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沈望和范閑隨車隊離開了澹州,一路向北而行,等到陽光變得熾熱起來,車隊已經達到三十里外的山林里。
“真懷念那個時候的汽車和高速公路。”沈望坐在車隊中央的馬車里,身體隨著馬車的行駛不停地左右搖擺,車輪軋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發出咕碌碌的聲音。
“告訴你個秘密,我已經把水泥‘發明’出來了。等到了京都,咱們開個商行,賣水泥,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為慶國首富。”范閑擠眉弄眼地道,臉上滿是憧憬之色,似乎想到了未來的美好生活,不由露出笑容。
“你還是先把減震器弄出來吧。”沈望‘呵呵’地笑了一聲,沒有把殘酷的真相告訴他。
水泥早就被葉輕眉發明出來,只是慶帝把它當成了戰略物資,禁止私商制造,因此沒有普及開。
馬車晃得人頭暈。
沈望掀開窗簾,探頭向外張望。
整支車隊共有三、四十人,車隊前后兩端各有十幾個紅甲騎士,中間是范閑乘坐的馬車以及隨行的家丁。
慶國有兩支王牌軍隊,一支是監察院的黑騎,另一支就是紅甲禁軍。
紅甲禁軍是慶帝的私軍,一直以來都是由范建負責秘密訓練,但他并沒有調度權。這一次范建派遣紅甲騎士接范閑進京,已經算是越權行事。
沈望掃了兩眼后,收回了目光。
這支紅甲騎士的武力非常強,每一位都有至少七品的實力,也許單打獨斗不是范閑的對手,但是一支小隊結成戰陣后,完全可以橫掃等量的江湖高手。
行至中午,車隊穿過了樹林,在一處地勢比較開闊的山坡停下來,就地駐扎,生火做飯。
沈望和范閑下車透氣,順便活動筋骨。
“你看那個人。”沈望在范閑耳邊小聲說道,目光向一個正在搭架子生火的家丁瞥去。
范閑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不由輕呼出聲:“那不是藤……”
“沒錯。”沈望點了點頭。
范閑立刻向藤子荊走了過去,把他拉到了一邊,低聲交談起來。
沒過一會兒,范閑悶悶不樂地走了回來。
“怎么了?”沈望道。
“別提了,我從藤子荊那聽到了一個消息,我爹給我定了一門親事。”范閑一臉郁悶地道。
“這不是好事嘛,恭喜恭喜!”沈望打趣道。
“恭喜什么,我連那女的是誰,長什么樣,多大年紀都不知道,怎么跟她成親!”范閑抱怨道。
“說到底還不是看顏值,假如那姑娘長得足夠漂亮,是不是就沒問題了。”沈望挑了挑眉。
“不,最重要的是兩個人是否情投意合,剩下都是次要的。”范閑一臉正經地道。
“那就祝你早日找到情投意合的姑娘。不說這些了,在車上坐了幾個小時,身子都快僵了,陪我過兩招,活動活動筋骨!”沈望扭了扭身體,身體里傳出一陣“噼啪”的脆響。
所謂活動筋骨其實只是一個借口,真正的目的是從范閑身上吸收真氣。
“難得沈兄有這個雅興,我自當奉陪。”范閑欣然應道。
他修煉的真氣非常霸道,而且難以控制,容易暴走,稍有不甚就會傷到自己。因此,在家時他每天都要切蘿卜絲,爬懸崖,和五竹對戰,目的就是為了增加對真氣的控制力。
沈望提出切磋的要求,他自然樂意奉陪。
兩個人可謂一拍即合,立即找地方對練起來。
“砰砰砰……”
一道道強烈的氣爆聲從林中傳出。
范閑的拳頭上包裹著霸道真氣,勢如流星,勁力剛猛,每一拳都足以將大腿粗的樹干轟斷。
但這樣的拳頭打在沈望身上只是讓他的身軀微微一晃,便安然無恙的承受下來。
所有的橫練功夫在大成之前都有罩門,金鐘罩也是如此。雙眼、太陽穴、下陰等要害部位都是他的罩門,如何在跟人交手時避開罩門,這是沈望需要掌握的一門技巧。
這種技巧只能通過實戰來提升。
等到家丁們把飯菜做好時,兩人結束了切磋。
吃過飯后,車隊繼續前進。
霸道真氣是這個世界最頂級的一種功法,不僅攻擊力霸道絕倫,恢復力也同樣驚人。
范閑前一天跟沈望交手時消耗了大半真氣,到了第二天便全部恢復過來。
“沈兄功力增長好快,現在我用上八成功力竟然也破不了你的金鐘罩。”切磋結束后,范閑驚訝地說道。
“全靠范兄成全。”
沈望笑著說道,這句話絕對是發自肺腑的由衷之言。就是靠吸收范閑的真氣,才讓他的功力飛速增長,如今已達到了金鐘罩第五關后期。“你不也是如此,拳力比起昨天可霸道了不少。”
“還是比不上沈兄。”范閑笑道。
戰斗本就是提升修為的一條捷徑,有一種修行方式叫做以戰養戰,通過不斷與人交手使功力快速提升。
霸道真氣就是一種非常適合以戰養戰的功法,真氣在不斷消耗和恢復的過程中自然會有所精進。
車隊繼續前行。
又過了數日,在‘范閑牌加速器’的幫助下,沈望的修為再進一層,金鐘罩神功從第五關后期突破到了第六關初期。
“金鐘罩第六關,護體真氣渾然一體,具有一定的反震作用,臟腑得到淬煉,生命力遠勝常人。以我現在的實力,同一境界的武者使用刀劍也很難再傷到我,除非是神兵利器。”沈望默默想到。
如今他跟范閑交手,已經不需要范閑再壓制實力。就算范閑使出全部功力,也破不了他的金鐘罩。
“想不到短短幾天時間,沈兄的神功又有突破,如今我都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范閑酸溜溜地說到,一臉羨慕。
“范兄過獎了。金鐘罩是一門笨功夫,防御有余,攻擊不足,如果真打起來,我也只有挨揍的份兒,跟你比起來還差得遠。何況,范兄的武功也精進不少,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要突破了吧。”沈望笑道。
這幾天連續比武切磋,對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修行,范閑同樣受益匪淺,功力再進一步,已經到了突破的邊緣。
范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練的心法有些特殊,要想突破,還需要一個契機。”
這就是練武之人經常說的瓶頸。
沈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按照原來的軌跡,范閑是在跟程巨樹交手時,生命受到威脅,激發了潛力,霸道真氣暴發,將瓶頸打破,晉級為八品高手。
“你干什么?”
就在沈望思索時,藤子荊忽然躥進了車廂里,將兩人嚇了一跳。
“噓,前面那個商隊是監察院的人假扮的。”藤子荊急忙道。
范閑眉頭一挑,好奇地掀開車簾,向迎面而來的那支商隊看過去,眼神忽然一變。
他赫然發現自己的老師,也就是監察院三處主辦費介,竟然出現在商隊的隨行人員里。
費介沖他遞了一個眼神,范閑微微點頭,收回了目光。
“幸虧我眼尖,剛才商隊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四處的。”藤子荊心有余悸地說道。他現在已經成為一個名義上的死人,不能被人發現,因此才急急忙忙地躲到了車廂里。喘了口粗氣后,他又道:“還有啊,你老師那么厲害的人物都同行壓陣,恐怕是有大事。”
他的本意是想讓范閑安份一些,沒想到反而勾起了范閑的好奇心。
“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