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是林豪橫來過,他收到過林豪橫的記憶。二次是他親自殺上山,不過是在虛擬現實,又是在夜里,看不真切。
此次白鶴馱著法身來到時,恰是一個清晨,遠遠望去,只見一片霞光萬道從群山中升起,諸峰競秀,奇絕崢嶸,而群山拱衛之中,又有一柱險峰直插云端,真是一片靈秀寶地。
昆侖雖高,但論起風景,干凈得有點讓人膩歪,還是這里更接地氣點。
心中評點著,白鶴已然接近萬法群山,空氣中隱約可見一重透明天幕護罩,呈微藍色,左右廣闊無邊,似個巨大之碗,將萬法群山罩在其中,這就是萬法封山之大陣了。
林沖將問天章拿出來,透明天幕上頓時起了波瀾,裂開一個孔洞,任由白鶴飛翔而過。
手握問天章,在萬法百峰一重重大陣中穿梭而過,大陣遇見問天章,皆是散開,還有早起練功的萬法弟子,在峰頂、在云頭、在屋舍樓閣之下,好奇得瞧著這只仙氣盎然的巨大白鶴,翩翩飛過。
九十九峰之上,沒幾個人影。
在天地未斷絕之前,萬法仙宗有真仙二十,神境數十,元嬰百數,金丹千以計,普通弟子數千人,分布在百峰之上,就是各脈都有百余人。
后來天庭發下令詔,召眾仙上界,萬法仙宗集中力量突擊了一批元神、陽神,幫助他們得到散仙果位,湊足三十六天罡之數,聯袂上天,至今還是一段佳話,但后來天地斷絕,這等于將萬法仙宗實力折了一大半。
折損后,神境之中,就剩下兩位元神、九位陽神、三十余位陰神,以及還是那般數量的元嬰、金丹和入門弟子,頂端戰力簡直被清空了。
再然后,三年前一役,十天前又一役,現在萬法仙宗,一位元神被寄生,一位元神重傷瀕死,閉了死關,九位陽神則只剩下三位,三十余位陰神也剩下九位,其他弟子則是被林沖聯手林豪橫,干掉了十之七八。
現在百峰之上,每一峰都分不上二十個人,比之以前的盛況,簡直就算是被滅派一般。
也無怪乎許君虎第一時間下了封山的命令,不封山,被窺見此刻萬法仙宗慘狀,可能要被除名天下四大正宗之列了,對許君虎而言,那可不好玩。
林沖駕鶴飛過這人跡寥寥的萬法群山,頗多感觸,忽得目光一凝,在一處山峰之巔,一棵千年巨松之下,瞧見了有位白衣女修正在打坐,膝上橫著一柄長劍。
大概是有所感觸,那女修抬頭與林沖對視,林沖瞧見了一雙澄靜、單純、執著又充滿了好奇的眼眸,有點像是初生的嬰孩,并且,這女修林沖認得,便是當日里他萬劍歸宗最后一劍的贈予對象。
雖是坐在那里,但當對望時,林沖有種她已不在原地的錯覺,這是境界要有突破了么?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林沖莫名認為,這女修,就是林豪橫當日所說的‘我喜歡’那個白衣女人,‘劍法特別帶勁’‘人又仗義’,林沖不禁笑了,便是林豪橫,遇到喜歡的人,也不會真的兩劍三斷吧。
這個中二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就是嘴硬。
就像是小孩子遇到喜歡的女生,就扯她辮子,往她文具盒里放蟲子一樣,如若是被人問到了你喜歡她?那更是受到了天大的污辱,非得把她推到水坑里,以示自己乃是大道般無情,視萬物如芻狗。
但如果那小女生受了委屈,又是第一個沖上去手足無措想要保護她。
覺得有趣。林沖向著那女修一笑,女修瞧著仙鶴之上的白胡子老頭,沖自己這樣笑,有點莫名其妙,但也抿起了嘴角,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
“師姐你怎么還在這,還不去給師父守靈呀!”一個女孩子跑了出來,沖松樹下的女修嚷了起來。
“師父又未到元神,人死燈滅,哪來‘靈’可守?”
“師姐你又迷糊了……”
匆匆幾句,在林沖耳邊一掠而過,林沖座下之鶴,已是飄然而過,直達萬法天極峰,大殿之前,化身青云子的許君虎正在拱手相迎,附近并無他人,但也可能有窺測。
于是在白鶴翩翩而落時,青云子向著林沖一拱手:“道友別來無恙乎?”
“道友亦是別來無恙啊。”林沖也笑著。
之前三年,許君虎復生只用了十八個月,其他十八個月,只能躲在異界墻前地窖里,在那處逼仄之地,暫且容身,林沖向他許諾過,今日之委屈不怕的,但有一日,必化神龍翱翔于九宵。
現在兩人都做到了。
再次相逢,不覺哈哈相視一笑,然后青云子將林沖迎進萬法天極大殿,又穿過大殿,過了數重關卡,來到深藏于山腹內的寶庫門口。
這寶庫之門,高足十余米,寬更是七八米,仿佛是為天神修建的一般,兩扇大門呈青銅之色,古拙簡撲,卻有來自遠古的荒莽之氣,讓人一看就覺得心顫,宛如到達了那個神祗在凡間與人類混居的遠古年代。
“請。”青云子一撫大袖,兩只元神大手已然是凝空成形,血神經擅長模擬天下心訣功法,這一氣神罡也用得有模有樣,只見兩扇大門被緩緩推開,顯示出其內一片巨大的空間來。
林沖緩步而入,青云子亦是隨后進入。
那兩只元神大手再將門合上。
雙門合掩。
天地靈機連同一些窺探,全部都被隔絕在外。
“憋死我了”
一本正經的青云子,登時化成了狂放不羈的許君虎模樣,他攏著袖子叉著手,向林沖抱怨,“我草這青云子的生活太無聊了,一天到晚就是打坐練功加開會,從來不下山找姑娘,這日子沒法過了!”
“自己選的路就要走下去啊。”林沖閑閑回答,然后走在這萬法仙宗寶庫之中,只見其面積廣大無邊,仿照著天圓地方的設計。
天空中有夜明珠嵌成二十四座星斗形狀——林沖現在讀了書,對于二十四這個數字十分敏感,瞧了一眼,就自認很有文化的覺得,那該是二十四仙宗的星斗形態。
天上明珠之光大亮,照得了寶庫之中數百個石臺,面積足有上萬平方米,并且無一支撐立柱,也不知道是怎么建的,這神話世界,大概不遵守什么建筑學原理吧?
“這寶庫是幾千年前開辟萬法仙宗時,由太上老君親自下凡,施法而立,據說萬法仙宗真正的祖師爺,就是太上老君。”許君虎兼職導游給林沖言道。
咦?這是什么?林沖瞧見一個物件,不禁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