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大。
恁得干脆。
斬殺二位天主之后,馬上就要領盒飯。
林沖一把抓住蚩尤手臂,此時的蚩尤,還是當初那副干瘦如枯骨的老人模樣,但林沖將其手臂握在手中之時,卻有握住鋼鐵之感。
這一位,骨頭可真硬……
握是握住了,但面對老邁衰弱的蚩尤,林沖卻不知該說什么好,同時有點覺得鼻子發酸,可能這就是見著英雄遲暮之感?
方才還斬殺四方,轉眼就要入土為安。
蚩尤那老邁昏黃的眼睛,注視著林沖,他咧嘴一笑:“見著你們還好,仍有傳承,我心慰矣,只須記得,諸天兇險,雜種們,厲害得很……”
說著,蚩尤忽得登大眼睛,“他界至高要來,快走!”
至高要來?
四個字,讓林沖悚然一驚。
得道成法至今,林沖還未見過他界至高呢,此刻,身在一方塵世,又沒越駱天保護,身上又有不能損毀的長生天外殼……如此一想,便收著蚩尤刀,這刀,確實神異,一碰之下,發現竟然能夠藏于歷史之中。
怪不得是一件能夠斬斷天主存在的絕世兇器,原來其存在,竟然如此玄妙。
這是與極愛遮天寶傘的同級別寶物。
四擊,意味著可以擊殺四個天主化身。
林沖覆手在刀上一抹,蚩尤刀便回了越駱天,落在萬象仙殿之前,刀鋒扎入大地,長鳴聲猶如熊羆,又化做一只黑色大熊,守在萬象仙殿之前,變成了萬象仙帝的守護神獸。
收罷蚩尤刀,林沖再不遲疑,又握緊了一下蚩尤的手臂,說了一聲:“老人家,一路走好,他日擺好香案和二十四諸天的至高首級,接你回來!”
說罷,林沖轉身踏入彼岸之路,卻是去往了性命天界。
林沖走了,蚩尤佝僂著身子,勉強抬眼瞧著蒼穹,就見天空之中,云朵變幻,光陰流轉,歲月快速穿梭,日升月落不斷加速,但卻不是正向,而是逆行,日頭西升東落,時間在倒轉。
一息之內,已越逆轉數天。
蚩尤眼睜睜得瞧著,他身處之地,從諸天大戰留下的大地崩裂戰場之痕,變得平復如新,青青翠草,在此復生,周遭一片林木,憑空出現,而深幽林木之中,隱約瞧得見一個手持書卷、面白如玉的文雅書生,緩慢走出。
書生向著蚩尤笑道,“時光如逆旅,你我如行人,舊神蚩尤,好久未見。”
“你是哪方天界的至高?”蚩尤頗為疑惑,他問,“我們什么時候見過?”
“我也有些記不清了。”書生說,“但我們肯定是見過的,也許是你鍛百兵,教授人族百業之道時,畢竟天下工匠巧藝,皆是我的顯化,此刻的你,雖不是從我的本史中分化而出,但終究有一部分,存在我這呢。”
書生的話,難以理解。
蚩尤卻聽懂了,他悚然色變:“你是那百煉之精、萬銅之祖……原來竟然是你化為了一界至高!”
“所以,歸宗入史吧。”書生展開書卷,往蚩尤一拋,蚩尤便落入卷中,成了卷中的幾行淡淡字跡。
那字跡如此寡淡,以至于書生根本看不清,只看到幾個字‘中宵倚長劍,起視蚩尤旗’。
若非蚩尤將全部神力,都化在蚩尤刀上,此刻留下的字跡,可就不止是這短短幾個了。
便是如此,書生也通過這幾個字,窺見了一位詩人,立于長亭之內,吟出此詩,再瞧詩人過往,是在唐朝,大唐之后,猶有一個‘宋’朝……這是超出二十四諸天傳承的一方歷史。
“唯一根本界,竟然真的現世了……”
書生喃喃自語。
他還想找一些線索。
于是,他把時間之倒轉,日月之回旋,惠及到整個戰國界。
破碎的、已被虛無入侵的世界末日,便在書生的驅趕下,猶如落潮之海浪,緩緩褪去。
因天主大戰而分裂的土地,被彌合起來,因神燈三愿而枉死的人族,一個個重新復生,就宛如書生將戰國界的歷史,重新翻轉到了災難之前似的,那時,昆侖仙宗仍在此界。
書生來到十個時辰前。
昔日地煞仙宗根本重地,兩位金仙正在虛空大戰,昆侖仙宗五絕小隊,在這偷了山河界雅拉天主,留下的神文卷軸,當孫大圣,從兩界環中,把卷軸扔過去的時候。
書生也一同窺探向兩界環那側,卻覺眼中光耀難辨。
那側,竟然是一界至高。
書生來到八個時辰前,他踏足一座山巒之巔,瞧著神眼在此趴臥,手中仙道狙擊槍,卻是他從未見過的物件,特別是槍內那塊石頭,光潔耀眼,無法分清。
那是他無法復拓的唯一傳承。
書生瞧著神眼開槍擊殺一位金仙,再是轉身踏入他界,那一方天界,如此陌生,不是書生所熟悉的二十四諸天任何之一。
書生又來到兩個時辰前。
他看著天主林長生,與雅拉進行交談……
“咦?”歷史痕跡在這里有了錯亂,書生沒有瞧見,這性命天主林長生,是何時入界的。
書生又來到一個時辰前。
林長生用一握仙袋,裝著雅拉,開始將雅拉的身軀,轉化為書生無法分辨的閃亮石頭。
書生捻起一塊石頭,仔細瞧了瞧,沒瞧出什么究竟,只是覺得這種物件,自家沒有。
書生再來到半個時辰前。
四方天主正在爭奪此界原始,舊神蚩尤卻變得異常壯大。
班輸那聲‘是那性命天主搞的鬼!’,讓書生重新審視了一下這位性命天主,仍未看出什么究竟來。
是性命天,掌握了一些秘史么?
甚至是掌握了唯一根本界?
凡存在者,必有因。
一方至高,能夠倒轉歷史,尋因溯果,如果不是林沖小心翼翼,不讓昆侖仙宗,與此世有太多交集,此刻已被書生從歷史中翻找出來,即便如此小心,也留下了不少疑點。
不過,書生卻是把方向,指向了性命天界。
“如果真是性命天掌握了唯一根本界,那可得去討幾杯羹分。”
書生自語著。
隨即,他回轉身形,慢慢走入歷史深處,消失在戰國界。
而戰國界,在他消失后,又存續了大概千分之一個剎那,之后便,徹底粉碎。
既然此界留有線索,書生便粉碎了此界,讓他人,尋不著任何一點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