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范府后,范閑才蘇醒過來。
“哥,你怎么樣了?”
范若若急得一頭大汗,她在范閑的房間等了一夜,結果卻看到沈望背著他回來,差點嚇出病來。
“我沒事,於血已經吐出,調養一下就好。你們不用擔心,去休息吧。”范閑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盤坐在床上,摧動真氣調息養氣。
“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再來找我。”沈望道。
“謝謝你送我哥回來。”范若若頷首道。
次日,天還未亮,燕小乙便來到了范府。
“咦,這不是燕統領嗎?您不在宮中保護貴人的安全,怎么跑范府來了?”沈望笑呵地打量著燕小乙。
燕小乙三十多歲的模樣,身姿挺拔,五官清奇,雙目像是鷹隼的眼睛一樣,閃爍著銳利的神光,但是最引人注意的還是他那一對招風耳,仿佛能將附近所有的動靜盡收于耳中。
此人身穿一件黑色勁裝,手里提著一把造型奇拙的弓箭,背后背著一個箭囊,里面插著十幾支羽箭。
“沈望?”
燕小乙一口叫出了沈望的名字,整個京都城也就只有那么幾個九品高手,他自然不會不知道。
“燕某奉長公主諭旨,前來探望范閑。怎么,你要攔我?”
“不敢。長公主諭旨,我怎敢阻攔,只是這才什么時辰,未免太早了點,范閑還沒睡醒呢。要不咱們先找個地方喝喝茶,聊聊天,吃點點心。等范閑起床洗漱好后,您再探望也不遲?”沈望笑道。
“長公主愛才心切,燕某不敢耽擱。我只是找他問幾句話,不用這么麻煩。”燕小乙來這里的目的是查看范閑是否夜闖皇宮的刺客,若是讓他把首尾都收拾干凈,那還怎么查探。
“陛下曾立下規矩,后宮不得干政。范閑乃是陛下卿點的太常寺協律郎,就算是長公主,也不能隨便驚擾朝廷命官吧。燕統領強闖侍郎府,若是被陛下知道,怪罪下來,怕是連長公主都要受到牽連。”沈望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地道。
“陛下怪罪,自然由燕某一力承擔。閣下煩請讓路。”燕小乙語氣強硬地道。
“你承擔得起嗎?”沈望譏道。
“承不承擔起,那是燕某的事情,讓開。”燕小乙已經不耐煩,直接伸手向沈望推去。
“燕統領要賜教,沈某求之不得。看拳!”
沈望此番挑釁,目的就是想打一架,如今目的達到,自然樂之不已,二話不說地一拳打了過去。
燕小乙沒想到沈望說動手就動手,有些措不及防。不過他好歹是九品高手,反應力驚人,立刻抬起手掌向前迎去。
拳掌對撞在一起,發出“砰”的一聲聲響。
燕小乙沒有做好準備就接招,只使出了三四成的力量,被這一拳震得不停地向后倒退。
沈望根本不會給他拉開距離的機會,出拳后就立即追了上去,如影隨形,又是一拳打了過去。
燕小乙一邊后退,一邊揮起長弓,把長弓當成刀劍一樣地朝他劈斬過去。
“當!”
沈望的拳頭打在弓臂上,發出一道震響。
這把奇弓也不知是什么質材做的,受了沈望一拳竟然沒有絲毫損壞。
此時燕小乙已經穩住重心,長弓在他手里像是一件奇門兵刃一般,指使如臂,弓箭像風車一樣轉動,帶著破風聲向沈望斬過。
這把弓箭的兩端各有一個像是刀片一樣的利刃,看上去無比鋒利,似乎是專門為近戰所計設出來的,威力絕對不會比刀劍差。
這一斬的目的不是為了傷人,只是想讓對手進行避退,好借機拉開距離。
沈望怎么可能讓他得逞,想也沒想地一拳硬撼過去。
“當!”
一聲輕響。
利刃斬在沈拳的拳頭上,也只是留下一道白印。
一般的八品高手怕是連沈望的金鐘護體罡氣都斬不破,燕小乙這一擊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跡,已經不容小窺。
燕小乙早就知道沈望修煉了一門強悍無比的護體神功,對此也未失望,一邊繼續揮舞著弓箭向他攻擊,一邊向后倒退,希望能拉開距離。
沈望對他的想法一清二楚,即便用護體神功硬挨幾下,也不會讓他有開弓的機會。
轉眼間,兩人已經交手了二十幾招,一路從后院打到了范府的花園。
燕小乙見始終未能將他擺脫,于是拼著硬挨一拳,借助沈望拳頭上的力道向后退,腳尖在地面一點,“嗖”的一下倒飛而起,落在了屋頂之上。
人在空中,真氣一摧,一支羽箭便從他背后的箭囊中飛出,被他隨手抓住,順勢搭在了弓上。弓弦拉滿,朝沈望瞄去。
正當燕小乙準備將此箭射出時,范閑的聲音忽然響起。
“是誰啊,這么一大清早就在這里打鬧,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范閑“吱”的一聲地打開門,伸著懶腰從屋里走了出來。
“范閑!”
燕小乙聽到范閑的聲音,眼睛一瞇,立時向他看去。
雖然相隔了十多丈距離,但以燕小乙的眼力,仍能將范閑看得一清二楚。
只見范閑面色紅潤,身體活動自如,一點都不像受過傷的樣子。
“喲,這不是燕統領嗎,您怎么跑房頂上去了?這習慣可不好,得改改,若是被城衛的人看到,怕是要把您當成盜賊抓捕了。”范閑打個哈欠,似乎剛睡醒一樣,懶洋洋地向燕小乙說道,語氣里還帶著一絲譏諷的味道。
燕小乙輕哼一聲,收起弓箭,從屋頂上飄了下來,道:“燕某奉長公主諭旨來探望小范大人,有幾句話要交代。小范大人,請到屋里談。”
“好啊,請。”
范閑氣定神閑,模樣從容,抬手虛引,看不出有任何心虛的跡象。
兩人走入屋里,交談了片刻后,燕小乙便拉開門,板著一張臉走了出來。
“燕統領,有時間咱們再切磋切磋。”沈望叫道。
“哼。”
燕小乙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離了范府。
剛剛出了范府,燕小乙便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沈望的拳頭可沒有那么好接。
“怎么樣?”范閑從屋里走出來,向沈望看去。
“九品上高手自然厲害。他的功力比劍九深厚,就算是近戰,也不會輸給劍九。再加上那一手天下無雙的箭術,誰若是被他盯上,怕是連睡覺都睡不安穩。”沈望道。
“已經被盯上了。”范閑嘆了口氣。“他已經懷疑我了,雖然這次沒有被他找到證據,但我感覺他不會就此善罷干休。”
“那就把他做掉!”沈望冷聲道。
“需要我出手嗎?”五竹冷不丁地從他們背后冒了出來。
“叔,你嚇我一跳。”范閑長呼一口氣,拍了拍胸口。“不用了,在京都他不敢輕舉妄動。叔,你要是把他干掉,事情怕是要鬧大了。暫時不用著急,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再動手。”
“事情都辦好了?”五竹道。
“還差一點。鑰匙已經拿出來了,只是這把贗品還沒來得及送回去。”范閑從身上摸出了兩把造型奇怪的鑰匙。
“為什么?”五竹道。
“撞見了長公主密會莊墨韓,聽到了大消息。長公主跟北齊做交易,出賣了言冰云,就為了換回肖恩。”范閑語氣有些興奮,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肖恩?就是那個關在監察院地牢最深處的大魔頭?”沈望道。
“沒錯,原來這個肖恩是莊墨韓的親弟弟。”范閑道。
“他們這倒是兄弟情深。”沈望道。
“所以,為什么沒把贗品放回去?”五竹是個標準的三無男,除了與葉輕眉和范閑有關的事情之外,他對所有事都漠不關心。
“好吧,回頭我想個辦法把贗品放回去,反正老太太一時半會也不會去翻暗格。現在我最想知道的是,箱子里究竟裝了什么秘密。”范閑道。