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妃的話。”蘇因行禮道,“我本就想脫離夢香樓的媽媽,那日也是機緣巧合,我便趁著樓內大火逃了出來,這才來的明州。”
“那可真巧”言漠笑道,“蘇姑娘真是我的貴人!那日在夢香樓,多虧你相助,我才得知了金剛鸚鵡的秘密。今日,又是托的姑娘之福,竟然見到了我想見的人。”
“王妃說笑了。”蘇因一臉不解道,“鸚鵡那是意外...至于今日,不知王妃見到了何人,與小女子并無瓜葛的,許是巧合。”
“哦?是嗎?”言漠凌目一射,出手便是迅捷一劍!泣泣一聲,那是毫無保留!殺氣四溢!!!
“!!!”蘇因沒想到對方會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展開攻勢,下意識就是往后一退!!身法盡顯!!!
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音傳來!劍風帶起的零碎擺設紛紛落地,砸了個粉碎!!!而蒼泣停在半空中,含著燭光熠熠生輝!
“蘇姑娘,你到底何許人?!”言漠手腕一轉,收劍纖立道。而奇銘只是悠閑坐著,淺笑觀望著一切。
蘇因見對方有所懷疑,倒也不藏著掖著了,拱手誠懇道:“小女子確實是江湖中人,因仰慕王妃英姿,才跟隨來的明州!但,并無惡意!”
言漠一聽跟隨,忽而想到寞雨哥哥也是一路相護:“你...”復又想起寞雨的吩咐,不能讓任何知道自己見過他,言漠蹙眉盯著蘇因,不得不轉變話鋒,“你早知我身份?”
“王妃勿怪。”蘇因垂眸道,“京中,寨主求取王爺的事情早已傳開,想知道王妃的身份并不難...”
言漠懷疑蘇因與寞雨之間說不定有聯系,虛看了一眼身后的狐貍,她再次開口問道:“今日,朱望山來此,你可知情?”
“朱...望山...”蘇因一臉不解...
“你不認得朱望山?”言漠微有驚訝地問道,卻只見對方搖搖頭...
奇銘來回看看那兩人,若有所思,不禁瞇了瞇眸子,淺笑依然,起身道:“既然蘇姑娘是仰慕王妃尾隨至此,不如,請你幫個忙。”
蘇因行禮道:“王爺請說。”
奇銘:“此地乃是朱望山的據點之一,以蘇姑娘之便,幫本王與王妃監視一二。我們要抓獲朱望山回京復命。”
蘇因:“王爺、王妃所托,小女子自當義不容辭,只是...不知朱望山何許人,長相如何?”
奇銘轉身來到桌案前,擺好鎮紙,提筆專心畫起來...須臾后,他指著兩張畫像道:“朱望山乃是朝廷通緝的要犯,身形瘦長,有些駝背,面頰瘦削,鼻眼狹小,走路拖腳。此人名叫朱孟辛,原是十年前金錢幫幫主,身形高大,面容寬闊,極好男色。今夜,他是郿樂的座上賓。”
蘇因看著畫像嘟噥:“朱望山...朱孟辛...這兩人是兄弟嗎?”
聽及此,奇銘與言漠對視了一眼,那兩人都姓朱,難不成真是兄弟?
“或許是。”奇銘回答道,“若是蘇姑娘遇到這兩人,請多多留意。”
蘇因吹吹畫像,見墨跡干得差不多了,便卷起畫像道:“王爺、王妃放心,小女子自當盡力!”
“啊!還有。”奇銘低聲笑道,“今日約姑娘相見,是王妃欲向你討教舞技,以及女子床笫之事。”
蘇因嫣然一笑道:“王爺放心,小女子明白。”
不多時,待送別王爺、王妃后,蘇因回到自己的房內,掩上門扉,來到屋子的深處。
“家主。”
墨玉從陰影處緩緩步出,露出精致好看的五官:“明州的情況,我們還不熟悉,你要盡快收集好各路消息。還有,看顧好此人。”
“屬下明白。”蘇因回道,轉頭看向自己的床鋪,里面躺著一男子,正是先前刺殺益安王的那個黑衣人頭領。
蔚國公府。
國公與夫人見天色已晚,卻只收到銘兒差人送來的一應禮物,不見孫兒、孫媳歸來,倒是有些擔憂起來...
“哎!老爺,別在那轉悠了!”蔚夫人招呼道,“過來坐!先前和您說的事,您也沒個回聲!”
蔚國公微有不悅道:“兩人到現在還沒回來呢,你還有心思談那事呀!”
蔚夫人自我安慰道:“銘兒武藝高強,看言兒那身板步法,想必武藝也不俗,其實我倆沒什么好擔心的...”
蔚國公也知道世間能傷銘兒的人寥寥無幾,帶著媳婦出去轉悠,晚歸也是正常,輕嘆一口氣后,他落座道:“我覺得那事不妥...”
“怎么不妥!”蔚夫人嗔怪道,“也不知陛下何意...太子殿下乃是長子,卻遲遲未納太子妃!這太子殿下未娶,銘兒就不能正式成婚嗎?弄得銘兒、言兒好似卡在了半山腰!你說,他倆要是自己圓了房,指不定外人如何說道呢!可是,一直不圓房,你想抱曾孫,可是抱不著的!”
蔚國公點著頭道:“是啊...賜婚圣旨下了也有好幾月了...看銘兒行事,言兒應是已經入了王府...哎呀!這,簡直是...”
“上不可,下不就!”蔚夫人接茬道,“所以!我說,老爺呀,這妾室就不一樣。銘兒貴為王爺,娶上幾房小妾未嘗不可!再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也是為皇家開枝散葉!這樣,既不會有違陛下的旨意,也能遂了我們的愿往日,銘兒都在京城,我們想幫襯也是幫不到,可不就得趁著這次機會,給他張羅張羅!”
蔚國公:“可...言兒怎么辦?你可別忘了,銘兒還是言兒主動求取的呢!你讓銘兒納妾,她定不會高興的!”
“老爺莫不是忘了!”蔚夫人回道,“先前,聽聞,言兒還給銘兒找了妾室人選呢!好像...是位姓梁的小姐...”
蔚國公為難道:“這事我知道...可是,先入府的姜小姐聽聞本是有了身孕,言兒尋那梁小姐入府,純粹是為了對付姜小姐呀!之后她不就滑胎了嗎...”
“......”蔚夫人有些氣餒,“若是,我倆不給銘兒張羅...誰還為銘兒擔憂傳宗接代的事呀...言兒自己不可,總得讓著別人些...可惜了姜小姐腹中的孩兒...”沉吟片刻后,她下定決心道,“老爺,此事交給我,一會兒,等言兒回來,我去探探口風。”
這邊正商談著,府邸大門那就迎來了奇銘與言漠兩人的回歸。兩人匆匆進府,先給二老請安。
“呦!回來了!”蔚夫人首先抬眸望去,見言漠換了一身女子服飾,頓時有些愣神,雖說氣質不同,但相仿的年紀,總讓她想起自己的女兒來...
“事情查得如何?”蔚國公上前查看著問道。
“外祖父放心,我和言兒無礙,事情算是有了些進展。”奇銘安撫著回道。
“去繁街玩過了呀?”蔚夫人上前道,看了看言漠手中的兩把花傘。
“外祖父,外祖母。”言漠頷首禮貌道,“繁街很是熱鬧,知湖的風光很美。”
為了不讓二老擔憂,言銘二人說定外面的事情就自己二人商量著來,不予匯報。是以,言漠只說了繁街上好玩的事情。
“啊兩人用過膳了嗎?”蔚夫人關切地問道。
言漠看了看大廳內擺了一桌的菜肴,委實有些餓了,可是想到自己那狼吞虎咽的模樣或許會嚇到國公與夫人,正想說自己不餓,就傳來一陣咕嚕嚕地聲音!!
蔚夫人微微一愣后,笑開了花兒!真是許久沒有這般熱鬧了呀!
“快!把溫著的菜肴都拿上來,特別是那道糖醋魚,還有脆皮椒鹽雞!”
蔚國公:“快,去把客院的小玉公子喚來,開飯了!”
下人們一聽吩咐,各自忙活著散開了。
入桌后,蔚國公首先問道:“這小玉公子是...”
“小玉公子是言兒的義弟。”奇銘回道,“原是玉將軍夫婦的遺孤,前往北線支援時,見其孤苦伶仃,言兒便收了做義弟。”
“啊原來是將軍之后。”蔚國公寬慰道,“你們出門出得急,小玉公子醒了,我也不知該如何,只好讓人先伺候著...”
“是孫兒的錯。”奇銘淺笑道,“忘了事前說一聲。”
“誒”蔚國公擺擺手,欣慰道,“言兒有心了!既然你們收了他做義弟,就是一家人!真是難得,蔚府總算要熱鬧了”
面對這份溫馨,言漠又泛起一層愧疚,與狐貍的聯姻也好,義弟也好,沒一樣是實話實說的...但對上二老的眼神,她還是會勾勾嘴角,盡量維持好此刻的美滿...
待玉凌州到來,各自一番介紹,也算互相認了認臉,晚膳在一片和融中結束。
飯后,言漠陪著玉凌州在府中轉悠了一圈,才回到月明軒,進屋后,她見奇銘觀摩著新貨花傘,就上前問道:“找出問題所在了?”
奇銘見言漠來了,才拿起花傘的傘柄用力一抽!竟抽出一柄閃亮的寶劍來!!
見此的言漠頓時一驚:“傘柄里藏武器?!!”說著,她上前查看著,這柄劍的做工還是不錯的,雖算不上極品,但也擔得起寶劍的等級,而且很新,剛開封不久,劍鋒很是銳利!“他們竟用花傘偷運?!”
“這個陶知州,果然沒有說實話。”奇銘看著寶劍笑道。
“這和陶知州有何關系?”言漠疑惑道。
“朱孟辛原是什么人?”奇銘看著對方問道。
言漠:“金錢幫幫主。”
奇銘:“那你覺得,如今,他又是什么人呢?”
言漠:“狗改不了吃屎,還能是什么人,無非就是干些雞鳴狗盜之事!”
奇銘:“若是小打小鬧,也就算了,都明目張膽到囤積武器,恐怕明州并不太平。”
言漠:“你的意思是...”
“一州之地,若是出現匪患,地方官員無能清除者,是要連坐罪名的。”奇銘說著,輕笑一聲,“難怪陶知州急急前來匯報朱望山的行蹤,他想借助你我之手,除了匪患。”
言漠有些不解:“那他直說便是,為何隱而不報呢?”
奇銘:“他不想承認明州境內有匪患,又如何直言相報?”
言漠輕哼一聲:“欺上瞞下,還真是地方官員愛做的事情!”
奇銘嘆息道:“看來,明州境況很是復雜...”
言漠思索著道:“清舫臺人多眼雜,朱望山來去自如,朱孟辛又營救及時,難道...清舫臺便是他們的據點之一?”
奇銘點點頭:“十之八九。”
“難怪!你會說...”言漠了然道,“不用擔心朱望山。”
“不僅如此。”奇銘笑道,見對方投來好奇的目光,他也不愿解釋,反而欺身靠近,問道,“你有事瞞著我?”
“!”言漠邊退邊警覺!此時此刻,這樣的逼近讓她想起清舫臺中的那個親吻!!
奇銘繼續靠近道:“初入清舫臺,你我是追蹤神秘男子而去的,你急于尋見蘇因,就是想知道神秘男子是否與她有關。而見了蘇因后,你竟然沒有當面問及。”說著,他終于停下腳步,看著眼前人,眼眸里,柔情中帶點精光,似能看透一切...
言漠別開眼神道:“神秘男子既然救了你,那就不是敵人,蘇因與他無關便是無關。若是有關,也不是敵人。眼下,抓捕朱望山才是正事!”
“......”奇銘瞇瞇眼眸,正逢此時,下人來傳話,說是夫人有請,邀請王妃單獨敘話。
“收好花傘!別讓人看到!!”言漠急于逃脫狐貍,只落下一句便和來人走了!
留下奇銘一人佇立門前,瞇眼看著對方的背影遠去:言兒...與那名神秘男子之間,發生了什么嗎?那人又為何要救我?若是那人要救的,其實并不是我...那會不會是言兒呢?
府內庭院種滿了各色花草樹木,長廊假山相互疊映,在月色和燈火下顯出層層光陰...
言漠在下人的帶領下來到蔚夫人的庭院中,在一堆香草名花中落座,十分沁人心脾。
“言兒啊。”蔚夫人倒是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切入主題,十分真誠道,“你和銘兒的婚事,我和國公都是十分欣喜的。今日見你一身江南女子的裝扮,真是...讓我想起了月明來。”
“外祖母。”言漠正色道,“我雖沒有見過明妃娘娘,但時常聽狐...王爺提起,想必她一定是一位嬌美溫柔、秀外慧中的絕色佳人。”
“是啊...”蔚夫人感嘆道,“銘兒多半像了陛下,只有那點神韻像了月明。言兒啊,我們做長輩的,不求其他,只愿你們小輩能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過日子,兒孫滿堂。”說著,她抬眸仔細瞧看著對方...見對方沒有抗拒之意,接著說道,“陛下讓你和銘兒自行擇日完婚,想來是顧及著太子殿下還未娶太子妃,但是子嗣是大事,是以...”
“外祖母的意思是...”言漠不禁扭動了一下五官,她是真沒想到,二老如此著急,竟催著她生娃娃?!
蔚夫人笑得有點勉強:“要是你和銘兒當即圓房,有了孩子,難免惹來非議,我的意思是,給銘兒...”見對方微有驚訝地盯著自己,她倒是不好往下說了...
言漠想到先前姜二小姐的事情,大概猜到了蔚夫人的想法,當即內心一緊!她自是覺得自己不會長久留在狐貍身邊,如今,滅門仇人已有線索,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而她自是不能擋著狐貍的情路...
“外祖母的意思是,讓王爺納妾?”
“是啊...我就是想問問你的意思。”蔚夫人試探性地柔聲說道。
“外祖母見諒。”言漠恭敬道,“我出身江湖,那些庭院內務都不熟悉,這些事情,就交由二老拿捏吧!”
蔚夫人剛聽到外祖母見諒的時候,還以為沒戲了,沒想到言兒竟然如此開明!當即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沒想到言兒如此大度!你放心!你是陛下下旨賜婚的正妃,沒人可以取代!待你和銘兒名正言順地圓了房,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切就美滿了”
言漠心道,怕是要夫人失望了,臉上卻是笑得大方,幾番你來我往的敘話與安撫,她終于出了蔚夫人的庭院,往月明軒走。可是,她沒想到,這一路竟比來時長了好多...
秋風吹裙,疏影綽綽,簾幕隔曉夢。
空階等雨,心聲楚楚,咫尺絕愛恨。
不曾想,竟是思念玉人無盡...
...庭院桂花落英成陣,奇銘獨自一人觀花已是許久,翹首盼望,卻是遲遲不見言漠歸來,正想出去尋尋,不想,竟迎來一群的鶯鶯燕燕,齊齊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