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第393章溫柔又小意(二)</h3>
“哼。”于休休低頭看著他束在腰間的手,明明纏著紗布,還那么大的力氣。她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用力扳開。
“松開我。你有時間玩小孩子的把戲,我可沒時間奉陪。”
“……嘶。”手上鉆心的疼痛,霍仲南眉頭皺了起來。
于休休本來力氣就大,這用力一扯,他懷疑他傷口又撕裂了。
“休休,別這樣。”他啞聲。
“霍仲南你幾歲啊?無不無聊?”
于休休憤然轉頭,剛想罵人,發現他不僅瘦削了不少,整張臉好像都因為疼痛而變得蒼白。要不是有詐死的前科,她幾乎就要相信他是真的很痛了。
“休休。”霍仲南想抬手摸她的頭,沒抬起來,又垂下去,“你生氣,是應該的。”
“我當然該生氣。”于休休不說還好,一說心里的委屈全都涌上來,眼淚里的淚霧快要包不住,“霍仲南,你把我當什么了?招之則來,揮之則去?想怎么逗弄就怎么逗弄?呵,上次玩失憶不過癮,這把玩得更大了,詐死?有本事你真死給我看啊!”
霍仲南的臉上褪去了血色。
她以為他昏迷是詐死,她說讓他有本事去死?
他的存在已經讓她這么厭煩了嗎?他以為分手后,她會難過會傷心會委屈,總是忍不住去關心她的現狀,可是她一直過得很好。有他,無他,對她似乎從來都沒有影響。真正放不下的人,是他,一直都是他。
“我懂了。”
霍仲南慢慢松手,轉身,一步步走向病床。
“你走吧。”
于休休心里一緊,盯住他的背影,想說什么,終是沒有出口,黑著臉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老霍……”權少騰雙手擼了把臉,彎腰去看面如死灰的男人,“和女人吵架,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這女人嘛,哄一哄就好了。小事,你趕緊把身體養起來,實在不行,揍一頓就老實了……”
他說得自己很有經驗似的,霍仲南看他一眼,沉默片刻,“你搞的?”
“這……”權少騰尷尬地笑了笑,摸脖子,“玩玩嘛。難道你不想看你小媳婦兒聽說你死了是什么反應?我跟你說啊,這個時候最能試煉真心了。別生氣別生氣,回頭我去給她賠不是,肯定不讓你背鍋……”
霍仲南沉默。
這黑鍋背定了。
不論權少騰怎么解釋,在于休休眼里,他都只是一個擋箭牌,這鍋始終在他背上。
“你不了解她。”霍仲南嘆口氣,閉上了眼:“你走吧,我休息休息。”
“喂,生氣了?”權少騰認真的低下頭,瞅他的臉,“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看你談個戀愛這么著急,想幫你一把。”
霍仲南沒心情跟他玩笑,“你先幫好你自己吧。”
“嘖,你還別說,你這小媳婦兒還真是精明。”權少騰摸著下巴,眼風斜斜地掃了一眼鐘霖,似乎還在思考自己“失敗”的原因。
“我就算沒有吃過豬肉,也瞧過很多豬走路。再大的誤會和矛盾,在生死面前都會看開,她多生氣也能原諒你的……哪知道,你這小媳婦兒軟硬不吃。果然天賦異稟,不是常人。”
他自顧自地總結著,又點點頭,一巴掌拍在霍仲南的肩膀上。
“老霍,我又想到一個絕招……”
霍仲南狠狠睜開眼,“權隊,你不用審案嗎?”
“審案?”權少騰似笑非笑,“這種小事用不著我。小白會處理,你不用擔心。”
霍仲南根本就沒有擔心,只是想讓他趕緊離開,別再操心他的感情。再被他這么操心下去,恐怕他和于休休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霍仲南呻吟一聲,按住頭,“我頭痛。”
“我就說撞到頭了吧。”權少騰緊張起來,扶住他的肩膀,“你別動,別動,保持這種疼痛的狀態,呃,最好再痛苦一點,對,就是這樣,就看我這個眼神就對了。你別動啊,我這就去把你的小媳婦兒追回來,她看你這樣,保管氣就消了!”
霍仲南無力:“我、求、你……”
“不用謝我。”權少騰匆匆出門,鐘霖攔住他,“權隊。權隊!你等下。”
他看了霍仲南一眼,把權少騰拉到門外,笑著說:“老板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案子,還有趙子嫣的下落,這個事兒,你多多費心。至于別的……”
他抿了抿嘴,看權少騰根本不懂的樣子,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權隊,你有女朋友嗎?”
“我操!”
權少騰很憤怒。
“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問我什么嗎?”
鐘霖挑了挑眉,一臉不敢置信地樣子,“權隊……沒搞過對象?不可能啊?”
權少騰斜著眼睛,冷冷剜他一下,又自信地笑了。
“配得上小爺的人,還沒出生呢。我走了。你照顧好老霍。”
看他挺拔的背影,鐘霖失笑搖了搖頭。
于休休上車就抱著謝米樂大哭了一場。
那酸酸的味道,不知是喜,還是怒。霍仲南活著,沒有死,其實已經是天大的喜訊,她心里很開心,可是想到這男人的“劣跡斑斑”,一次又一次的騙她,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當場捏死他。
“別哭了別哭了。”謝米樂想想,覺得有點好笑。
但是于休休哭得那么慘,這個時候笑,太不厚道。她唯一的選擇就是站在她的身邊,陪她一起罵渣男。
“他真不是個東西,鐘霖也一樣。居然合起伙來騙咱們。男人啦,全都不是東西。”
于休休吸著鼻子,哭得梨花帶雨,一雙長長的睫毛掛著淚水,看上去委屈極了。她一直是堅強和開朗的女孩兒,很少將脆弱示人,謝米樂很少見她這么柔弱的樣子。
“你說,他們怎么就那么可惡呢?他們覺得這很好玩嗎?不知道別人有多么難受,多么痛苦嗎?”
謝米樂心疼死了,不停拍著她的后背,替她順著氣,“是的。他們太可惡了。尤其是那個鐘霖,罪魁禍首就是他。”
把自家男朋友拎出來罵了一頓,謝米樂觀察著于休休的表情,見她情緒平靜了不少,又委婉相勸,“霍先生可能只是昏迷了,他說不定沒有參與?休休啊,我覺得這個事情沒有搞清楚,你也別輕易下定論。”
“你別幫他說話了。誰不知道鐘霖最聽他的話?沒有他的允許,鐘霖敢拿他的生死開玩笑嗎?”
謝米樂訕訕地笑,“也是。所以,這個鐘霖不是東西。”
“霍仲南才不是東西。”
“對,鐘霖也不是東西。”
“霍仲南最不是東西。”
“是啊,鐘霖更不是個東西。”
哭過一場,回到家,于休休居然睡了個好覺。
她關掉手機,沒有應付苗芮的追問,將房門反鎖,把最近這些日子積累的焦慮與恐慌都拋在腦后,一個人在屋子里睡了個昏天暗地。
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申城陰雨綿綿了好些日子,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
于休休看著窗外燦爛的陽光,有一種恍惚如大夢一場的感覺。
她對自己最滿意的一點,就是“睡覺治愈功能”。很多不愉快的事情,睡一覺再醒來,她就會恍惚般覺得過去了很久,就像是上輩子的事,似乎不值得大動干戈。
可是,這不代表她就會原諒霍仲南。
“王八蛋。欺負人。”
她開機,就去洗漱了。
等走出來,發現手機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消息提示。
“世界末日了嗎?”她哼聲,翻出來看。
米樂,媽媽,爸爸,還有大魔王都給她發了消息,打了電話。
她伸個懶腰,在家庭群里發了條消息,“睡著了。有事?”
沒有人回答她。
兩秒后,房門被敲響了。
在自己家,來敲門的當然是家人。于休休沒有多想,走過去拉開房門,才發現門口站著一個她并不想見的男人。
他目光泛紅,溫柔又小意地看著她,似乎不敢越雷池一步,眼睛里還藏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委屈。
“你怎么在這兒?”于休休穿著睡衣,披著頭發,臉色難看。她是個不打扮得美美的就不會出現的小仙女,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這幅尊容見霍仲南的。
要死了。
于休休說著就抬手去關門。
一只纏滿紗布的手,扶著門框阻止。
“休休。我們談談。”
于休休看著他包扎成粽子似的手,覺得十分可笑。
“還演?還演。霍仲南,你今年到底幾歲?”
“我……”霍仲南想了想,默默垂目,一雙清冷的眸子有霧氣縈繞:“不小了。可以娶媳婦了。”
誰特么跟他說這個?于休休快被氣死了,黑著臉瞪他。
霍仲南就像看不到她的嫌棄,慢慢用那只“粽子手”碰了碰她的手。
“你要是生氣,就再打它一下吧。”
啊!于休休深呼吸,氣息都不穩了。看著那只手,她黑著臉:“我為什么要打它?它是小強嗎?它很好打嗎?打它我就會很開心嗎?”
“我以為你會。”霍仲南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房間里十分清楚,于休休用百倍的寬容心才忍住沒有暴跳如雷,勉強地維護住了自己的淑女形象。
“你來找我,是道歉的?”
霍仲南目光真誠,“是。”
于休休抬抬下巴,“好了。你道完了,可以走了。”
霍仲南抿抿唇,輕聲說:“你還沒有原諒。”
這不是耍無賴么?
“憑什么你道歉,我就一定要原諒?”
霍仲南目光微微失神,似乎有點落寞,“你要什么時候才會原諒?”
于休休冷冷看他:“看我高興。”
“那你現在高興嗎?”
氣都氣飽了,還高興?好不容易醒過來心情好些,這王八蛋又來招惹她。
于休休也不知道自己的火氣為什么這么大,反正所有的委屈,在看到他的時候就會炸藥般點燃,對旁人有的耐心,在他這里也不存在。
“你走吧。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想看到你。”
“你知道。”霍仲南說。
于休休偏頭看他。
“知道還不走?”
霍仲南沉默片刻,慢聲說:“我知道我沒有資格站在這里,更沒有資格要求你什么。休休,要是罵我,打我,你就能好受些……能像以前那樣笑,我愿意。”
于休休:……
她是神經病嗎?動不動就罵他,打他?
“我不想跟你說話。”于休休背轉過頭,雙手抱臂,“我對前男友,沒什么耐心。”
背后沒有聲音,霍仲南一直沒有說話,要不是沒有腳步聲,于休休都要懷疑他還在不在了。
這個人也太不會哄女孩子了。她腹誹著,等啊等啊等啊,等得腿都酸了,聽到他長長一聲嘆息。
“是不是看不到我,你就會舒服些?”
這個人是傻子嗎?看不出來所有的憤怒都是因為什么?
“是啊。”于休休臉上凝成冰霜,回頭瞄他一眼,發現他英俊的面孔十分蒼白,嘴唇快要干裂了,衣服穿在身上也有點松,這哪是意氣風發的霍先生該有的樣子?
“你……”她低了聲音,“真的受傷了?”
霍仲南抬手看了一眼,“小傷。不礙事。”
又來了,就是不說老實話。
于休休眼睛里的冷氣越來越重,“那就活活痛死你好了。”
話音未落,她一把抓住霍仲南的手腕,頭也不回的地往樓下拖。
霍仲南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不過他喜歡她任性的樣子,并沒有反抗,“你這是做什么?”
于休休冷哼:“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