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恁房門外,任境出現在齊謹耳邊低語了幾句。
齊謹:“什么?!!這是父...父親的命令?!!”
齊明:“什么命令?”
齊謹:“父親要殺絳州知州呂衛法。”
齊明:“那是吏部尚書的人。”
齊謹:“看來父親還不想與袁尚書直接撕破臉,沒有依法調查處置呂衛法,而是下令暗殺....”
齊明:“此人太貪,又覺得背靠袁尚書這顆大樹,連絳州的賑災款都不放過,父親眼中是容不下這樣的沙粒的。”
齊謹一臉憂愁:“明弟,這還不是最棘手的,父親還下了另一個命令。”
齊明認真看向齊謹,就聽齊謹說:“父親下令,這次由莫家繼承人出任務!”
齊明一怔:“是莫兄還是子閻?”
齊謹:“我想父親的本意應該是讓子恁兄出任務,但是子閻妹妹已經是公認的繼承人,根據口諭,恐怕....”
齊明負在身后的左手,下意識抓住了纏著金邊紅紗發帶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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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子恁得知上家命令后趕到子言房內,勸說子言:“這次我去!恐怕上家一直以為我才是莫家的繼承人!”
子言:“大哥,不管是刻剎這件信物,還是下屬三派的認同,都說明我才是莫家繼承人,這是騙不了上家的。再說,死人煞我都殺了那么多,區區普通人...”
“那不一樣,那都是非活物!”突然子恁停下,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說死人煞不是活物,不就說五歲的子閻也不是活物了,“不,那...”
子言:“沒事,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這不好好的嘛...”
子恁抓住子言的肩膀:“小閻兒,殺活人和殺死物不一樣,一旦踏出這一步,你就無法回頭了!”
“.......”子言看著子恁半晌都不語,她知道這意為著什么,一旦殺過人,從此以后她將內心不得安寧....這就是殺手的職責,也是殺手的詛咒...原來師父說的,關于我的使命,就是繼承莫家,成為頂尖殺手嗎?
子言垂下眼眸,開口道:“放心,這次只是輔助二叔,二叔也是為了讓我這個繼承人能早早立功績....”
子恁面露憂色:“....不行....小閻兒,我不能讓你.....”
“不能讓子閻什么?!!!”房門外響起莫家主生硬的聲音。
兄妹倆驚覺轉頭看向莫川棱,拱手行禮異口同聲道:“父親。”
“子恁,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明白,我們是殺手世家!這就是我們的使命!!”進門的莫川棱纖立而定,對子恁不容置疑道,“子閻必須去。如果為了子閻,你就該回房去,不要打擾子閻養傷,這樣她才好得快,才能不妨礙她執行任務。”
子恁蹙眉垂眼,身體因為不愿子言出任務而微微顫抖著,雙手緊緊握拳。
許久,子恁才開口道:“我去求謹弟明弟,他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他們是少主,卻還不是上家本尊!你以為他們能違背上家的命令嗎?”莫川棱打斷道。
子恁聽到這,停下腳步,經過一番內心掙扎:“那讓我同行!”說不定能在必要時刻幫到小閻兒。
莫家主:“不行!你不夠格。”轉而對子言,“此事已定,無需多言!”
“是,父親。”子言平靜答道。
莫川棱得到子言肯定的答案后,便甩袖離去,留下一個決然冷漠的背影,與子恁無奈含淚的顫抖身影形成鮮明對比...
子言:“大哥,你別擔心,我的傷好得很快,你看,手臂上的傷口都開始結痂了.......”子言說著擼起袖子,展露出一節白皙的手臂給子恁看,“四日后的任務,二叔也會保護我的,大哥,你別難過了....”說著子言伸手抹去子恁的眼淚....
“是...大哥沒用....是大哥把這一切都推給了你....”子恁聲音不穩,垂著眼眸不敢看子言。
“大哥,我們不是說好了嘛,你只管貫徹你的理想,其他的都交給我!”子言捧起子恁的臉,認真道。
“子閻妹妹。”門外響起齊謹的聲音,隨后跟來還有齊明。
子恁趕緊收起眼淚,慌忙擦了擦:“謹弟,明弟。”
齊謹眉頭微皺,領著齊明一起坐下,子恁子言也坐了下來。
齊明拿出一紙卷宗給子言,正色道:“這是絳州知州呂衛法的劣跡,你看看。”
子言拿過卷宗,子恁湊上來一起看。
“.....”子言左看看,右看看,瞧了半天,愣是沒看明白,全是文言文和繁體字,怎么和自己印象中的文字總有些出入呢...子言將卷宗遞給大哥。
子恁了然接過卷宗,用白話給子言解釋:“絳州知州呂衛法,兩月前貪污賑災款五十萬兩,半年前唆使手下打死一個受災的難民,因其準備向絳州知府狀告知州的貪污行為。十月前無故吞并當地大商戶蔡家典當,斂財無度,致使蔡家家破人亡。入絳州兩年間,在其府上失蹤的婢女不下十人,都說是逃出去的,但其實...”還沒說完,子恁一拍桌子!
“狗官!禽獸不如!”喊完這句,子恁納悶,“他不過一個知州而已,怎么會這么大膽,不但貪污還行兇?”
齊謹:“因為他是吏部袁尚書的門生。”
子恁:“那也可以革職查辦呀....”
齊明:“要革職查辦就要人證物證,物證上他做得很好,沒有紕漏,何況地方官深知地方勢力,可以提早安排,銷毀證據。而人證,恐怕都會在路上意外身亡。”
子言:“所以暗殺是最快的方法,不用層層上提審問,以免其他人鉆空子,更不用殃及難民,確實是效率最高的方法。”
齊謹:“還不止如此,這個知州的兒子也是有模學樣,那些失蹤的婢女都是他禍害的!”
子言:“所以這次的任務是大的小的一起解決嘍?”
突然一陣沉默...氣壓慢慢低了下來...
齊謹:“子閻妹妹...”
子言伸出一只手示意打住:“你們想說什么我都知道,不必多言,你們有你們的難處,我有我的使命...”說著子言起身拱手對齊謹、齊明,“謝謝告訴我這些,狗官確實該殺,我沒什么好猶豫的。”
齊謹:“子閻妹妹,你的身手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是....”
“放心,謹哥哥,我已有心理準備,這一天遲早要來的....這是身為莫家人的命運...”子言臉上無波,眼神堅定,“能讓我知道,我的殺戮是為民除害,就夠了。”
齊明拿起卷宗,起身道:“兄長,子閻妹妹需要多休息,事情已經傳達到了,我們還是少做打擾吧。”
齊謹看了一眼齊明,有點戀戀不舍地瞅了一眼子言,這才站起身,與齊明一起走出房門。
齊明背過身去,沒走幾步就停下,緩緩道:“可惜...此次我不能陪你去。”
站在門口的子言聽到這,微微睜圓了眼睛:“........”
然后她看到齊明負在身后的右手腕上閃現一抹嫣紅,那是她的紅紗發帶。子言想向前喊住齊明,讓他歸還發帶,但是齊明已經和齊謹拐了彎,出了院門....
她只好收回架勢,呆呆立于門前。
背后子恁拉起子言的小手,道:“萬事小心....這幾日好好休息,腹部的傷一定要小心將養。”
“嗯。”
四日后深夜,呂衛法府邸,三名殺手魚貫而入。莫川杉是此次任務主攻,子言和莫虎輔助,三人沒有傷那些仆從分毫,打暈他們或是讓他們各自逃命去了,身法迅捷,三人直接來到呂府大廳中。
府中的十五歲兒子拿著劍含著淚看著面前這幾位身手不凡的黑衣勁裝殺手,口中大喊:“是誰?!!是誰要殺我們?!!!是誰敢殺我們?!!!!!”
廳內一眾仆人婢女跑的跑!叫的叫!慌亂至極!
呂衛法:“你們是誰派來的?我背后可是袁尚書!!你們的主子不要命了嗎?”
莫川杉:“我主子是天王老子!還沒膽殺你這種敗類嗎?”
呂衛法突然換了嘴臉,跪著爬到莫川杉腳邊:“大俠,大俠!您大人有大量!要多少銀兩都沒有問題!我們都會如數奉上!求您放過我們一家老小吧!!!!”
蒙面的少年聲音悶悶地說道:“放過你?!你何曾憐憫過那些難民?賑災款可是他們的救命錢!那些婢女也是父母生養的!他又何曾放過?!!”莫虎晶亮的眼神投向呂衛法身后的呂家兒子。
“我知錯了,我不敢再貪了,我也不會再讓逆子虐待婢女了,求你....求你.....”呂衛法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得煞有其事,對蒙面少年莫虎拼命磕頭,砸的地面砰砰作響!
子言看著這一幕,眉頭緊鎖,如非緊急,她確實不太想動手。
跋扈慣了的呂家兒子一見父親如此卑躬屈膝,提著手中劍就是一沖!
“納命來!!”他不敢直接攻擊身形高大的莫川杉,而是調轉劍鋒攻擊身量最小的子言!
莫川杉大劍一檔!橫著劍就劈向呂家兒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陣婦人的尖叫!
呂衛法為保護兒子被這一劍砍中。他用僅剩的力氣抓著大劍,對身后的兒子說道:“快跑!別....回頭....”
“刺啦!”一聲,莫川杉將呂衛法一劍斃命!
呂家兒子想跑,子言閃身擋住!誰知莫川杉一拔劍,呂衛法身上噴出的血濺了子言一身,也濺了呂家兒子一身。
莫家繼承人之戰中,刻剎只是沾到一些血,還不是莫家的血,所以沒有很興奮。
但是現下,子言能感覺到,手中的刻剎開始吸血顫動!噴濺而出的血太多了!
呂家兒子雙眼瞳孔縮至極小!這樣的刺激讓他無法保持理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聲嘶吼!呂家兒子奮起廝殺,提劍就向面前的子言出招!
刻剎的興奮正在席卷子言,周圍的一切都在離她遠去...那種體內的躁動又開始了!熱流與寒流互相交錯!刻剎開始升騰起一團一團的黑氣,夾雜著綠光星火閃電,纏上子言的手腕。
一道銀光閃爍,莫虎一劍刺去!現在的子言還在煞氣的影響下,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攻擊。可惜莫虎不夠狠心,這一劍沒刺中呂家兒子的要害。他握住莫虎的劍,一把將之拔出!莫虎虎軀一越,兩人因劍而連著,莫虎手上使勁,想將劍再次刺入對方身體中,而呂家兒子拼命向后退步,試圖避開莫虎的劍!
莫川杉也感覺到子言的不對勁:“子閻?你怎么了?”
子言受到刻剎的影響,那些綠色的熒光電流慢慢爬上子言的右手臂!
試圖控制自己的子言沒有保持住!瞬間成為殺人傀儡!一個閃身來到呂家兒子身后,將之一劍斃命!冷聲道:“省的留下受折磨。”
莫川杉一把拉回莫虎,因為現在的子言周身環繞煞氣,插在呂家兒子身上的刻剎正在不停吸血,這些血慢慢集中到刻剎的菱形空心中,血液會轉化成煞氣,源源不斷地供給出去!而那呂家兒子被吸了血后,膚色慘白,臉頰凹陷,黑青之色爬上他的脖頸,直至蔓延到整張臉,眼睛突出成黃色,流下一串血淚!
“額啊啊啊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嗚——”大廳中的婦人尖聲大叫!!!
眼神沒有溫度,速度驚人到根本看不清影子,一劍就是一個,大廳中的幾個婦人已經成為呂家兒子第二,子言開始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