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知肚明,但徐和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渝之色,他只是恍若未見,繼續說道:
“方才關于是戰是退已有定論,唯一的難處是在于該如何全身而退,本帥雖有一計,但苦于士氣低迷,軍心難用,本猶豫著是否講與諸位,但如今,上天助我,只要稍加引導,不僅我軍士氣可復,還能打擊漢軍士氣,此計最大的破綻,已不復存在!”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徐和手下的那幾個心腹如果還不知道該做什么,否則未免也太蠢了點,只見徐和話音剛落,面前就七嘴八舌的應了回來。
“不知渠帥有何妙計?”
“既然渠帥已有定計,盡管吩咐便是.....”
“渠帥之策自然.”
徐和微微頷首,他滿意的聽了一陣,最后嘴角微微勾起,雙手虛壓。
剛才說話的人都很有眼力見的住了嘴。
“想要安安穩穩的撤走,最大的難處便是游曳在左近的漢軍騎兵,說起來也慚愧,因為無人會騎軍的編練,本帥雖然也有千余騎的部曲,但這些只能稱得上的騎在馬上的步卒,所以想要對付那些騎卒,還要另尋他法才行。”
“至于那辦法”
徐和咧嘴一笑,眸子里有著說不出的快意。
“還得要感謝劉宏遠才行,本帥還是從他那里找到的靈感!”
翌日,辰時。
天已大亮。
湛藍色的天空下,有一匹孤騎正策馬狂奔。
馬蹄踏下,一朵初綻的野花登時枝摧葉毀,一冬的孕育努力就這樣毀于一旦,接著馬蹄揚起,殘枝敗葉立即被甩了出去,花瓣露珠四下拋飛。
馬背上的騎士全然沒有在意到這些,他額頭見汗,拼命揮舞皮鞭,絲毫不愛惜馬力。
如果以局外人的角度,藍天、遠山,孤騎,倒也是一副別有韻味的雋麗畫卷。
但
劉毅不這么想。
此時正時用朝食的時間,劉毅一手拿著粗糲的饃餅,一手拿著皮制的水囊,剛吃兩口,還沒來得及喝水,便遠遠的看到一騎疾馳而來。
那騎卒身后斜斜的背著一桿紅底黑邊的小旗。
漢軍偵騎。
劉毅心中“咯噔”一下,將手中的水囊緩緩的靠在屁股下的木樁邊,徐徐起身。
偵騎六時辰一輪,按規定時間輪換回來的偵騎一個時辰前才剛剛返回,那么現在趕回來的這個,無疑是出現了緊急情況!
那偵騎一直沖二十丈外方才一勒韁繩滾鞍下馬,落地的時候甚至還腳下一軟打了個趔趄。
劉毅深吸一口氣,把粗糲的饃餅三兩下塞進嘴里,囫圇咽下,隨后直接迎了上去。
“府君”
偵騎年歲不大,看起來也就將將二十,他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看起來似乎是剛才落地的時候太過著急,崴了腳。
這年輕的騎士見到劉毅迎面走來,連忙一個抱拳,急聲道:
“蛾賊天方亮便埋鍋造飯,隨后便出營列陣,似是要強攻臨淄!”
這真是
好的不靈壞的靈吶!
劉毅在心中搖頭苦笑,隨后轉頭看向臨淄城的方向,沉默了數息,隨后一口氣長長吐出。
呼
也罷,將希望寄托在對方的愚蠢上本來就是一件不靠譜的事。
或許是因為心中早就有所預料,所以當劉毅真的聽到這個消息時,他反而冷靜了下來。
“你先去休息。”
劉毅揮手讓這偵騎退下,接著轉身下令。
“留下一隊照顧傷兵,其余人等一刻之內整裝完畢,隨我出發。”
隨后他沉吟了片刻,對著剛才就跟在他身后的張飛和夏負說道:
“夏軍候,你統領重騎,跟在輕騎之后,見機行事。”
“翼德,你跟隨夏軍候,聽其號令!”
兩人齊齊抱拳。
“唯!”
隨著命令的傳達,牽馬的,整鞍韉的,互相幫忙著甲的這個簡陋的騎兵營地立即喧鬧了起來。
因為簡易宿營,雖然條件艱苦了些,但是整裝起來倒也方便了不少,也幸虧此時的重甲騎兵不像是中世紀的那種鐵罐頭,比起數百年后的鐵浮屠的覆甲面積也低了不止一籌,否則想要一刻之內整裝出發無疑是癡人說夢。
沒過多久,騎卒們便整裝完畢,輕騎在前,重騎在后,排了一個松散的隊列,劉毅騎在戰馬上,位于隊伍的最前端,左側腰間佩著御賜的駁犀具劍,右側鞍邊的得勝鉤上掛著他的長槍。
槍尖在朝陽的照耀下,泛著凜冽的寒光。
劉毅回頭掃了一眼,接著轉頭,輕喝一聲。
“出發!”
一個時辰后,臨淄城外。
“伍長,你說黃巾賊這葫蘆里到底是賣的什么藥?”
在距離黃巾大營兩里處的一片長著低矮灌木,雜草叢生的小土包上,一名漢軍打扮的青年扭頭朝著身側的中年漢子問道。
“不清楚。”
中年漢子沒有調頭,而是眼睛依舊一瞬不瞬的盯著遠處的黃巾軍陣:“是很蹊蹺,早早的就出來列陣,但是卻不進攻,而且還有三方陣是背對城墻而列..等等!這是在干什么?運糧車?還有拒馬!”
“這”
中年漢子干咽了一口唾沫,琢磨了片刻之后,澀聲道:“這恐怕是用來對付我們的。”
青年漢軍眉頭先是緊緊皺起,沒過幾息便又舒展開來:“呵,這有什么用,有府君在,只要刷刷刷的幾下.”他比了個長槍橫掃的動作,“破開一道口子,這些都是無用功!他們是不知道府君的厲害!”
“未必!”
中年漢子聲音低沉,青年漢軍的話并沒有讓他生出半點樂觀的意思,表情反而變得更加凝重。
“昨日大戰我們在外圍巡曳,并沒有見到具體的戰況,你早早就睡下了,不清楚具體情形,我聽那些參戰的輕騎說,府君一人突陣,還差點擊殺黃巾賊酋,就算府君有所保留,沒有表現出演武時的那般威力也應該相差不遠了,可蛾賊還這般作為,定然有其倚仗,自認為能與府君相抗!”
青年漢軍愣了一愣,他隨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拍死了叮在他臉上的蚊子,接著憨笑一聲,“嗨,我哪管的了那么多,總之我就是相信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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