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鴻飛趕到慈安苑時,蔡氏正與唐氏商量上報疫情的事。
按理這樣的大事,應該由震南侯林文杰或者世子林鴻運處理,再不濟也該門外漢林修武出面。
只是今日實在太過湊巧,除了林鴻飛,男人們不是有應酬就是在西山震南軍的營里個個都不在府中。
好在上報疫情有一套正規的流程,對于蔡氏和唐氏來說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事,可是由誰去報,何時上報在蔡氏和唐氏卻有些分歧。
蔡氏的意思這事拖不得,就算最適合出面處理此事的男人不在府里,府里也不是無人可派,便提議由林鴻飛去辦這件事。
唐氏卻有些猶豫,覺得還是等林修武或者林鴻運回來再說。
林文杰在西山軍營,每十日才能回府一趟,唐氏自是不能指望他回來處理此事。
為了自我封閉,防止疫情往外擴散,蔡氏趕在唐氏派人出府尋找林修武和林鴻運之前,便及時封閉了侯府出入的所有途徑,故而唐氏并沒能派人出去尋人。
既然府里有了水痘疫情,這個時候除了出去上報疫情的人,絕對不可以有一人從震南侯府走出去!
婆媳倆好一番爭執,最終誰也沒能說服誰,直到外面通報林鴻飛來了,唐氏才不得不接受了蔡氏的提議。
疫情不等人,唐氏就算有私心,最終也只得安排林鴻飛帶著長隨去太醫署辦理疫情上報手續。
太醫署得到疫情報告,迅速啟動應急措施,很快便有專門負責疫情控制和預防的人員前來震南侯府,其中有兩位太醫,他們是專門前來確定林媛病情的。
經過診斷,確定府醫的診斷沒有出錯,林媛所患的確是水痘。
于是震南侯府又進行一次全方位的消殺,青云居更是重中之重。
林婉自然要抓住這大好的機會與太醫進行溝通和交流。
太醫最是明白人們對水痘這種病的恐懼心態,對于震南侯府和青云居的及時進行自我封閉的做法極為贊賞。
林婉提出請他們幫忙對青云居的人進行一次疫情和防疫知識普及,盡量降低大家對水痘的恐慌情緒,兩位太醫二話不說便點了頭。
林婉便吩咐白嬤嬤將青云居的人全部集中到院子里,又特地交待那些近身侍候林媛的人與她一樣全都被安排在外圍,與那些次曾近身接觸林媛的人保持足夠的距離。
這也算是一種簡單的隔離措施。
水痘通過直接接觸水痘皰疹液和空氣飛沫傳播,其次就是生活接觸。
只要與患者保持足夠的距離,不直接接觸患者更換下來的衣物,同時避免與患者共用一切生活用品,感染的可能性并不大。
當太醫說明水痘的傳播途徑以及預防措施之后,青云居原本十分緊張的情緒明顯有所松動。
“請問太醫,曾經感染過水痘的人,應該不會再感染上水痘了吧。”清脆的聲音在靜謐響起,人們遁聲望去,發現提問的是離大家遠遠的林婉。
經過簡單沐浴更衣的林婉,此刻臉上特地帶上了她讓冬雪臨時縫制出來的口罩,正遠離人群站著旁聽。
想到今日即便自己和府醫再三申明患過水痘的人不會再被感染,卻依然無法讓所有人相信,林婉便想著趁著面前的大好機會,利用人們對太醫的信任,由太醫明確告訴大家水痘是終身免疫的一種病,消除青云居那些曾經得過水痘的人內心的惶恐,從而有更多可使喚的人手。
“這位姑娘說得沒錯,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不曾發現得過水痘的人再次感染的情況。
還有,姑娘的自我防護做得極好!
若是人人都能做好自身防護,屋子勤通風,個人勤洗手勤洗澡,就算有疫情也能很快得到有效控制。”年長一些的那位太醫對著林婉豎起了大拇指。
年輕一些的太醫跟著補充道:“人群普遍易感水痘,但是常見于小兒,以一至六歲為高峰,二十歲以后發病者便很少見了。
當然少見不等于沒有,故而就算年齡超過二十歲,身子骨較弱者還是要避免與水痘患者密切接觸,也不要直接接觸患者穿過的衣物用過的器具。”
經過太醫的普及的林婉有目的性的提問,青云居里因為林媛罹患水痘生出的恐慌情緒得到了有效緩解,接下來林婉便進行了適當的調整,將人員分成三部分。
那些曾經出過水痘的全部被林婉招到了身邊,這些人將與林婉一起近身照顧患病的林媛。
那些沒有出過水痘年齡超過二十五,并且在太醫的診斷下身體強健者成一組,這一組專門負責給林婉那一組洗衣做飯送飯送水,并負責每日早晚兩次對整個青云居的消殺工作。
最后便是沒有出過水痘年齡較小以及雖然年齡較大卻身體相對較弱的那部分人,這部分人人數不算多,林婉便將她們交給冬雪負責,專門為大家做口罩、手套等防護用品。
除了這些,林媛穿過用過的東西也都有特別安排。
穿過的衣裳用過的床單等由白嬤嬤親自監督直接焚燒處理。
碗筷則單獨分開使用,只要是林媛用過碗筷便要進行高溫燙煮。
府中男人應酬歸來之時,無論是震南侯府還是青云居不但已經井然有序,而且人們對水痘的恐懼情緒也得到了有效控制。
今日林文博是最后一個回府的,當他在門前看到林鴻飛時,便皺了皺眉斥道:“眼看你媳婦就要生了,你怎么也不多陪陪你媳婦,這會兒還在外面晃悠什么?!”
林鴻飛默默地看了眼一身酒氣的林文博,心里不由腹誹:若不是等你,早該回去竹軒陪媳婦兒了,大冷的天還用得著在這里守著?!
可是這樣的話也只能放在心里,林鴻飛直接說出了林媛的病情。
雖說林文博酒量還行,但是是今日喝得多了些,神志便有些飄:“媛兒病了?請大夫看過沒有?奶娘是怎么照顧的?”
一連幾個問題之后,似乎才抓住重點,猛地打了一個激靈,用力甩了甩頭伸手一把抓住林鴻飛睜大眼睛盯著林鴻飛:“你,你……你剛才說媛兒生的是什么病?”
“水痘!”林鴻飛有些嫌棄地看了眼林文博抓著自己胳臂的手,“水痘”二字說得尤其平淡。
“水……水痘!”林文博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惶恐,腦子里頓時閃過當年林鴻飛出水痘差點小命不保的各種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