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關下。
聯軍聲威日盛。
一直到正旦前夕,每隔幾日,都會有新的諸候加入。
時逢天下動亂的時節,人心動蕩,各種天機就顯示得特別勤力,也就有著各種各樣的奇緣之人。
很多散修往往一輩子坐著枯禪,忽有一日覺得天機動了,覺得這是成就大道之機,便出了關,應了劫。
要說繼續修煉下去,也并非不可,但有些時候人走背字,腦子就不好使,一時沖動就闖進了這亂世之中。
這類修道士,尤其沖動,心性不穩,更容易被挑撥。
這一日,臘月二十。
忽得自秦嶺方向,來了一片五色祥云,繼爾有天花亂墜、天音鳴奏,等到這片祥云到了近前,就瞧著云上一片彩光,彩光中籠罩著一個道人,那道人面如玉、體如松、觀之耀耀如月下流泉,一派顯赫氣象。
“我乃梵凈山三友之忘機道人,聽聞此處匯聚天下修道大能,號稱十八路諸候,卻沒有我的位置,這是為何啊?”
元神大能駕到,頓時各神境高人應機而動。
就見連續百百的營帳之中,各種靈機紛紛顯耀而出,有的浩瀚如煙海,有的奇絕如崢峰,有的如同輕霧般飄渺無依,卻滿布殺機……
見著眼前這林林總總的靈機浮現。
忘機道人一時有點懵,想著這輩子見過的元神高人,都沒今天見過得多……
這時如同老農般的隋稻,從中軍一處帳中走出,對著駕五彩祥云而來的忘機道人,施禮言道:“在下五谷仙宗宗主隋稻,閣下便是號稱梵凈三友中最擅卜算、能得天機的忘機道人?久仰久仰,不如進帳一敘如何?”
“原是天下生機總匯、執掌億萬黎民生死的隋宗主,久仰久仰。”忘機道人忙是收了五色祥云神通,化做掌中一團柔柔軟軟的綿絮,從半空落下。
“忘機道友這件神通法寶倒是煊赫得很。”隋稻笑而言道。
“這是梵凈山應此劫而生的一件至寶七色祥云,其功可化天下魔障為祥和,又可變化千百種形態,便是為了此寶,我也要走上一遭。”忘機道人笑而言道,“我起了一卦,若非得劫數中洗煉,這寶貝終究未定歸屬。”
“這卻是為何啊?”隋稻好奇得問。
眼下有人為了爭奪天下而來,有人為了名利財富而來,有人單純為了瞧熱鬧而來,但為了煉制法寶的,忘機道人還是頭一個。
“我雖然得了這七彩祥云,但始終未將其祭煉成型,我以梅花易數推算了良久,才發現祭煉的時機,是在此時此地,只有在此地,它才能得著它真正的主人,所以我才來此祭煉。”忘機道人細細道來。
“你……”隋稻特別想問一句,你確定寶貝祭煉好了,主人仍會是你?若是別人,這不就說傳說中的送寶童子么?
不過這么問就等于當面扯破面皮了。
隋稻將忘機道人迎進帳,卻見著帳內坐著數個元神高人。
“這位是金鼎宗宗主練鐵衣。”
“這位是符甲宗長老天狼公。”
“這位是造物宗宗主夫人陸物華。”
“這位是大荒山苦藤老人。”
“這位是……”
“這位是一介書生,聯軍國師康玄陸。”
隋稻將在場一圈元神大能介紹給忘機道人。
每說出一位,忘機道人原本煊赫的氣勢就矮上幾分。
五谷、金鼎、符甲、造物八輔仙宗自不必說,四正之外,這就是天下仙道權勢最為煊赫之人。
而那些并非出自八輔的散修,也不可小覷,就說這大荒山苦藤老人,傳說其真身才是一株開天化地就存在的妖藤。
這妖藤生長極慢,十數萬年,才長一截,以至于其修為始終未至封號,但卻是野狐禪宗外,唯一一脈能夠兼得妖族與仙道兩門之長的宗師級人物。
萬年前,就傳說其距離散仙果位,只有一步之遙。
當然萬年后,仙圣離塵,他還坐著這,就證明這一步之遙是真的很‘遙’。
左右瞧瞧,忘機道人就覺得那國師康玄陸最順眼,因為他身上是半點修為都沒有,看起來最好欺負。
而在座諸元神大能,都非是一軍之帥,卻是可以決定聯軍動向的幕后黑手們。
諸人紛紛與忘機道人見禮后,再度落坐,商議起了正事。
此次會議,也在商議,究竟何時總攻。
為忘機道人安排好了座席之后,隋稻也入了座。
忘機道人瞧著自己的位置,卻是在第二排,不禁面露不渝之色。
而這時隋稻正在發言:“……正旦之日,是趙二定的更改國號之時,那時舊朝將亡,新朝未生,乃是眼前普天率土大陣,最簿弱的時間點,那時發動總攻,最為妥帖。”
“那就是還要等上數日。”一身雍容華貴,像是深宮貴婦,而非修道之人的陸物華,一邊喝著天青色茶碗中的新茗,一邊淡淡言道,“如今我們四宗齊聚,元神大能無數,有這月余時間,怕是早就打到長安城下了。”
“我倒是覺得隋宗主所言甚是。”練鐵衣面皮呈淡金色,與靈山上十八個掃地僧真身顏色相仿,這是修煉宗內真傳‘百鍛千煉萬劫真功’的表象之一。
他說:”近日里我也試著攻過這普天大陣,但普天大陣借用了舊朝最后一點龍氣,又有長安這古都作為根基,牽連著神洲大地氣運,若是用我們四宗至寶,動用元神大能,的確可以將之攻破,但一來傷亡必重,二來也會累得神洲各種災劫連連,有傷天和,卻是不妥。”
“不如應了稻宗主所言,我們也起個大陣,慢慢與之消磨,待到舊朝龍氣消了,不與神洲勾連,再一舉攻破,此乃萬全之策。”
隋稻點頭附和:“這普天率土大陣,取得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之意,王土王臣,勾連萬方,除非是要倒轉乾坤,生靈涂炭,不然很難強攻啊。正旦之日,卻是推演而出一個可以定鼎勝負的日子,應是沒差的。”
聽到‘推演’二字,忘機道人豎起了耳朵。
“若論推演之法,我乃當世無雙!”忘機道人言道,“不知這破陣時間,是哪位推演的天機?我可以再為聯軍重來一次。”
誰推演的……眾人目光立刻望向一直默默無聲的書生康玄陸。
忘機道人眼睛更是一亮,嘿,卻是這個好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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