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希暗自得意,笑容溫雅恬靜,看著她問:“威叔以前是五星級酒店的大廚,手藝不錯,喜歡什么餡的?”
齊悅看了看墻上貼的菜單:“豬肉白菜,韭菜雞蛋。”
井希抬頭:“威叔,一樣一斤,肚子餓了快點上。”
“好嘞,稍等啊。”
門外人潮洶涌,浮躁的氣息,好幾次都把人擠進門來。
齊悅看不下去,問他:“你不去處理一下?”
井希眼皮也不抬,只對著她笑:“他們都是被餃子香吸引過來的,該去的是威叔,我們無緣無故去,反倒顯得有什么。”
對這種外界輿論有強大抗壓能力的人,往往會不變應萬變,人們無趣可追,自然就散了。
威叔出了幾趟外賣,才把煮熟的餃子擺上桌。
井希把兩個盤里的餃子各自交換一半,再把其中一盤推給她,還體貼地抽起兩雙一次性筷子,把其中一雙遞給她。
威叔處理完門口的聚堆,這會兒店里難得清閑,便坐到他們身邊,不見外地玩笑說:“姑娘別介意,這景觀在我這兒算正常,通常井希到店里,就會有這樣的事,今天他還帶了你來,就可想而知了。”
齊悅不太明白,嚼完一顆餃子,問:“什么意思?”
威叔像把井希當做自家兒子,得意介紹:“姑娘,你看看小希這人才,那是比劉德華年輕的時候還要帥上幾分。”
他豎起一指,往上指,小聲道:“最關鍵啊,外面那些人都知道他是魔吧的大老板,但是……”他看了看旁邊默不作聲的井希。
井希不動聲色的樣子,呈默認狀。
威叔就更是不忌憚地對她說:“整個CJ,除了他那兩個小伙伴,應該就我知道,小希還是CJ的執行總裁,慶城商界首位身價過億的90后,當年CJ開業,小希還和那些領導同臺剪彩呢,這才能順利拿下四樓一整層的位置。就是可惜了,這小子不是土生土長的慶城小伙,不過未來能做咱們慶城的女婿,那就好了。”
“咕咚”,齊悅震驚過度,把剛放入嘴里的一顆餃,順著口水咽了下去。
已無覺喉嚨堵得慌,她瞪大眼睛怔怔地看著威叔,再也不敢轉眸去看井希,這天上人間的差距,她實在難以招架。
威叔被齊悅瞪得有些瘆:“姑娘,你別這么看我呀,這……”,奇怪地看向井希,“叔是不是說錯了?這一般姑娘聽到你這么光彩的背景,應該高興才對呀。”
這情形,這姑娘看著半分開心也沒有,井希第一次帶女朋友來,可別壞事了。
威叔尷尬地看著井希:“這……”
井希瞧齊悅這樣子也吃不下去了,拿出手機結賬,道:“威叔,先走了。”
齊悅驚惶未定,已被井希拉著小跑到地下車庫,推到某輛車的副駕駛座上,井希在發動引擎的那一刻,看著又戴上黑色口罩、垂頭沉默的齊悅,加快了前往百麗花園的車速。
一路上,車廂內四溢的難堪,副駕駛座上的如坐針氈,都成為了橫亙在齊悅心里的結。
這幾年漸漸樹立起來的信心,好不容易才茁壯的內心,在這一瞬間,全盤瓦解。
終于撐到井希停好車,齊悅開門就想跑。
井希慌忙拉住她的手臂:“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增加你的壓力,而是覺得從旁人嘴里說出來,會比我告訴你,更能緩解你的壓力。”
“我了解到你作為作家的心思,一定比其他女孩更細膩,更敏感,如果我直接告訴你,那才是示威,我覺得我們之間應該是最真誠的。”
井希試著緩緩放開她:“我相信你昨夜的決定也不是空穴來風,我很想陪你上去,但我絕對堅信你的決策能力,我就在這兒等你。”
齊悅回頭看了他一眼,似在下著什么重要決定,想說什么,忍住了。
井希了解她,卻還是提心吊膽,看著她下車,默默向小區里面走,雙手下意識地抓緊了方向盤。
井希的人生,從未嘗試過一種需要極度耐心等待的滋味,這種度時如日的焦躁感,使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小區門口。
齊悅出來的時候,雙手緊捏著戶口本,井希揪在心口的一口氣才長吐出來,心回到了原位。
井希這才確定自己對她的了解無誤。
待齊悅坐回身邊,兩人一言不發,井希只管發動引擎前往慶大。
慶大校草、慶城風云人物井希身邊,第一次、突然間,有了女生相伴?!
盡管井希把車停在慶大對面的馬路,但還是有眼細的同學一眼看到井希從某輛車里下來,副駕駛座上赫然有個女的?!
大學校園最不同于中學校園的就是課時的自由性。
不管哪個時間點,校內外都有學生來回。一傳十,十傳百,井希從宿舍出來,校門口就和餃子館一樣,云集了看熱鬧的人。
一見他,又立刻紛紛噤聲。
井希穿過人群,坐回車內,齊悅正在接電話,他聽了一下齊悅的婉拒,估計這會兒是談判事件發酵,直奔民政局的路上,齊悅的電話一直在線。
他也不擾她,能通過這些邀約提升她的自信,于他也是大好事。
井希在馬路邊停好車,齊悅掛上電話,還是沒忍住,緊趕著道:“我們這樣會不會太沖動了?”
井希擔憂的還是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有心逃避,卻仍然逃不過的。
他背對著她閉目思量一瞬,睜開眼睛轉身,聽她目不直視地分析:“我們并不是深度了解對方,或者你很了解我,但我還是不太了解你,這么進去,就算有名無實,但齊悅和井希的人生里,從此就有了婚史的烙印。”
此刻的她,沒有信心,沒有勇氣,攥緊了手里的戶口本,垂頭喪氣地低頭:“這是再也改變不了的。”
“為什么要改變呢?”井希有些急了,“長情之蔓里不是寫了,人腦所能控制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你自己寫的句子,難道還要推翻不成?”
道理她都懂,可此時此刻就是沒底氣,摘下口罩,怒懟:“可是我是齊悅,一個和你門不當戶不對的齊悅,我們差距太大了,相差太大的夫妻,終究是走不長的。”
她目光遠眺,猶豫著是否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