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第66章這邊風景獨好</h3>
于休休推開那扇木門。
荒廢了一個春節的時間,紅葉工作室就有了一種久不住人的敗落感。門窗緊閉,光線昏暗,空氣里充斥著封閉空間的霉酸味兒。
丁曲楓在等于休休,見到人,開門見山。
“聽說你家挺有錢的?”
于休休:“……”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呢。”于休休望著她,微微笑,“那得看參考物是誰了。曲楓姐為什么問這個?”
丁曲楓看人的目光十分銳利,在同齡人中間她本就是厲害角色,又比于休休年長那么幾歲,像這樣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自忖一捏一個準兒,在她面前就沒有不露怯的。
可于休休并沒有。更可怕的是,她除了笑,什么情緒都沒有,丁曲楓摸不準她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你喜歡這些畫嗎?”
她指了指已經封箱打包好的珍藏畫作。
于休休:“喜歡。”
丁曲楓:“那你愿意付多少錢來得到它們?”
于休休:“在我眼里,這是無價的。”
這個回答,丁曲楓很滿意,“于小姐也認為白拿這些無價之寶不太合適,對吧?既然你不缺錢,又很喜歡。我也不想違背母親的意愿,那我們可以商量一個折中的解決方式。”
于休休:“我買不起。”
丁曲楓笑了笑:“我不需要你按市價……”
“你的意思是賤賣給我?這不是褻瀆紅葉老師的珍藏嗎?”
于休休臉上的笑,沒有變過,但眼神犀利了不少。
丁曲楓不敢再輕視這個小姑娘了。
她十指一扣,盯住于休休:“行。那我先拿出誠意。我想用這批畫抵消一部分裝修款。至少,你得給我打個七折吧。”
七折?
裝修款的七折是多少?
真會做買賣。
“你自己留著吧。”
于休休微笑起身,看著丁曲楓,指了指那些打包好的紙箱子,“最近申城天氣不好,你這么放,會毀了這些畫的。紅葉老師說,畫布要防潮,通風,畫紙不能直接重疊,避免粘連……”
交代一遍,她沒看丁曲楓,大步走出工作室,給霍仲南發消息。
“我好厲害,只花十分鐘就搞掂了。”
霍仲南吩咐司機停車,看著消息皺了皺眉,“我在前面的路口。你等我五分鐘。”
于休休:“我開老板車出來的。你發定位給我,我過來接你。”
霍仲南:“不用。原地停我。”
什么星座啊!這么固執這么擰。
于休休聳聳肩膀,不給他爭。
等她把車從停開場開出來,剛在路邊停下,霍仲南就過來了。
冬天的,一腦門汗。
于休休懷疑他是用跑的,哭笑不得,“固執鬼!”
霍仲南坐進駕駛室,松了松襯衣領口:“晚上吃什么?”
“……”于休休胳膊轉過來,撐在他的椅背上,盯住他似笑非笑:“忘了你心里的女孩兒,我請你吃海底撈。要不然,只能去路邊擼串了。”
霍仲南:“……”
于休休擼完串回去,吳桐就打電話來了,催錢。
節后城市之春項目復工,但上一個階段的增項還沒有付清,馬上要進入下一個項目階段。買材料,付工人的工資都得要錢。吳桐這個項目經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我找了丁躍進兩次,這人喝得舌頭都捋不直,沒說幾句就把我電話掛了。我找他女兒,他女兒說,讓你去問她要。”
于休休有點頭痛。
她是個設計師,催款的事不用她辦,但吳桐要不來錢,就得找公司,公司這邊負責項目的是謝米樂,她去找丁曲楓,最后這個皮球還是得踢到于休休這里來。
于休休厚著臉皮給丁曲楓打了兩天電話,丁曲楓都不冷不熱地踢皮球。一拖二晾三不睬。
“這不是耍無賴嗎?”
有錢任性的丁小姐。
于休休入職以來遇到的所有難題,都不及丁曲楓這個難。
丁躍進已經喝瘟了,丁曲楓不肯配合,那城市之春只能先停工。這事搞得于休休很惱火,她怕把情緒帶給家人和鐘南,好幾天沒敢跟他發消息聊天,每天回家也是早出晚歸。
于大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拉了老婆就商量對策。
“休她娘,乖女是不是又失戀了?”
“你這個又字什么意思?”苗芮不滿。
“就是……”于大壯擠了擠眼睛,捻起兩根手指摸了摸她的頭,做出個可憐巴巴的嘆息,“就是咱姑娘的婚姻建設項目又一次競標失敗的意思。休娘啊,咱得想點辦法,幫閨女把人追到手。”
苗芮若有所思:“你當年追我那一套,行不通了吧?”
于大壯皺眉:“可能不太適合現在的年輕人。咱姑娘這體力也不行,再怎么說都是女孩子,霸王硬上弓多不合適……”
“于大壯!”苗芮氣得叉腰,“我說的是一回事嗎?”
于大壯懵了,“你說的不是這個,那是哪個?”
苗芮咬牙:“我是說你對我連哄帶騙那一套。”
“哦哦哦。”于大壯想了想,摸下巴露出疑惑,“按說咱乖女也學了個十成十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怎么就不行呢?嘶,我尋思可能不是我方不努力,而是敵方太牛批。要不咱還是用另外一個方案,把人綁回來算了……”
苗芮咬緊牙齒,上手就錘他。
“你個老不正經的東西!”
“嘿嘿嘿,你不就喜歡我不正經嗎?我要是正經了,那休休和崽崽從石頭縫兒里蹦出來啊?”于大壯捉了她的手,摟過來就要落嘴去啃。
苗芮掙扎兩下,臉都紅了,越發捶得狠。
“讓你想辦法,你就……”
就就就就怎樣?苗芮的拳頭停在半空。
于休休回來了。在她背后還跟著李媽和于家洲。剛才于家洲去幫李媽拎菜了。明天過大年,家里要準備食物,這孩子嘴硬心眼好,怕李媽拿不動,不等父母吩咐就屁顛顛去了。
這“不可描述”的一幕,沒眼看啊!
李媽眼皮直跳,慌不迭的說:“要不我把菜拿下去,重新拎回來一次?”
于休休:“……”
“得了,又不是啥大不了的。小時候我見多了。”于休休一副久經沙場的樣子,換了鞋走進去,打開冰箱拿了水,看著尷尬的父母:“你倆還愣著干什么?是回房呢,還是坐過來聊天?”
苗芮瞪她一眼,看看小兒子。
“崽崽……”
于家洲嘁一聲,翻個白眼坐在他姐的身邊,懶洋洋地笑。
“多大點事,看把你們緊張成這樣。”
于大壯清了清嗓子,坐下來,一副老父親的樣子,語重心長,“崽崽,你也不小了。是大孩子了。那個這個…關于性方面的知識,爸爸覺得是時候讓你了解了解了……”
于家洲狹長的杏眼微微一翻,不羈又懶散,“行啊老于,你想了解什么?說吧,我都懂。”
于大壯:“????”
苗芮:“????”
于休休噗一聲,剛喝入嘴的水,全噴出來。
于大壯和苗芮對兒子的生理教育課失敗,馬上轉戰女兒的心理健康教育。夫妻兩個人一左一右坐下來,認認真真和于休休談心。
“休啊,有個事兒,我們得和你說。”
這么嚴肅?
于休休抬抬下巴,“說啊。”
苗芮和于大壯交換個眼神:“其實那天晚上的那個事,除了你,我們全家人……都知道。”
那個事,哪個事?
于休休懵懵地望向于家洲。
渣弟一秒投降,“姐,你別看我啊。我根本就不是為了鐘南哥的大紅包才瞞著你的。我只是為了維護你的尊嚴。畢竟那天晚上你喝醉了酒像只傻猴兒似的吊在人家鐘南哥的身上又摟又抱又上手又上腳的胡亂嚷嚷……真的是太損我姐形象了!我們都不忍心說出來傷害你,這才合起伙來騙你的。”
什么?
于休休的臉一熱,耳根都覺得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