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這個問題......
劉毅眉毛微挑,沒有絲毫驚訝。他將這份帛書看到一半的時候就對劉虞要問什么暗地里有些猜測,不外乎幾種情形,而劉虞現在問的問題就其中的一種。
他沉吟了片刻,沒有著急回復,倒不是說這個問題有多難回答,而是他在考慮回答了劉虞之后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
前世歷史上劉虞是在中平四年,也就是187年朝廷等到烏桓再次叛亂,并且勢大難制,才任命其為幽州牧。
因為劉虞此前在幽州擔任過刺史,在幽州的威望非常高,不僅在漢族,就連在鮮卑、烏桓、夫余、濊貊等外族都有崇高威望,這些外族在劉虞任期內隨時朝貢,不敢侵擾。
說白了,朝廷那時候已經沒多少機動兵力可以調派,想要借助劉虞在幽州的威望來平定叛亂,劉虞就是個救火隊員,是去補窟窿的。
不過現在才是185年,因為丘力居第一次叛亂很快就被擊破,所以朝廷上下根本就沒太當回事,很多廷臣壓根都不知道幽州烏桓還叛亂了一次。
即便劉虞沒有告訴劉毅這份帛書的來源,但是他根據文中的遣詞造句依然判斷出其為劉虞以前的老下屬所書。
因為文中除了講述整個叛亂的過程外,還在字里行間表達一個訊息——老大你要幫幫我們,你不在那些異族開始搞事了!
劉毅抬眼悄咪咪的觀察了一下劉虞的表情,很明顯,這個便宜族叔應當對此事非常重視。
眼前的情形很直白,若劉虞認定烏桓短期內還會作亂,他應當會采取行動,劉毅雖然不知道其用什么樣的措施,但是肯定不會無動于衷。
要是劉虞下定了決心,以其在幽州的威望,直接將第二次叛亂消弭與無形都不是沒可能,若是真的沒了烏桓叛亂,失去了刷異族這個發育機會的公孫瓚大概率是起不來了。
不過......這說不定對公孫瓚還是個好事。
劉毅暗自思量了一番,公孫瓚是個合格的邊將,卻不適合當諸侯,讓他老老實實的當個將軍也挺好,還能讓幽州百姓少一次戰亂之苦。
至于改變歷史進程.....
劉毅對此毫不在意,因為從他決定剿滅青州黃巾開始就已經會改變歷史進程,根本不差這一次。
他打定了注意后便對劉虞說道,“族叔,以毅之見,烏桓短期內當會再次作亂。”
劉虞聞言身子一正,“何以見得?”
劉毅沒有賣關子,直接將自己根據結果倒推出來的過程和盤托出。
“族叔,本次烏桓作亂與以往不同,丘力居是受到原中山相張純、前泰山太守張舉挑唆,雖然被公孫瓚擊敗,但是這三人并未授首,張純張舉二人熟知我大漢內情,只要窺得機會,必然會再次作亂。”
“不錯,宏遠,我亦是如此想法。”劉虞先是微微頷首表示贊同,隨后話鋒一轉,“不過,正如宏遠所說,他們得要有機會才行,宏遠為何認定短期內朝廷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劉毅滿臉嚴肅。
“因為羌人!”
“邊章韓遂之流............”劉毅把說服何進的那套言論又重新說了一遍,“......所以,他們短期內必定會再次作亂,以謀招安。”
原來如此......
劉虞目光嚴肅表情凝重,他聽完劉毅的講述后得出了同何進一樣的結論。
此事極有可能發生!
他一想到這,就恨不能立即去和老友們商議一番。雖然心里非常急切,但是劉虞卻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他反而將肅穆的表情收斂,微笑著說道:
“若是宏遠近期無事,可多來我這宗正府幾次,你做為我東海恭王一脈的英才,當交游廣闊才是。”
劉毅聞言心中一喜,連忙起身拜謝。
這便宜族叔真上道!
接下來數天劉毅過的異常充實。
在劉虞的建議下,他放棄了先去拜訪盧植的想法,轉而優先去結識那些劉氏中堅人物,劉岱、劉繇、劉表......
直到數日后到了司空楊賜出殯的日子,劉毅才暫停了出門拜訪,換了一身素服帶著太史慈和李房趕去楊府。
...........
雒陽酒肆的一個隔間內,一個中年男子正對著面前的十數人慷慨陳詞。
“自從師尊仙逝后,剩余的各路渠帥明面上對我等以禮相待,但其實皆對我等畏如蛇蝎,沒幾日便想法設法將我們驅離,唯恐我等的加入引起官府的注意。”
他的目光徐徐從眼前的十幾人的面上掃過,“更有甚者,還妄圖出賣我們的行蹤以求茍安。”
中年男子語氣非常沉痛。
“我也不諱言,師尊的偉業已然破滅,如今剩下的那些人名為黃巾,實則為蠅營狗茍之輩,事到如今,諸位應當已經能夠猜測到我的意圖。”
中年男子微微側首,森冷的視線透過窗戶,看向遠處緩緩靠近的隊伍,“那些背信棄義的小人恐怕已經把我們忘在了腦后,他們如今正齊聚一堂,恍若往昔之事從未發生!”
“如今,我們要讓這些欺世盜名的世家偽君子付出代價!”
中年男子在他們熱切的目光中一字一頓地說道:
“要讓他們知道太平道未滅,殉道者猶在!”
一刻鐘后。
送楊賜出殯的隊伍已經行進到了這酒肆的不遠處,此時那中年男子已經帶人來到了酒肆門口,正裝作普通圍觀的百姓,向著隊伍來的方向張望。
中年男子看著徐徐靠近的隊伍,輕聲說道,“侍御史持節送葬,羽林騎、輕車介士引導,前后奏樂鼓吹,驃騎將軍、司空雙依仗。”
他嘴角一勾。
“呵.....真是好排場!”
站在他身側的一個年輕人似乎聽到了中年男子剛才的低語,他側首瞥了一眼中年男子,發現此人身穿粗布麻衣,心中頓生鄙夷。
呵......沒見識的外鄉人。
年輕人有意炫耀,他嗤笑一聲,說道:“那可不是,你知道出殯之人是誰?那可是楊司空!我告訴你,楊司空當年早就發現了黃巾...巾......”
他說到此處就再也說不下去,因為面前的中年男子正從袖中掏出一帕黃巾徐徐系在額頭上!
而那中年男子根本沒把身旁已經噤若寒蟬嚇到腿軟的年輕人放在心上,他先是抬頭看了一眼湛藍色的天空,接著整了整額頭的黃巾,隨后便率眾而出,攔在大路中央。
在中年男子的帶領下,這十余人疾速運轉靈臺真氣,輕聲吟唱。
“以我之真氣,合天地之造化。”
一語唱罷,他們同時厲喝。
“驅雷......”
“策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