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大宅中。
裴音看著天邊已經灑下金色的光輝,神色有些擔憂:“師弟怎么還沒回來?這都去了有五個時辰了。”
昨天晚上戌時離去,如今已經卯時了,路上就算耽誤兩個時辰,也該回來了吧?
本以為江云鶴三個時辰就能回來,然而如今已經五個時辰,裴音有點兒坐不住了。
“師姐放心,江師弟一定沒事的。”向之在一邊安慰道。
一夜,誰都沒睡,徐浩清和仰伯在一邊走來走去,不得消停。
幾人已經有些后悔了,就不該讓江云鶴去。
畢竟他的身份太特殊,如果出了事,那就麻煩了。
又等了半個時辰,裴音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裴師姐?”
“我去找他,如果他出了事,我沒法跟大師姐交代。”裴音扔出紙鶴,身體一閃便落到紙鶴背上。
向之見狀,只得準備跟上,不過目光卻看到遠處天邊出現一個黑點,頓時大喜道:“那是不是江師弟?”
黑點速度極快,短短時間便從天邊到了眾人眼前,那紙鶴比起普通紙鶴要大上近倍,上面有著一道道火紅紋路,紙鶴背上站著一個年輕修士,不是江云鶴是誰?
“師弟,你總算是回來了,還以為你掉狼窩里了。”裴音見到他就生氣。
“江師兄如果再不會來,我們可就拉不住師姐了。”向之和徐浩清幾人也松了口氣。
“抱歉,讓師姐和諸位掛念了。”江云鶴從紙鶴背上跳下來,腳下一軟,身體一個踉蹌。
“你受傷了?”裴音頓時一驚。
“沒有,只是有些倦了,一時沒站穩。”江云鶴神色如常,疲倦是真的,說起來那美人蛇當真是骨頭都能榨出油來的禍水。
不過他那神色自如的樣子,誰也不會想到他花了多少力氣才說服那條美女蛇。
“沒事就好。”裴音松口氣。
“江師兄,怎么樣了?”徐浩清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詢問。
其他人聞言都沉默不語,顯然是不看好。
“看看接下來水君會不會退兵吧。”江云鶴溫和笑道。
“哦,額?江師兄,你真說動那位連夫人了?”徐浩清差點兒沒反應過來。
其他人也都一臉吃驚看過去。
殺子之仇啊,水君怎么會輕易放棄?那位連夫人真答應下來了?
“連夫人應下來了,不過是否真能成功,還要等幾日看看。”
“江師兄你怎么做到的?”仰伯忍不住插口道,在他看來,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江云鶴偏了偏頭,認真回答:“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輔以大義,費了不少口舌。你們也不要期望太高,連夫人只是答應試一試,至于到底能不能成,現在還不知道。”
總不能告訴他們,自己許了姬陵的首級吧?
不知道郡王那上百個子嗣后裔,有多少想讓姬陵死的,若是他們能出手干掉姬陵,那就太好了。
不然自己還得想辦法才行。
“江師兄已經做得足夠了,剩下的就看水君能不能退兵吧。如果能退兵,這道西郡無數百姓都要感念江師兄大德。”徐浩清真心實意道。
“正如徐上師所說,此事若成,這道西郡八千萬百姓,都要感念上師大德。”許士林在一邊說道。
不是阿諛。
而是真話。
畢竟江云鶴一個氣海境的修士,說服連夫人勸水君撤軍,這當真活了無數人的性命。
“先不說這些了,給我找個房間,我休息一下。”江云鶴現在腳還是軟。
“有有有,上師請隨我來。”許士林連忙將江云鶴引到一棟小樓。
“你服侍上師休息。如果上師有什么需求,一定要讓上師滿意。”許士林沖著丫鬟道。
是兩個眉眼還沒長開的豆蔻少女,倒是能看出美人胚子。
“你們兩個在樓下候著就行了。”江云鶴也沒說不要,他極少拒絕對方的好意。
不過他也沒什么興趣。
女人什么的,有什么好的?
還沒修行好玩。
許士林還不知道,他差點兒就挖個坑把許家給埋了,還在上面壓上萬噸巨石。
江云鶴沒先倒在床上,而是花了半個時辰做了十二個動作,這是《天地陰陽交征大法》中的一套入門動作,能夠強身健體,補精益氣。
休息了一天一夜,江云鶴算是恢復過來,雖然還有些精氣空虛,比起昨天卻是好多了,起碼不會腳軟。
出去見過眾人之后,誰也沒再提這些事。
如今只能等了。
又過一天,許士林匆匆跑進來報喜:“大喜事,那怒龍江水君今天早上撤軍了。”
隨后轉頭對江云鶴一拜到底:“多謝上師,這道西百姓日后定當為上師立生祠,感謝上師大恩。”
“算了,真撤了?”江云鶴先是問了一句,沒想到那美人蛇的動作這么快,效率也夠高。
看來水君果然是騎虎難下,此時借坡下驢。
“正是,今早水君便撤軍了,不過卻是留下了一紙檄文,要郡王將那姬陵交出來。”許士林恭聲道。
“江師兄,真成功了!”徐浩清手掌擊案快意道。
“江師兄的手段,師弟佩服!”仰伯一臉敬佩。
裴音臉上也露出笑意,沒想到小師弟竟然幾個時辰就真做出如此大事。
江云鶴也松了口氣,雖然晚了點兒,但水君總算是撤兵了,也能少死一些人。
可惜了,若是自己早點兒遇到此事……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沒有著兩個月攻打江普城無功,水君也未必能如此輕易撤兵。
不管如何說,自己算是盡力了。
“行了,此事你知便可,不要往外傳了。”江云鶴對許士林道。
“江上師,如此大事,為什么……”許士林不解。
哪個修士不想名滿天下?江云鶴這是救了萬萬百姓,可以說是萬家生神的善舉,換了旁人恨不得滿天下宣揚,這位卻不讓外傳?
“我就是看百姓流離,心中不忍,做這些事也就是求個心安,自己問心無愧便好,無需傳揚。”江云鶴搖搖頭,風輕云淡道。
畢竟自己是送了水君好大一頂帽子,能低調就低調點兒。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
許士林見江云鶴如此輕易便將這潑天的善舉扔到一邊,只求本心,毫不邀名,心中雖然難以理解,卻是更為佩服。
人家這行為,這心境,就不愧是大宗嫡傳,絕非常人能比。
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
“江師兄,受教了。”徐浩清、仰伯、向之三人同時恭聲道。
心道,自己之前還懷疑這位江師兄,此時卻是看出差距來了。
當真是坦蕩大義之人,絲毫不在乎虛名,只求問心無愧。
難怪對方能得南月真人看重,又有執月那般的道侶,被那么多門中女子傾慕,并非無因啊。
和江師兄比起來,這大多人便是蠅營狗茍之輩了。
日后一定要多向江師兄學習才是。
裴音也暗暗點頭,覺得大師姐沒看錯人。
從這一件事上就能看出師弟的為人。
“行了,再去江普城附近看一眼,若是無事,我等還要出發。”江云鶴雖說看出眾人眼中的敬佩,卻也毫不在意。
都是虛名而已。
倒是那美人蛇,辦事爽利,手段不凡,日后不妨深交,多多交流。
拒絕了許士林的再三挽留,眾人上了紙船后便直奔江普,到了千里外就看到大水在緩緩退去,空中那蓋頂的烏云已經散開,兩個月來陽光第一次照入江普城中。
眾人見此,終于放心了。
城頭上、城中無數人在歡呼,水君大軍終于退了,眾人終于不用提心吊膽了。
城頭高呼著“郡王”的聲音不絕于耳。
“要下去看看么?”裴音含笑問道,畢竟這也是江云鶴的功勞。
江云鶴遙望江普城,一點兒進城的意圖都沒有。
“算了,走吧。”
背著手站在船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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