先在名單上面挑幾個擔任曹掾,把事情分攤分攤。
劉毅打開帛書掃了一眼,隨后嘆了口氣,在全是不知名人物的情況下,就只能寄希望于李賀識人的眼光了......
他暗暗吐槽了一下自己的出生點。
......諾大一個北海國,近百萬人口,居然幾乎一個叫的上名號的都沒有!他手下唯一出名的太史慈居然還是從隔壁東萊郡挖來的,真讓人無語。
劉毅搖了搖頭,琢磨著反正都是不認識的,選誰都一樣,他干脆手指一劃,按先后順序定了十來個名字,張冽、吳承,孫干,趙標......
就他們了!
選定了征辟的人員之后劉毅就按規定的格式開始寫辟召書。
雖說是叫征辟,但實際上這兩種方式是分開的,皇帝下詔或授意官府聘賢為“征”,公卿或州郡自行發文求取掾屬為“辟”。
這兩者格式不一樣,用錯了詞就好似前世政府發公文寫錯了抬頭一樣,會鬧笑話的。
士子圈子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劉毅覺著自己本來就是年少揚名,現在又身居高位,盯著的人肯定不少,若是在這方面弄個失誤,保管會有陰暗小人給他宣揚出去,弄不好會被扣個不尊重賢才的帽子,被“士人皆輕之”,那以后就再想招人就難了。
劉毅花了小半個時辰才把十分辟召書寫好,接著又復查了一遍,確保沒有任何疏漏之后就喚了一聲,把守在門外的彭木叫了進來。
“阿木,你把這十分辟召書交給主記,讓其記錄一份備案之后就差人各自送達。”
彭木點領命,上前把壘在案上的一摞帛書抱在懷中,但是他并未轉身前去傳達劉毅的命令,而是駐足不動,欲言又止。
劉毅見彭木抱著帛書沒有立即離去,反而是一副欲說還休的表情,不禁有些奇怪,“阿木,還有何事?”
彭木聽到劉毅詢問剛想習慣性的撓頭,突然發覺自己似乎騰不出手來,于是憨厚一笑,“主上,不知糜金曹留下來的那匹黑馬該如何處置?”
哎喲!黑馬!
劉毅被彭木一問,立即反應了過來,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我說怎么老是感覺不大對勁呢,原來是把這事情給忘了。”
他思忖了一陣,決定把這匹馬留下。
此刻與糜竺剛登門的時候不同,糜竺現在是自己人,而且萬金的投名狀都收了,再去特意退一匹千金馬會顯得很奇怪、很刻意、很做作。
他猶豫了一番,琢磨著是否要把這匹黑馬轉賜給太史慈,但轉念一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最近太史慈子義又沒立什么功勛,不患寡而患不均,平白無故的賞賜這么貴重的物品讓其他人怎么想?
等到太史慈子義再次立功之后,自己有了更好的戰馬,再把現在的這匹黑馬賜給太史慈,刷好感度的效果應該會更好一些。
畢竟現在的人就喜歡騎二手馬,尤其是主上騎過之后再賜予的馬更被視為一種榮耀,他們騎起來比拿到原裝貨還得勁,一個個騎的美滋滋的。
而且他確實對那匹黑馬挺中意,在古代戰場上,一匹好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謂“進可攻,退可逃。”,是殺敵保命的必須品,相對于用來刷好感度,他更傾向于先自用。
劉毅打定注意之后就吩咐道:
“先把馬牽到馬廄去,然后差人去把子義喚來,我有事吩咐。”
彭木抱著帛書微微躬了躬身子,隨后轉身離去,而劉毅則繼續忙活那些亂七八糟的俗務。
大半個時辰之后,太史慈應命而來。
太史慈先是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隨后才問道,“慈聽聞府君相召?”
“子義,先入坐。”
劉毅沒急著說事,反而一指斜對面的坐席,讓太史慈先坐下。
他等了幾息,待太史慈坐定之后才徐徐說道:“子義,今日李房從徐州返回,帶來了李府君已逝的消息,他現在奉李府君之遺命投入到我的麾下,我擬將其任命為門下督。”
什么!
李房回來了?
還投效了府君?
太史慈猛然一驚,他即喜又憂,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態度看待這件事,一時間心亂如麻。
喜是因為他和李房在分別前最終成為了好友,現在能夠同在府君麾下效力,憂在有了李房之后,他就不再是府君手下唯一的無妄境,地位肯定會受到沖擊。
不過他也就剛開始有些沒拎清,蹙眉思索了一陣之后他就相通了。
......以府君的才能,今后投效在府君門下的賢能會越來越多,自己要做的當是努力修煉,學習兵書戰策,而不是懼怕競爭!
太史慈捋清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便起身而拜,“慈恭喜府君。”
劉毅被晾了有數十息,但是他不以為忤,只是以為太史慈被這個消息一下子給驚住了而已。
“子義,現在有個要緊的事情要交托給你。”
要緊事?
太史慈聞言精神一振。
瞌睡來了枕頭!
他剛打定主意要好好表現,不能被李房給比下去,就有了任務送上門來。
太史慈肅聲道:“請府君吩咐。”
劉毅微微頷首,對太史慈這個嚴謹鄭重的態度表示滿意,“徐州糜氏家主糜竺前來拜訪,求取金曹一職......奉萬金助軍資......”他把糜竺的事情和太史慈大概一說,最后補充道:
“此行尤為重要,不但要保證糜竺的安全,還要表現出我北海相府對其的支持,其中的度量分寸,子義自行把握,另外,把彭木也帶上,教授其一些戰陣之術,看看是否能成為將才。”
這一句話里面同時布置了三項任務,都不是能夠輕易完成的,然而太史慈什么也沒說,他雙目明銳有神,只是抱拳一禮,輕喝道:“慈,必不辱使命!”
............
十五日后,北海相府。
劉毅正在案前活動手腕,他已經伏案書寫了一個多時辰,竹簡都捧出去了十數捆。
正當他打算繼續批閱文件的時候,李房從門外走了進來,他手上捧著一卷竹簡,“府君,主計送來了應辟人員的名錄,請府君過目。”
現在李房已經接替了彭木的門下督職位,成為劉毅的新一任親兵隊長。
“哦?效率還挺高。”
劉毅夸贊了一句,同時接過竹簡雙手打開,查看是哪些人給了他面子。
因為辟召是不具有強制性的,答不答應完全看被辟召的人的心情,劉毅發出辟召書的時候其實還是有些忐忑的,畢竟他雖然在北海國名望不錯,但是到底是有些年輕,那些年齡比較大的士子不一定會搭理他。
“張冽,應辟,吳承,不應......”
呵,沒名氣還擺架子......回頭問問主記不應的人都是啥原因,如果只是擺譜,那么這些不想當官的以后就都別當了。
“孫乾,應辟,趙標,應辟......”
嗯?
劉毅倏然一怔。
孫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