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第237章可以讓大老板妥協的女人</h3>
殺氣騰騰的來,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走,于家三口的感覺,像經歷了一場反轉人生。
盛天公司那些看到他們來去的人,也一臉不解,前臺那個接待小妹更是怕得要死,送他們出門的時候,還特地跟上去殷勤的告別。
就連王弈勛送他們去停車場,也是小心翼翼。
“于總,我們公司和陳忠的合作,已經取消了。然后,休息室里的事情,如果你們希望追究責任,我們一定會配合。”
于大壯連忙擺手,“不用不用,說來還是他比較吃虧。”
他自個媳婦的手勁,他很清楚,那一巴掌有夠陳忠受的。
只不過,他不理解為什么盛天不和陳忠合作了。
“王經理,你們公司的正常業務來往,不用考慮我們……”
王弈勛笑了笑,“我們霍先生說了,盛天從不和有品德問題的人合作。不僅這次的合作項目黃了,往后,我們盛天也永遠不會和忠好公司合作,并且會把決定通知到相關企業。”
這不等同于行業封殺嗎?
挺狠的啊!
于大壯看了于休休一眼,心里有數了。
“行。那我們就走了,王經理留步,不用送。”
王弈勛看這一家人確實沒有太過在意的樣子,更沒有怪罪他今天臨時會議來得太晚,心里那點緊張終于松緩下去。
“那于總,你們慢走,要是有什么問題,可以隨時找我。”
于家三口走了。
盛天卻炸了。
今天的事情很快就在公司內部傳開。
新來的同事被老員工普及了“于休休相關知識”,知道了這是一個可以讓大老板妥協的女人,都暗暗記下了她的樣子,以免下次觸到霉頭。
回到家,苗芮去做飯,于休休被于大壯喊到跟前。
“乖女,你有沒有什么和爸爸說的?”
于休休尬笑:“沒有沒有。哦,忘了,恭喜爸爸,富貴險中求,又逃過一劫。回頭咱們家又可以出去吹牛批,繼續做暴發戶了。”
說著,她就起身,“我去讓媽媽發朋友圈。”
這是想溜?于大壯早把這小丫頭看透了。
“坐下。”
他難得擺出老父親的架子,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
“你去找阿南談過?”
呃!看來老父親的思維比她還要發散得快一點,以為是她去求了霍仲南?
“沒有。”于休休矢口否認,委屈地看著他:“我不是那樣的人。”
于大壯似信非信:“那他為什么這么做?”
“或許是為了盛天和浮城考慮吧?爸爸你是不是想多了?又不是送我們的,只是早收錢和晚收錢的區別而已。”
這個于大壯當然不信。
想了想,他又瞥著于休休。
“那今天王經理的態度,又是怎么回事?”
前前后后,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還直接把陳忠給k掉了。
王經理做的這些,分明就是怕得罪了她。
除了霍仲南給了他壓力,還能有別的解釋嗎?
于休休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可能盛天的企業文化,倡導的就是這種平易近人?”
“是嗎?”于大壯瞇起眼。
于休休被老爸的眼神看得身子一抖,“爸爸,你別這么慈祥的看著我,我有點受不了。”
她捂了下臉龐,又突地抱住肚子,痛苦地皺起了眉,“哎喲,我肚子好痛。突然就痛起來,不行了,我得去衛生間。”
她風一樣跑走,直接上樓。
于大壯看著她的背影,嘆口氣,回了房間。
雖然盛天減免了部分費用,也延長了付款期限,可是欠著這個錢,他心里也不踏實。而唐文驥的案子,就是關鍵。他的問題解決了,銀行放款,一切就明朗了。
于大壯正準備打電話去了解情況,就接到了唐緒寧的電話。
他語氣帶了些哽咽,鼻音很重,“于叔,我有事找你,幫幫忙。”
于大壯頓了下,“你說。”
唐緒寧說:“我爸這個事情比較復雜,我找一個相熟的伯伯問過了。爸爸工作上沒什么大的問題,就是個人作風這個事情,可大可小……現在我上下活動,打點,需要一些錢。”
于大壯沒有吭聲。
唐緒寧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聲音越來越小。
“我爸出事后,我們家的賬戶被凍結了。我媽這么鬧,肯定是不會拿私房錢出來撈我爸的。我手上的錢,也不多。所以,我想問你借點,等這個事情解決了,就還給你。”
“需要多少?”于大壯沒有多問。
“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抽時間見個面,當面說。”
于大壯略微思考一下,“行。”
霍仲南見到了鄧春開。
一個癡癡傻傻的老婦人,頭發花白,干瘦如柴,滿臉皺紋,坐在輪椅上一動也不動。她的女兒熊茵說,這些年她一直在輪椅上過活,摔了就再沒有站起來過。早些年,偶爾還能說些簡單的話,現在已經基本喪失了語言交流。
熊茵就是為母親報名去參加霍仲南組織的長途旅行的那個人。
她談吐得體,看上去溫和大方,不像普通的鄉下婦女,明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霍仲南問:“你一個人照顧她?”
熊茵靦腆的笑了笑:“平常我也要工作,主要也是請人照顧。這次是知道你回來,特地回來的。”
“哦?”霍仲南冷冷看她一眼,“你知道我要來?”
“昨天有人在群里發了視頻。”熊茵看出他冰冷的目光和防備,猜他誤會了自己的意圖,笑著解釋完,神色又暗淡了下來,“當然,你會到我家,來看我媽媽,我也不算意外。”
霍仲南神色一凜。
熊茵微微一笑:“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你有的疑惑,正好我也有。”
空氣突變,無端低壓起來。
霍仲南目若寒光,看著她不說話。
良久,還是熊茵開了口,“我爸爸也是當年下放到于家村的知青,和我媽媽結婚后,有了我。后來,我媽媽出了事,摔壞了腿,腦子也不好使了。我爸在最后一批返城名額下來的時候,就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離開我們,離開了這個家,再也沒有回來。”
說到這里,熊茵笑了笑,輕輕撫了撫鄧春開的頭發。
“我爸可能不知道,他走的時候,我媽肚子里,已經懷上了我弟弟。”
霍仲南目光微動。
在那個年代的資料里,充斥著很多這樣的故事。很多知青在農村和本地人生兒育女,一場大夢結束,歷史又將他們卷入“大返城”的時代,在這艱難的選擇面前,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回到了城市,慘遭遺棄的,不僅有他們的青春情懷和“愛情”,還有遺留的子女。
而這一別,很多人就是永別。一生不見。
“我爸離開后,再沒有回來。”
霍仲南:“你去找過他嗎?”
熊茵笑了笑:“找過。他在城里已經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
頓了頓,不待霍仲南問起,她就主動打開了話匣子。
“我沒怪他。人都是自私的,我媽都這個樣子了,他要是為了我媽留在農村,那才真的是偉大,是圣人。我爸是個知識分子,懂羞恥,但不是圣人。我去找他的時候,我弟弟已經五歲。他給了我們一點錢,并承諾說,供我們姐弟倆念書。我看得出來,他的日子也不寬裕,他的新老婆,臉色也不好看。我拿了錢,沒有糾纏他,走了。”
“后來,陸陸續續的,我會收到郵政匯款,有時多,有時少。我知道他也為難,他盡力了。我不想打擾他的生活,沒有再找過他,自己帶著弟弟,照顧著媽媽,然后上學,想靠自己的努力走出這座大山……”
大概是那段日子不堪回首,熊茵說著,臉上帶著笑,眼睛里卻閃出了淚花。
在她聊起往事的時候,霍仲南一直沒有吭聲。
從某一個層面來說,他和熊茵有一個共同的身份,知青子女。
只不過,他和她不同的是,他們的父親選擇了不同的路。他的父親沒有在迷茫不知未來的當年,隨便找一個女子結婚,然后再狠心拋妻棄子離去,而是苦熬著歲月,等到了返城的那一天……
因此,霍仲南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能在農村苦熬歲月,深愛著他的母親的父親,會在回城前夕干出這么不理智的事,毀了前程,毀了自己,毀了承諾,毀了和母親一生的幸福。
霍仲南堅信父親是被人陷害的。
因為最開始的返城,名額極為有限,大家都沒有耐心去等了,他們不知道,終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夠回去。
“那些年,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我回憶起來常覺恍惚,不知道我們一家是怎么活過來的。”
“我家日子的改善,是從收到父親那一大筆匯款開始的。那時候,我在念高中。父親給我寫了一封信。在信里,他說他出版了一部小說,那是他的稿費。大概是為了彌補良心的不安吧,從此,他總會多匯一些錢回來,從他匯款的金額,我知道,他應該過得不錯。”
霍仲南看著她,眸有冷光。
熊茵又笑:“不過,他從來沒有回過于家村看媽媽,看我和弟弟。我也沒有再去找過他。那些年斷斷續續的聯系著,匯款一直沒有中斷,哪怕我已成年,參加工作。他仍然會寄些生活費,給我的母親。”
霍仲南皺了皺眉,目光銳利了些,“現在呢?”
熊茵:“霍先生,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她笑開:“他三年前失蹤了。我的父親叫熊文鋒。筆名:文鋒。他就是《望山》的作者。”
霍仲南的臉上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意外。
“你這么坦誠的告訴我,是不是也有懷疑?”
“是。《望山》那本書我看了。當年你父親的事情,我也去了解了一些。我懷疑,我母親出事,不是意外,是人為。而這個懷疑,也是我父親的懷疑。只不過,他沒有選擇把疑惑說出來,而是把這一段經歷寫在《望山》這本小說里。可惜,下半部沒有等到出版,他就沒了……”
霍仲南抿嘴不語。
半晌,他看著熊茵。
“你有問過他的手稿嗎?”
來之前,霍仲南做了功課,查過文鋒寫《望山》的經過。在一次采訪中,他說,《望山》這本書他寫了二十年,其間多次修改,最終得以成冊,是他最為珍視的一本書。
那個年代,寫小說都是用筆的,會留下手稿。
雖然下半部沒有出版,但文鋒一定會有東西留下來。
“我不知道。”
熊茵遺憾地看著霍仲南。
“霍先生,這其實也是我今天回來的原因。”
她抱歉地笑了笑,又看了看呆呆的母親,“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的能力太有限了。雖然我隱隱覺得這件事情里解釋不清的謎團,但什么也做不了。”
霍仲南唇角微揚:“你有做過什么嗎?”
“有啊。”熊茵尷尬地笑了笑,“我去過父親的家。這些年,他一共搬了兩次家,但每次都會給我留下地址。我找上門去,是因為久不見父親的匯款,又打不通電話,怕他出了什么意外。結果,我被那個女人轟出來了。沒見著人。”
“然后呢?”
“那個女人罵我,想錢想瘋了,沒臉沒皮的找上門要錢。”熊茵想了片刻,“從那個女人的語氣里,我感覺到她和我父親的關系并不怎么好。對了,她還說,要錢,你找錯了人,你去找那個狐貍精要啊,那才是你爸爸的真愛。”
說到這里,她尷尬地一笑。
“很顯然,我父親又有新歡了。”
“你是什么時候確定你父親失蹤的?”
“我找不著他的人,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我等了一月有余,仍然沒有他的消息,我就報了警。”熊茵說到這里,微微一笑,看著霍仲南說:“雖然我沒有找到父親,但是報警也算有收獲。”
霍仲南抬了抬眉,沒有問。
熊茵接著就說了,“我知道了我父親喜歡的那個女人是誰。她是個有名的畫家,和我父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所以,也算不得是新歡吧。因為她說,她和我父親只是朋友,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一個畫家。
霍仲南眉頭皺了起來。
熊茵一嘆,“遺憾的是,她也不知道我父親的去向。不過,她是個很好的人,后來我弟去申城上學,找工作,她都幫了大忙,弟弟還在她家里住過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