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第125章山上的風光</h3>
于休休并沒有發現異樣,因為霍仲南臉上沒有異樣。
他淡定地看著她,嗓音有些低沉,“怎么了?”
于休休聽他嗓子發啞,怕真的掐到他,手指微微松開,一臉不高興地問:“我那兩個客戶,是不是你找來的?為了不讓我出去工作,對不對?”
霍仲南皺皺眉:“客戶?”
難道不是他?
于休休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抿了抿嘴,再細思一下,又覺得霍仲南不至于。他要阻止她出門,都是干干脆脆地直接攔人了,又怎么可能耍這種手段,找什么客戶來呢?
“不是你?”
她溫熱的呼吸帶著女孩兒特有的香氣,縈繞在霍仲南的臉上,因為病剛好,腮幫還有一點淡淡的紅潤,霍仲南瞇起眼,看她片刻,垂下眼皮,不再直視。
“不是。”
鬧烏龍了嗎?
“不好意思啊,誤會你了。”于休休尷尬地笑著,卡在他脖子上的手,迅速收了回來,像被燙到了似的,甩了甩,輕輕笑著,就想腳底抹油——
“你忙,你忙你的,我就不打擾你了。”
她隨口說完,無意間回頭看一眼電腦,想看他在忙什么。
只一眼,整個人就僵硬了。
因為在電腦里,有幾個比他們年齡都要大的長輩,僵直地坐著,比她還要震驚,一個個瞠目結舌地盯著她。
“啊!”
于休休仿若見鬼。
她剛才沖過來,罵霍仲南,掐霍仲南,整個人撲向霍仲南……居然有這么多觀眾?那他們是怎么忍住……不出聲的?
于休休臉紅地輕咳兩聲,朝他們招了招手,“你們好。”
視頻另一端的盛天高管們:“……”
看他們一動不動,于休休撐著額頭,轉頭,小小聲問霍仲南:“全是假人嗎?”
霍仲南輕瞄一眼那群老家伙,“嗯。”
“哈哈哈!”于休休剛才還有點緊張,被他一個輕松的“嗯”治愈了。為了緩解彼此的尷尬,順便為霍仲南挽回尊嚴,她笑瞇瞇地說。
“好吧好吧,嚇死我了。咳,我這個冒著熱氣的感冒,真是要命,居然會支配我的理智。所以,我剛才做了什么?哥哥?”
霍仲南:“……”
于休休甩甩頭,又揉太陽穴。
“我肯定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對不對?嗨,那個……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突然犯病,這就回去,找找我的節操。”
她轉過身,像個僵尸一樣,面無表情地挺著脊背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霍仲南:“……”
視頻另一端的盛天高管們:“……”
老板什么時候多了一個妹妹?
還是一個可以在他辦公的時候自由進出,隨意打斷視頻會議還被邀請入座的妹妹?
大家都瘋了!
私底下到處詢問。
有人說,可能總裁辦公室的人會知道一些。
不過,總裁辦沒有一個人敢說。
問?問就是不知道。
前臺的幾個小妹,也是一副“我知道但不告訴你們”的樣子,諱莫如深。再然后,才有看不過眼的下屬,把最美cp的資料發給這群不怎么關注八卦新聞的老高管。于是,“闖入霍先生書房的女孩兒”終于有了姓名,引來老高管們不放心的私下調查。
于休休回到臥室,發現心臟砰砰亂跳。
“太尬了!”她給謝米樂說了誤闖書房的事情,然后不無遺憾地說:“早知道我換件衣服化個妝再去啊,這篷頭垢面的樣子,丟人。”
謝米樂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來,“可惜不能看到現場!有視頻嗎?發我一個。我想看看你的丑態。”
于休休呵呵冷笑:“你想多了。我臉小,怎么都是好看的。”
謝米樂:“嘖!”
于休休:“不信?”
謝米樂:“信,所以你那兩個客戶究竟誰介紹的,破案了嗎?”
于休休一頭霧水,“我也想知道啊?問他們,只說是朋友介紹,看過網上的裝修案例,可是,我這才入行多久,能有幾個裝修案例?這不扯的么?”
謝米樂:“可能又是你的哪個仰慕者。所以呢,你下午還要不要去見客戶?”
于休休看了看時間,想到霍仲南的那張臉,“我想去啊,幾天沒出門,我都快要長霉了。可是……好吧,我去。”
為了“討好”霍先生,于休休簡單地收拾一下,去了廚房。
幾個工作人員看到她來,說要自己做菜,都緊張得不行,怕她把自己手指頭剁了。
在他們眼里,于休休就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大家都認為她只是圖一時新鮮,做個樣子給霍先生看,沒有想到,她拿起菜刀就能切,條,絲,塊,樣樣精致。不僅會做菜,做出來的菜還有模有樣,很能打。
大家都服氣她了,贊不絕口。
可是,霍仲南開完會下樓,看到她像個兔子似的蹦來蹦去,當場就黑了臉。
“你不是在生病?”
“我沒病啊?”于休休解開圍裙,洗了個手,摸自己的額頭,“沒發燒,頭不疼,眼不花,還能笑——”說笑就笑,她咧嘴笑出幾顆整齊白皙的牙,沖他做怪臉。
“我做菜是因為我想討好你呀,霍先生。”
霍仲南皺皺眉,“非奸即盜。”
“……恭喜你,說對了。”于休休笑盈盈地沖過去,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向餐廳,指著桌上冒著熱氣的食物,一臉亮色。
“當當當當,快看,怎么樣?想吃嗎?”
霍仲南臉色稍稍緩和,捏住她的手。
“下不為例。”
“下次你想吃,我還不做呢!”于休休揚了揚眉,忽然想到自己的目的,又軟了脾氣,把他拉到座位上坐好,低聲說:“我要去工作。我不能再宅下去了,再這樣,我會憋死的。”
霍仲南雙目微閃。
好半晌,他慢聲問:“和我一起在家,不好嗎?”
呃!好是好,但有誰能天天宅家不出門的?
認真說,于休休認為霍仲南的生活方式是有問題的。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這大好的時光,美麗的世界,居然沒能激發他的一絲半點的興趣。每一天,他就像個囚犯一樣把自己關在屋子里,這不是浪費好光景嗎?
“我覺得悶。”于休休實話實說,“你在家時間長了,不難受嗎?”
霍仲南看著她,不說話。
于休休與他對視著,突然有點胸悶氣短。
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對自己不了解的人和生活,不會隨便置評,她突然又覺得,霍仲南的經歷與她不一樣,也許這才是他認為舒服與安全的生活方式。
所以,她的話可能是傷害到他?
“休休。”
霍仲南突然喚她。
“嗯?”
于休休猛點頭:“你說。”
霍仲南問:“你是想離開我,還是想去玩?”
呃!這不是個送命題嗎?
于休休想了想,“我想工作,也想玩,但不是想離開你。”
霍仲南的臉色以看得見的速度轉為柔和,甚至唇角都揚了起來。
“好。先吃飯。”
吃過飯,霍仲南帶于休休上樓,讓她帶上一件外套,準備出門。
來南院的時候,于休休并沒有帶生活用品,當然也沒有帶衣物,這些行頭全是霍仲南為她置辦的,整整放了一個衣帽間。
不過,最開始那些衣服的款式,要么顯得老氣,要么……就是太嫩氣,還有好幾款都是少女粉,傳說中的直男審美。
好在,衣服尺寸幾乎一絲不差。
就憑這一點,于休休就很佩服他了。
她沒有忸怩,對霍仲南的準備欣然接受,甚至還指點了他審美上的不足——這與霍仲南事先的想法,完全不一樣。
他以為她會不好意思。
甚至拒絕他的好意。
然而,她是于休休呀。她根本就不帶害羞的。
她說:你不差錢,那我就笑納了。
這直率的性子,讓霍仲南又狠狠為她置辦了一些符合她審美的衣服,于是,衣帽間都快要放不下了,霍仲南索性專門騰出來一個大房間給她放衣服。
土豪的世界,于休休有點長見識。
就是衣服太多,讓她很傷腦筋。選半天才挑了件風衣,配上一雙小靴子,挽住霍仲南的胳膊出了門。
清風兩袖,陽光正好。
空氣里幾乎可以聞到春天的氣息。
于休休很興奮:“我終于又活過來了,哥,我們去哪兒?”
霍仲南側目看她,“你想去哪兒?”
于休休看著路邊正在努力抽芽的樹木,深吸一口氣:“我想去郊外踏青。”
霍仲南說:“好。”
呃!這就依她了?
于休休問:“你本來的計劃呢?”
霍仲南說:“我本來的計劃,就是聽你的。”
于休休哈一聲,笑得一臉天真:“那太好了,我們就去踏青吧。”
春寒料峭。出了城,天氣就不算暖和了。即便有陽光,涼風吹過來仍然有些冷。
汽車停下來時,于休休看到近在咫尺的小山,左右看了看,不是風景區,也沒有標識,完全不知道這是哪里。
“咱們要上山嗎?”
她奇怪地看著霍仲南,沒有想到,他點頭。
“踏青,這里清凈。”
“呃!”是挺清凈的,人影子都不見一個。
于休休發現霍仲南的日子實在太寡淡。看電影,吃火鍋,不論做什么,他都要選擇沒有人的地方,如果有人,他大爺就直接包場,根本就是從本質上脫離了人類的群居特性。
相處越久,她越是感慨。
這個男人沉默寡言的外表下,有一顆并不那么堅強的心。
這些,會不會是他本能的逃避?
于休休默默靠著他,看著山上的密林:“這山上會有野獸嗎?”
霍仲南說:“有。”
于休休驚恐地停下腳步:“哥哥,咱們不用這么想不開吧?”
霍仲南揚起一側唇角:“我。”
莫名的,這話讓于休休臉紅了。
她想說一句“討厭”,又覺得這樣太嬌軟惹人,好像故意打情罵俏一樣,于是,話到嘴邊收回去,惹來幾聲咳嗽,恰好被山風一灌,咳得就更厲害了,眼淚盈滿了眶。
霍仲南怔住,拍她后背。
“又咳了,咱們回去找孔呈。”
“不要!”于休休忍著喉嚨里的干癢,瞪著淚眼看他,“我只是被你嚇住了,野獸。”
霍仲南黑眸微暗,輕笑一下。
“我還沒怎么你呢。”
那你是想怎么我呢?
于休休的耳根微微一燙,低下眸子,沒吭聲。
霍仲南默默地脫下外套,搭在她的肩膀上,然后自然而然地摟住她,慢慢沿著這山上唯一的一條水泥路往上走。
于休休很享受這樣的照顧,沒有拒絕。
走到半山腰,發現一個閑置的精致兩層小木屋,被掩在叢林里,只露出一個屋檐的角。路邊還有一個木質的亭子,站在里面,可以俯瞰整個山脈和山下的風光。于休休歡快得像一只鳥兒,沖上去展開雙臂,悅聲道。
“這里太美了,太美了!純天然的美啊。”
她說著又轉過頭來,笑著問霍仲南:“為什么這里沒什么人,但是路卻修得很好呢?,還有這么漂亮的亭子和小木屋。天惹!哥哥,你是怎么發現這塊寶地的,你太了不起了。”
霍仲南淡淡看她一眼,“不是我發現的。”
“啊?那是誰發現的,我要感謝他。”
“是我買的。”
“房子和路……?”
“我修的。”
“什么?”于休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這片山,這房子,是你的,全部是你的?”
霍仲南點點頭。
于休休淚目:“……”
土豪的世界,她真的不懂了。
“你為什么要買它?”
霍仲南走到她的身邊,與他一起看著山下的風光,“煩。”
于休休笑出了聲來,“就因為煩,就買一座山,修一幢房子,修一條路?所以,你做了這些之后,再來看一看,就不煩了嗎?”
霍仲南看她一眼,臉上沒什么表情,“我第一次來。”
好吧!
同樣是土豪的思想境界。
于休休嘆口氣,搖頭,“失敬!我愧為暴發戶的女兒了。”
霍仲南沒有說話。
于休休指著不遠處那一幢小兩層的木屋,“所以,這個房子,我們能進去嗎?”
霍仲南說:“能!”
于休休開心得手舞足蹈,“哈哈,走吧走吧,我們進去看看。”
她以為霍仲南帶了鑰匙,可以從大門進去,沒有想到霍先生說的“能”,是——翻陽臺砸玻璃的“能”。
于休休眼睜睜看著他,從路邊抱了一塊石頭墊在腳下,然后攀著木質的屋檐,身手利索地爬上二樓,直接砸了窗戶進去,然后從里面為她打開了門。
“請進!”
于休休的嘴,好久才合上。
“這待客的方式,好特別。哥哥,你真是個寶藏男孩兒。”
霍仲南沒有說話,將掌心蓋在她的頭上,“小心撞頭。”
于休休“嗯”一聲,發現這個木屋的建造和傳統意義上的不同,不論是構造的風格,選材都極有特點。木屋內部的設施全部是由木頭制成,椅桌、餐具,沒有一個例外。而且她走進去后發現,整個房屋的構造里沒有一顆釘子,沒有一個鑲嵌裝訂過的痕跡。
于休休已經顧不上欣賞風景了,對于學建筑的她來說,這房子本身就是一道足夠亮麗的風景,可以媲美一切。
“這房子居然用的榫?”
“天啦,這房子的結構,太有匠心了。我看看,我再看看。這幢樓的底部居然是撐在一塊整石上的,這柱子……是整根的金絲楠木?這雕花,這工藝……”
“不,主要是這設計!”
于休休猛地回頭看著霍仲南。
“哥哥,你在哪兒找的設計師?這木屋,可以得到世界級的設計大獎了啊。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好想認識他啊。”
霍仲南挪開眼:“別人介紹的,忘了。”
忘了?
呃!于休休有點遺憾,
“可惜了——”
話沒說完,她突然發現幾根木柱上都有雕刻,是一種奇怪的圖案,像文字,又認不出是什么文字,每根柱子都有,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奇怪的圖案,不由輕輕撫摸上去。
“這是刻的什么啊?”
霍仲南站在她的背后,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