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152年。
三年時間匆匆而過。
黑日之下,迷霧界與三年前已完全不同,變得尤為詭異。
最特異的地方,就是昔日清色如碧的大海,變得如血般沉紅。
圍繞大陸的海洋,水族的誕生之地,變成了鮮血的顏色。
因為這三年里,數以百億計的水族,被巨樹天魔和大黑天尊捕殺在海洋中,死得血流飄杵,硬生生改變了大海的顏色。
一族之殤,使得天地動容。
隨著水族的數量急遽減少,此界根果與氣運,顯而易見的落于人族身上,妖族無法與人族爭鋒,水族的遭遇,讓一些封號大圣們隱約覺查到,有大能站在人族之后,自三位八字封號大圣在水神宮遇害后,妖族逐漸淡出人族視線。
封號大圣們對天意、氣運這樣玄奇之物的覺查力,要比他族強上許多,并且一慣沒什么集體意識,三位最強大的封號大圣之死,讓妖族失去凝聚力,越來越多的妖族,回歸到之前隱居處。
人族對這些昔日戰友,禮遇有佳,相互敬重,也沒有生出更多事端。
水族已沒,妖族歸隱,人族的氣運在這三年里,一日盛過一日,已如中天之日,煌煌不可直視。
人族有今日之興盛,全部都是昆侖仙在背后推動,雖沒有昆侖仙宗傳承入界,但根果顯化之時,林沖卻一如預計的那樣,越發能夠覺查出其所在,隱約有能夠將其握在掌中的感覺。
人族將成此界之主。
他快要掌握此界根果了。
今天,東海之濱。
林沖孤身一人站在礁石上,瞧著眼前一波一波涌到腳底的紅色海浪,再瞧著無盡深海之遠。
天空中那輪黑日,降下一條條細如煙霧的九劫之影,盡入那處深海。
通過序列天平,林沖聽得到那處傳來的嘶吼、尖叫、怒喝與不甘之聲,那是一只隱居在深海的十萬歲龜族,昔日龍族水晶宮中的龜丞相,今日水族最后的定海神針。
“滅族之恨,不共戴天,傾盡三界之水也難洗之……上界天主會替我族報仇的!”
十萬歲的老龜,一聲震裂大海的嘶吼尖嘯,被大黑天尊以九劫之影,圍繞了將近一百個日夜,終于龜甲寸寸而裂,九劫之影如吸血之蚊蠅,圍著他的碎肉,盡噬之。
遙遠深海中的大戰,傳到千里之外的海岸上,也不過就是讓林沖腳下的波浪,涌動得遠了幾厘米。
血紅海浪中的細碎小血沫,也許有少許,來自這位活了十萬年之久的水族老龜。
隨著老龜的死亡。
最后一縷水族占據的天地氣運,也消失了。
林沖伸出手掌,只覺掌中握有此方天地,不,還差少許,還差一點點名正言順的天地認可。
啪……
一雙赤足踏在礁石上,赤足白如新雪,甲色紅如豆蔻……林沖轉頭瞧見了極愛,依舊是那把紅色油紙傘下,絕色嫣然。
“還差多少?”極愛問林沖。
林沖知道她在問根果的掌握。
根果是一界眾生意志的顯化,之前因為水族占據迷霧界,呈絕對優勢,根果是歸于龍族天界的。
林沖選擇此界人族,將其從絕境中拯救而出,尋找其族群強大的契機,喚醒其內心擁有此界的愿望,并賦予以更加先進的文明思想。
用地球文明的話來講,當人族掌握的生產工具,與代表的生產力,超過水族時,根果就已向人族傾斜了。
如果能與水族達成共和,哪怕只是讓水族,在表面上承認人族的統治,那么在三年前,林沖就已經可以掌握此界根果。
水神宮之變,讓和平的希望化為泡影,由極愛主導的武裝策略,取代了昆侖仙的和平方針,于是才有了今日變成鮮血色的大海。
“只差一點點。”林沖答道,“只等著明日雨后登基,建立皇朝,就可以盡數掌握了。”
共和執政的政體,也在水神宮之變后,來了個大轉折。
被極愛以天魔之血拯救后,雨后變得極為強勢,這三年里,她作為僅余的一位執政官,開了歷史的倒車,把共和執政,又扭回了封建王朝,就像是地球歷史中凱撒獲取權利的過程一樣,借由政體危機,完成集權統治。
林沖對此,只是旁觀。
因為雨后有極愛的支持,想要插手,林沖也無可奈何。
明天就是雨后的登基大典,她將國號重立為周,她將是周朝的第一任帝皇。
“小雨后并不知道,她擁有的一切,都是夢幻泡影”極愛用雪一樣白的腳尖,去撥弄赤紅如血的海浪,像是個頑童一樣興致勃勃,“到明日我們平分根果時,此界將墜入無間輪回。”
“你……!”林沖轉頭瞪向極愛。
“心疼了?”極愛眨了眨眼睛,“如果不愿雨后和你的人族受苦,不如將根果全部給我,我把此界帶入魔羅諸天,他們也就不必墜入無間了。”
“然后任由你將此界化為血海?”林沖冷哼,“那時這片血海將吞噬所有陸地,他們將化為血海中浮沉的天魔,又能好到哪去?!”
“那有什么辦法呢我們也不會把此界建設得……猶如你的啟明界那么美麗呀。”極愛顯得很苦惱。
“你養育雨后這么多年,就沒有一點憐憫之情?”林沖質問極愛,每日里摟摟親親抱抱的,到了要把其埋葬的時候,一點都不痛心?
“將她沉入血海,就是我對她的最大關懷啊!”極愛正色說,“你怕是不知道,即便我是無上天魔之女,最初誕生時,也只是血海中的一層浮沫,從擁有意識,到成為一只小天魔,大天魔,到今天的極愛之主……我可是一點一點慢慢長大的,天魔之路,沒有任何捷徑可言。”
“……算了。”林沖瞪了極愛好一會兒,這才別過頭去,種族不同,無法交流,天魔純粹是另外一種存在了,即便此刻兩人外形相近,但內中所裝,卻完完全全是來自兩個世界的生物。
“別算了呀,剛才雨后叫我問你,你已經好幾個月不見她了,明天的登基大典,你要不要去?”極愛拉著林沖的手臂問。
想著雨后的模樣,林沖嘆了口氣,“告訴她,我會到場的。”
“那好雨后一定很開心。”極愛晃了晃小紅油紙傘,消失在林沖面前,空氣中還余有她的最后一句話:“明天,根果平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