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城下。
箭如飛蝗,矢如疾雨。
王益運氣不錯,手中圓盾就好像某塊正中涂了紅星星的盾牌一樣,吸引了全部射向他的利箭和流矢,所以雖然王益前后左右都不停的有人中箭倒地,看起來危險之極,但是他卻安然無恙的沖過了那一段死亡區域成功來到城下。
順利度過攻城第一關的王益喘了口粗氣,接著抬頭向上看去,只見臨淄城頭正沿著輕梯推下滾木擂石,甚至有的垛口還動用了飛擂!
雖然王益原先只是個小小的城門卒,但是他畢竟是經常在城門處廝混的人物,因此他很清楚飛擂的威力。
只要被這玩意砸中,也就乾元境可以用真元爆發抗一下,乾元境以下可謂是挨著必死擦著必傷。
在這攻城戰的戰場上,受傷和死了也差不多。
“我可不能死在這里!”
看著不停從輕梯上墜落的友軍,王益干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向后縮了縮,可他還沒后退兩步,就被后續涌來的黃巾給擠了回來,并推著他不停向前。
后退無路!
前進......
同樣無路。
因為他還沒來得及湊到輕梯跟前,就看到城上投下了一滾木把輕梯上的人一掃而空,接著沒過幾息輕梯就被掀翻,還有幾個運氣不好無處躲閃的士兵被砸了個正著,登時便頭破血流。
王益微微一怔,旋即大喜過望。
他絲毫不為那些倒霉的黃巾袍澤而感到難過,反而心中狂喜,他立即用力推搡著前面的黃巾,務求不給前方黃巾重新將輕梯抬起的空間。
十數息后,王益看著腳下的輕梯,心里終于稍稍放松了些許,他隨后恍若未見一般繼續向前擠,一直擠到了墻根下方才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這里看起來只要極度危險,只要城墻一丟滾木擂石就必中無疑,連躲避的時間都沒有,但王益心中清楚,只要他頭上的那個垛口一刻沒有被架上輕梯,那么此時這個垛口下的小小區域反而是整個戰場上最安全的地方。
因為他知道,漢軍通常情況下只會往輕梯處投擲守城器械,在尤有余力的時候或許會兼顧其他,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應該不會輕易向這種推了輕梯的垛口下丟東西。
對,是應該......
王益心中其實并不是十分確定,但是相較于九死一生的蟻附攀城,窩在這旮旯里磨蹭至少有五成的概率能活下去,畢竟他已經到了城下,在這個位置督戰隊根本就看不到他,毋須擔心因怯戰不前挨刀子。
“嗡!”
聽到重物破空之聲,王益連忙抬頭看去,只見隔壁的一個垛口上釘滿了長釘的飛擂呼嘯而下,直接把剛剛才順著輕梯攀到半腰的“袍澤”給捋的個干干凈凈。
他看的清清楚楚,那滿身窟窿被掛在了飛擂“逆須釘”上的兩名黃巾之一,便是同他關系還不錯的另一名什長!
王益頓時瞳孔一縮,渾身發寒,那什長實力比他要強上一截但是依然落得如此下場,他捫心自問,換做自己恐怕死相不會好看到哪去。
一想到還在家中期盼著自己回去的父母妻兒,王益暗暗咬了咬牙。
無論如何,我不能死在這里......
他已經計劃好了,如果其他黃巾攻城順利,他再順著梯子向上爬,如果攻城不順,一聽到鳴金聲便可以反身逃跑。
城上。
方石左手持盾右手擎刀,面無表情的砍翻一個剛剛攀援上來的黃巾,隨后毫不遲疑的閃身一退,只見兩桿長槍一左一右從他的兩側一齊攢刺過來,將緊跟著露頭的一個著甲黃巾給捅了下去。
“呼!呼.......”
方石喘了幾口粗氣,隨后啞著聲音喝道:“飛擂!”
他接連擊落了幾個黃巾之后又耗費真氣硬捍了一名同樣練出真氣的黃巾,雖然將其擊殺,但他自己同樣感覺有些力氣不濟。
所以方石連忙下令使用飛擂,好給自己爭取些喘息之機,否則一旦此時再來一個真氣級的黃巾,他們這一伍恐怕要有大麻煩。
聽到伍長的號令,看著飛擂車的趙田和王樹兩人皆是肌肉賁起,兩人齊用力,沒幾息就把飛擂車給推到了垛口,把吊著飛擂木的懸臂延伸到了墻外。
“放!”
隨著方石一聲令下,趙田和王樹同時一拉絞索,只聽“吱呀”一聲,長著猙獰逆須釘的飛擂木呼嘯而落,城下頓時響起了一片慘叫。
“起!快把飛擂拉起!我盯著,你兩去幫忙拉上來!”
方石緊握刀柄,緊緊盯著面前的垛口,頭也沒回,對著身后用長槍掩護他的另外兩名手下大聲吩咐。
雖然飛擂的絞索為精鐵所制,但是也經不住灌注了真氣連續重擊,所以一旦使用,必須趁著黃巾反應不及的時候迅速拉起,而他自己則要盯著垛口,防止有聰明人借著飛擂木的掩護攀上來。
畢竟,在他們拉飛擂的時候肯定不會向下丟滾木擂石什么的。
在四人合力之下,只用了十數息,飛擂就被他們給拉了上來,雖然沒有黃巾借此機會攀城,但是方石半點都沒有感到高興,因為他已經發現,飛擂的鐵索上有著明晃晃的兩道斬痕。
其中一道斬痕幾乎要將鐵索整個切斷。
最多只能再用一次......
方石心頭微沉,他撇了一眼飛擂上掛著的兩具尤自在向下滴血的尸體,半點都沒有尊重逝者把他們弄下來的想法。
反而,方石覺得,讓這兩具血肉模糊的黃巾掛在飛擂懸臂上,說不定能對攀城的黃巾起到些震懾作用。
哪怕至少絲毫,哪怕至少些許,只要能讓那些黃巾的動作猶豫半分,士氣降低些許,方石都認為是值得的。
“賊將攀城!”
不遠處傳來了呼喝聲,方石只是側了側首,就不再多管。
第一次聽到賊將攀城的時候他還以為城池即將失守,嚇得臉都白了,后來才發現,其實也就那么回事,這些天下來,所謂的“賊將攀城”他都已經聽過好幾次了,早就見怪不怪。
在他想來,與其擔心是否會被敵將破城,還不如想想如何才能帶著自己的手下安然度過這一戰。
他的前任,原先的老伍長,就是在為了幫助他才腹背受敵,殞命于此,雖然方石自忖做不到老伍長那般,但是也想盡力讓自己的手下少些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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